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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真迟疑了一瞬,靖康王立马发现了,他急忙敛下思绪,“王爷,微臣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论张大夫的医术,皇上的病情太医院的太医都是这么个说法,不若再等等,过了张大夫说的十日再将消息透露出去也不迟……”
石真虽支持靖康王,现在还不想和承王撕破脸皮,承王做事沉稳有担当,风声从他嘴里出去,承王半分都容不得他了。
叶苏狐疑地瞅了眼石真,这种时候正是表忠心的时候,石真为何婆婆妈妈起来,他不赞同道,“十日过后用不着我们说,朝堂上哪个不是人精?他们定能嗅出苗头,到时候王爷就失了先机了。”
叶苏说的正是靖康王所想,为何叫石真和叶苏,朝堂上,知道两人依附靖康王府的官员少,从他们嘴里说出来,他再让永平侯府的幕僚煽风点火,皇上中毒昏迷的事瞒不下去了,十日,他不会给承王翻身的机会。
“叶大人说得对,石大人可是心中有什么顾忌?”靖康王直直的看着石真,他在御史台多年,极少和其他官员走动,石真算是他满意的大臣,此时他反悔了,靖康王脸色一沉,如果那样,石真就留不得了。
石真从靖康王眼里看出了杀机,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微臣并不是顾忌什么,而是担心会被北延侯府反咬一口,况且,舒岩接管刑部以来,在百姓心中名声显赫,怕引起民怨沸腾罢了……”
叶苏沉思,石真眼底的迟疑可不是因为这个,不过他说的也对,刑部在京中百姓的地位越来越高全是舒岩的功劳,他出了事,承王稍微对那些人加以利用,他们就白忙了。
“这件事本王自会考虑,你们依着本王说的来便是了。”舒岩最宝贝的便是他的夫人,舒夫人落水一事皇上也是偏袒舒府,舒岩护妻,如果舒夫人名节有损无颜苟活于世自杀死了,舒岩是否还能维持那份理智?
石真余光扫到靖康王阴冷的脸色,心底越发沉重。
靖康王性子狠戾,若不是有永平侯府老侯爷劝着,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身为帝王,杀伐果决是好事,可过头了只会让下边的人恐惧不安,石真到此刻才怀疑他当初选择靖康万对还是不对,可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微臣明白了,不知老侯爷可明白王爷的想法?”石真不知道靖康王要对付谁,他有了杀意,京中怕是不会太平了。
靖康王刚想出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和老侯爷说,摆摆手,“这件事本王自有主张,你们照做便是了,对了,你们在御史台,平时可有和北延侯府打过交道?”很早的时候夏青青与她说过秦夫人的一些事情,现在正是打压北延侯府的时机。
石真听他娘子说起过,对黎婉的评价言简意赅,“不可方物,外貌和脑子……”
能让皇上对德妃娘娘有了嫌隙,秦夫人不能小看了,石真毫不犹豫将石夫人与黎婉打过的数次交道一五一十说了,“内子说秦夫人心思通透,不如表面看上去的简单,侯爷可是有什么想法了?”
说秦夫人美若天仙的人多,石真不以为意,英雄难过美人关,秦牧隐也不例外,可是聪明又美丽的女人却是少见,他见过黎婉两次,长得的确不错,难得的是周身的气质,温婉动人,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风韵,不同于石夫人的妩媚多姿,秦夫人更多的是沉稳,娴静,不是死气沉沉的那种,眼神流转间露出一种纯真,确实有几分天仙的姿态。
夏青青都在黎婉手里栽了跟头,那个女人小看不得,可是,秦牧隐的死穴除了北延侯府的老夫人就是他夫人了,老夫人动不得,除非坐实了北延侯府的罪名,否则……仁和帝与他,安王和承王说起北延侯府时,神情肃然。
“北延侯府对先皇对朕有恩,先皇临死之前与朕说好好善待北延侯府,老侯爷当年与朕的情义更是不必说,北延侯府,除非真的罪大恶极,否则,谁要是动了北延侯府就是对先皇,对朕不敬。”
仁和帝语声凝重,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有次,仁和帝接秦牧隐来宫里玩临时有事让秦牧隐去御花园玩,遇着不长眼的太监给秦牧隐难堪,秦牧隐没有在仁和帝跟前告状,下边的宫人自己露出了马脚,仁和帝一问知道了其中缘由,当即杖毙了在场的几名宫人,他,安王,承王刚好也在。
“北延侯府的爵位是皇家给的,对他不敬就是藐视皇家,拉下去,通通杖毙,在场有多少人就杖毙多少,见着侯爷受委屈置之不理。为人冷清淡漠,这样的奴才要来何用……”
那是仁和帝第一次杖毙这么多人,安王心有恐惧,哆嗦着嘴想为他们求情,还没开口,仁和帝就说了那一番话。
对付北延侯府,秦夫人算是一个缺口了,“黎忠卿贪污受贿的案子可有结果了?”
石真明白了靖康王的用意,恭顺道,“黎大人是冤枉的,舒大人已经递交了证据,皇上好像还没有下旨。”
靖康王想了想,“本王明白了,你们先回吧。”
对付黎府的事情还得永平侯府出面。
石真和叶苏告辞走了,小厮守在门口,瞥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了,他才走了进去,“王爷,可要回京了?”
承王弄了一个幌子,承王被骗来至此,这处庄子旁边住着人,可是看得近,靖康王根本进不去。
靖康王站在门口,瞅了眼旁边的宅院,只看得见高高的阁楼,王妃的死的确是他做的,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遗漏了一个人,那人现在就住在旁边的庄子上,“我们的人还是进不去吗?”
承王的用意是什么他已经猜到了。
小厮摇了摇头,对面的庄子有靖康王府的人守着,“王爷,王妃身边的丫鬟当日却是没气了,奴才检查过。”
不说这话还好,当时他只想要王妃的命造成病逝的假象,却被她身边的丫鬟发现了,靖康王急了,抓起手里的剪刀刺了过去,正中胸口,谁知,承王有本事怀疑到他身上来。
“那人的尸体去哪儿了?”
小厮不说话了,那件事是他们不仔细,如果那名丫鬟将事情的真相抖露出来,王爷的名声就毁了。
屋子里片刻沉默,小厮守着不敢离去,腰杆弯得生疼了才听到靖康王说,“回京吧。”
承王不过是想将他引开,那名丫鬟真的活着,承王不会留到现在,说不定是试探他,想明白了,靖康王冷哼了一声,承王想得还真是高明。
离去的时候他特意从那处庄子门口经过,守门的侍卫是承王身边的人,也是因为这样靖康王才没有怀疑。
李万见靖康王府的马车往京里的方向走去,李万翻身上马,叮嘱门口的人,“过两日你们也准备撤了,记得不要露出痕迹来。”
话完,李万扬鞭而去。
第二日,关于皇上被人下毒的事情在京里传得沸沸扬扬,靖康王派人对付舒夫人,却扑了空,舒夫人不在府里。
此时,黎婉与舒夫人坐在正厅,黎婉对舒夫人印象好,容貌迤逦,说话声音清脆,黎婉还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为了躲着长公主,都不敢离主桌的位置近了,虽然没有说话,可是有的人,第一次见面就忍不住生出好感来。
“还请秦夫人收留我几日,老爷不在府里,住着总觉得不安全。”
昨日,有人递信给她让她小心些有人要对付她,舒岩入了狱,原因不明,北延侯府的人让她别着急,舒夫人心里哪会不急,早就想来北延侯府了,舒岩和秦牧隐什么关系没有瞒着她,故而,第一次见黎婉的时候才会了然地冲她笑。
舒夫人为人爽快,将昨日有人递信的事情说了。
黎婉心思凝重,这种时候对付舒夫人,除了靖康王还能有谁,笑道,“正好侯爷进宫了我在府里也沉闷,有你做伴当然好了。”
两人越说越投机,黎婉心里疑惑,重生后,她与比她年纪大的人聊得来,比如乔二夫人,薛夫人,周鹭,承王妃,以及现在的舒夫人,黎婉真心笑道,“等舒大人出来了你再回去吧,你别嫌侯府的生活沉闷就好,你带了针线没,我正给侯爷缝制衣衫,你感兴趣的话也为舒大人做一件……”
舒夫人走得急,哪有黎婉说得那般闲散,心情因着黎婉的话好了许多。
“我房里还有几匹布,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有的话选一个花样子出来,之后几日也不会沉闷了。”
舒夫人爽言爽语,脸上笑开了花,“我先多谢了。”
下午的时候,黎婉吩咐紫兰将布匹拿了出来,朝舒夫人道,“您先选着,我去静安院陪老夫人说说话就回来。”
老夫人这两日迷上抄经书了,和以往的不同,这次经书用的是梵文,黎婉不认识,老夫人抄写经书前会先打坐半个时辰,待心静下来后才会动笔,第一次,老夫人让黎婉每日去静安院帮她磨墨,黎婉不明白老夫人的用意,却也照做。
老夫人每日抄一个时辰,她要早些过去。
黎婉坐在一侧,握着墨锭,走神得厉害,老夫人心思敏锐,早从黎婉神色中发现了不对劲,黎婉隐藏得再好,偶尔露出的担忧骗不了人。
老夫人正在抄经书,黎婉身子骨好了,她心里高兴,想为还没有来的孩子祈福,就当求佛祖保佑了。
抄完一页,黎婉走神了,手中的墨锭也停了下来。
她抄写经书时话不多,黎婉陪她这么一会儿算是难得了,平时抄写经书时秦牧隐来了她会停下手中的笔与他说话,秦牧隐性子沉稳,话不多,如果来静安院她再不和他说说话,一整天说的话怕没有三句。
秦牧隐话多起来还是黎婉进门后,话多了,脸上的笑也多了起来,老夫人眼角温和地看着黎婉,开口道,“索性无事,今日就在屋里陪我说说话吧,牧隐那孩子是不是离京了?”老夫人印象中,只有秦牧隐离得远不回家了,黎婉才会担忧起来,就如之前她担心秦牧隐一般。
黎婉神色一怔,老夫人抄经书的时候不爱说话,她惦记宫里的情况,知道是长公主了麻烦事也多得很,太后留在宫里的人不是善茬儿秦牧隐能应付得过来么?
听到老夫人问话,黎婉抬头,面露疑惑。
“我看你走神好一会了,牧隐那孩子的差事是个闲职,你不用太忧思了。”秦牧隐离京定是为皇上办差,皇上给了秦牧隐官职就不会再叫他越矩办事,应该没有危险才是。
黎婉不再犹豫,将宫里的情形说了,老夫人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听说这件事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长公主和皇上的恩怨宫里人都清楚,太后给了她生路,她自己不要……”
黎婉也沉默。
回到画闲院已经晚上了,舒夫人住在隔壁,黎婉看她屋里的灯熄了以为她睡着了,故而没有去打扰。
进了屋里,右眼皮跳个不停,她拿手按住,问紫兰,“紫兰,右眼皮跳是因为什么来着?”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紫兰心底默默想,嘴上笑嘻嘻道,“夫人,您怕是受这几日太过想念侯爷眼皮才会跳,侯爷回来您就好了。”
黎婉听坊间有传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用手指轻轻弹了两下,仍是不见好转,左右随着去了。
一个人住,黎婉回到屋里先去沐浴,随意穿了件衣衫躺在床上,翻着一本书,孙子兵法看了一半了,秦牧隐与她说了他注释的习惯,第一次注释时字迹稍微大,之后,字迹清晰工整,慢慢越来越潦草。
第一次注释担心之后忘了看书的心境,写字的时候就大些,第二次字迹清晰,之后,明白了意思,注释的时候就图速度快,再后来,图省事,字迹潦草残缺不全也能明白当时的意思,潦草的部分黎婉不明白,只能看字迹大清晰的部分,秦牧隐遇事态度严谨,从注释部分就看得出来,黎婉看了两页,脑子愈发清醒了。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门口有动静,随即是紫兰压低的声音。
紫兰从全喜嘴里听说了事,转身瞄了眼内室,还燃着灯,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小声道,“夫人,睡了吗?”
黎婉搁下手,起身坐起来,“进来说话吧。”
紫兰不再迟疑,掀开帘子走了进去,烛火昏暗,紫兰看不清屏风里黎婉的表情,先拿出火折子将屋里的等点燃了,随即走到床边,“夫人,二管家说宫里传来消息出来,皇上醒过来了,长公主没了。”
黎婉惊诧,还以为要等上两日才有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张大夫真的是医术高明,黎婉问,“全喜可说了侯爷什么时候回府?”
紫兰摇头,“承王,靖康王,安王都进宫了,皇上身子虚弱,侯爷走不开……”
黎婉心中对全喜芥蒂颇深,见了一面后他没在她跟前出现过,可是,他的名字,身形深深地映在黎婉脑子里了,明明不记得上辈子杀他的人,可是,黎婉心中坚定,那人就是全喜,杀了刘晋元,再杀了她。
黎婉眉头紧蹙,握着书的手紧了又紧,“紫兰,明日将二管家叫来,我有事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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