31何方是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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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成飞望着一动不动的陆心明，右手慢慢移向腰间的手枪，眼神中透露出犹豫。

“将军收到我的邀请好像很紧张？”

郭正华将手中的纸条打开，那是陆心明在平台签字时塞到自己手里的，上面画有一个圆圈，圈上有个黑点。

“杜成飞，你放心吧，我要是想伤害你们，不会单独一个人来的。对了，你也不要心存幻想，我在万户中备份的内容，如果没有我本人的解锁，二十四小时后就会自动共享给我的队员。”

杜成飞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眼睛看向将军。后者摆摆手，示意他退下。杜成退到稍远一点的地方警戒四周。

将军走到陆心明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两人对视一眼，对方眼中都是一付坦然神情，没有仇恨。

“你都知道了？”

“是的，没想到将军是流亡派的人，而且是流亡派的最高首领。”陆心明平静地说，话中有一丝事不关已的味道。

他无意中得知这个实情，却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在他心中，这派别那势力的，与自己没什么关系，天地之大，那么多的事，哪由得自己管这管那。

“我们人数很少，保密工作做得极好，你怎么知道的。”将军看透了陆心明的心思，不禁放松很多，他也不想与故人之后交恶。

“瞎猫碰到死耗子，”陆心明懒懒地说，他没透露自己在幻境中横跨宇宙，从地球到梅尔星再到地球的事，估计说出来人家也不信。至于老周，更不能提起他的身份。

“你们那句口号有问题：无垠宇宙的终点。这句话很矛盾，宇宙边缘是什么，我读书少不知道，但我知道以人类现在的认知水平，应该是永远达不到的。几亿光年的跨度，无数浩瀚星河，地球不过是其中一个芥子，更别提人类了。从宇宙中一点出发，四面却是无尽头的空间，那么所谓的终点，就只能是起点。游子们从家出发流浪，最后的归宿，应该就是自己的出发点，自己的家。”

“流亡派当年要逃亡的地点，其实不在什么宇宙深处或外太空，就是地球，只不过是未来的地球，没有梅尔人的地球。对吗，将军？”

郭正华望着这张年轻的脸，半晌才点点头。

“当年梅尔人入侵地球，流亡派形成。老一代的领导们认识到我们根本无法抵抗外敌，要想保留人类的文明，只有再寻找一个第二故乡。我们不是胆小怯懦，只是希望留点种子。我们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人类的延续，第一代领导层劳累一生，根本就没想在活着的时候逃亡，他们是在为人类后代拼命，为文明的延续努力。”

“抵抗派坚持抵抗，可我们能与征服者抗衡吗？我们苏醒后看到机甲技术的成熟，可是别忘了，现在地球上的征服者只是探路者，未来梅尔人会陆续分批次的前来，你觉得，一个连太阳系都没走出去的种族，能抵挡得了拥有穿越光年这种技术程度的种群入侵吗？当后面的梅尔人主力赶来时，地球资源供应他们自己人都困难时，我们人类会有生存的机会吗？”

陆心明想到幻境中见到数倍于地球面积的梅尔星，没有出声。

“有这种想法的人，多是顶尖学科领域的人才，他们更能知道人类科技水平发展的极限，知道人类是永远超越不了梅尔人的，现在地球上梅尔人的技术不比人类高多少，那是因为现在的地球缺少发展他们特有科技的条件，等到后续人员赶来，他们会改变这种情况。”

“所以我们人类必须走，开辟一个新的家园。第一代的流亡派开始利用自身的优势，大利发展外太空科技，希望能够造出世代飞船级别的太空工具。带领人类进行太空拓荒。”

“但是遗憾的是，这种尝试失败了，其实外地联邦之所以拥有宇宙飞船，太空站，里面有很多流亡派暗地里的帮助。可是最终，我们也只能建造那种规模的太空居住点，世代飞船始终无法变成现实。我们的技术要想进行漫长的太空流浪，不比对抗梅尔人轻松。”

“流亡派进入到低谷期，很多人放弃了。这也是为什么你们会感觉我们消失的原因。”

“我是第二代领导层一员，我们重新振作起来，制定了一个新的流亡计划：既然我们的技术走不进太空深处，那我们就向未来的地球出发！”

“三百年不成就五百年，五百年不成就一千年，再不行就一万年，直到末世，直到地球没有梅尔人为止。进化论、核毁灭、冰河期、资源衰竭、环境恶化，不管什么力量，什么时候地球上生命消失，我们就到那个时候，重新开拓生命，从混沌中创造生活，就像我们巢居穴处、饮血茹毛的祖先。”

“而且这个计划有个好处，对科技要求不高，只需要冻结人类的受精卵就可以，如果克隆技术发达，甚至可以只保存细胞。”

“当然，要有人守护它们，需要有人唤醒它们，所以还需要一群*进入冬眠舱，陪伴它们进行漫长的旅行。我们这群人，就是人类未来文明的守护者。”

陆心明听着这段史诗般的历史，不禁心潮波动，想到人类联军的铁血战魂，想到他们的视死如归。

“将军，你们的士兵都是流亡成员，不太可能吧？”

“当然不是，士兵们都是些勇敢的孩子，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为未来的抵抗而存在的。三百年前，流亡派的高层们打入联合国内部，秘密制定‘使命召唤’计划，为了获得通过，才掩饰说是为未来抵抗做准备，当年的人类为了争取胜利做了很多准备，我们的计划顺利通过了。”

“我主动承担了这次漫长旅行的带队者，和一些成员一起随着军队的人进入冬眠舱。直到三百年的期限终了，将我们唤醒。然后进行下一阶段，在现在的世界里，继续打入科技界，秘密制造下一批冬眠舱，寻找或发展组织成员，进行下一批为期三百年的旅行，然后再苏醒，再准备、再冬眠。直到地球变成我们需要的那个时代。”

“要是中途出现问题呢？就像你们这次苏醒遭遇梅尔人，差一点计划就夭折了。”

“胜利，除了拼搏，也需要赌把手气。输了，我们就认了，只要我们为自己的命运奋斗过，就可以了。”

“能告诉我那批人类细胞组织保存在哪里吗？”

“决不可能！”

“我也只是想为保护它做些事。

“不用了，它们只是几个箱子，在一个坚固的低温室。我们流亡派的核心成员虽不多，但都是那种为了使命而牺牲自己的人。我们每隔五十年会有一名成员去检查、维修或更换零件，而这一去，就终生陪在那里，再不回来，直到自然死亡。”

“将军，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如果有什么需要而我又可以做的，请尽管提出来，我会尽力帮忙。”

郭正华点点头，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那就好，我们在这个世界还不完全熟悉，没准真的会麻烦你。眼前就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您说。”

“关于我们的使命、我们的人，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我一定做到！”

“真的，包括戴琪？”

“是的！”

陆心明坚定地点点头，看来流亡派有自己的路要走，而这条路，在今天之后，不会与自己再有重合。

下一批使命召唤的成员在经历三百年后苏醒，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们要重复多少个三百年的周期，要流亡多少个世纪。

未来什么样的终点在等待着他们？

说不定，亿万年后的地球，真的会有他们穿越时空的身影。

远处，外地联邦，也就是人类的抵抗派所属的游击队，正喧闹的打理装备，热火朝天的大军，大家都有一种信念，相信自己的抗争会赢来最终属于人类的自由家园。为了这个理想，他们准备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陆心明和郭正华看着忙碌的场面，默不出声。

陆心明的眼神仿佛穿越遥远的距离，越过山峰，越过丛林，在那无数的残破城市中，有平民，有人类组成的傀儡政权，那就是妥协派，他们也在艰难的适应自己当初的选择。

无论什么派别，我们都是为了人类文明的火种不至熄灭，都是为了地球，都是为了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