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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大个正得意的个个儿来回得瑟,就见大道上飞来一拨人马,由远而近。傻大个哈嗤大贼眼一瞅,吓得秃噜来了精神,马上持枪立正,站得标板儿溜直,就冻的清鼻涕到嘴边儿了都没敢抽哒一下。

“驾驾驾!”

郝忠队长带有一排人一马当先,连挑都没挑敬礼的傻大个一眼,兜起着滚滚雪烟带一股凉风,擦傻大个身边儿飞驰而过。

大男孩儿呼嗤带喘的跟马后老半天才跑回北城门,傻大个乐着讽刺说:“耗子舔猫嘴儿,溜须不顾命,你捞着赏钱了,还是吃上猪肉炖粉条子了?”大男孩儿刚要骂去你妈的,忙收口,“赏个球?哎哎老爷子,哪背风哪去吧?赶紧的,还能赶上孙寡妇的喜酒。”傻大个说:“赶个姥姥屎!孙寡妇还不知这会儿驮着哪个驴马滥快活呢,他赶去喝汤啊?”老叫花子笨笨嗬嗬地爬起来,嘿嘿地冲大男孩儿笑着说:“不管狗咋说,你还是办了件积德的人事儿?人不管干啥,得善!咱人瞅着不像个人,可心长的像个人,那就得走人道。你们呢,瞅着叫人相远,都是这身鸭屎灰闹的,叫这身皮拐带了?我算看透了,人心还是好人心,没坏哪去,就是沾点****腥,拿冰溜子没事儿蹭蹭,还是光溜白皮脸?那啥咱走了,孙寡妇没爷们,还等俺呢。嘿嘿,你俩呢,该挤奶揩油该干啥还干啥,谢谢了,兵爷!”

“嘿!这搔挠谁啊,痒痒了?”

“傻大个别闹了。听,这么快就有枪声了?”

“这不像咱队伍上的枪声,全是盒子炮!”

“嗯哪!胡子先动手了,郝队长没赶上?那吉老大、吉老二跟那几个土拉嘎哥们可都带着家伙,那又是曲老三的地盘,得有场血仗啊!”

“白瞎!白瞎啦呀!刚养活的孩子,没等毛干呢,叫猫叼去了?”

“那可不是管三个新媳妇呀,还有那一车一车的怀春大姑娘稀溜了的小媳妇呢呀?”

“那可不咋的,肥了胡子!”

“找谁算的呀,咋不好好算算日子,这不有血光之灾吗?”

“算顶下屁用?我还算过呢,顶姥姥腿了,还不打着光棍?听,咱队伍的长枪声,响了!”

“瞅人家这婚发的,添彩了,不放鞭炮放上枪了?”

“等你小子发昏(婚),俺给你新媳妇身上多扎几个眼儿,全是没****的血眼儿,省得你不够用?”

“去你妈的!”

“哎哎……”

“哈哈……”

日头已撕下霜花罩着的脸颊,把浮云融得很淡很淡,像飘浮天中的薄纱,衬着蔚蓝的天宇;江面上千姿百态、玲珑剔透、绚丽夺目的冰雕,叫阳光雕琢得圆润光滑,还滴着晶莹的水珠,发出清脆悦耳的滴嗒声;习习的江风,托着潮润,也把未暖乍寒的湿冷吹上江岸,招来没有回得去南方过冬的老弱残疾银白色叼鱼狼的低空盘旋高空鸣唱,翘首呼唤着对鱼儿破冰现身的渴望;沙土道厚厚的积雪表面变得稀疏粘稠,鞋踩上有些柔绵滑溜,花轱辘车压下会印出很深的辙壑;道旁埋着高矮薅草的阳面积雪已不在厚实硬挺,叫阳气刻镂得绚丽多姿的弱不胜衣,微微一碰,就会“哗哗啦啦”瘫塌得粉身碎骨,渐渐化为雪水,固实在道边上;滴嗒的喇叭声伴着浑厚鼓声和嚓嚓大镲声,刺破天低云稀空旷的雪野,传出很远很远,穿过渐显苏醒的大荒甸子跃过沃野千里,在远方上空回荡。

这个时候,二娃的迎亲车队刚走过江豁子的人间瑶池莲花塘,到了甩腕子道旁的一片小桦树林,小乐和程小二的两伙迎亲车队也从后面赶上来了。

突然间,正当前后两伙迎亲人群在马车上互相雀跃吹鼓手较劲之时,一拨穿戴参差不整手拿短家伙人马,从小桦树林里窜出,蛮悍的拦住去处,野兽般的围拢上来。

“啊哈,爷爷恭候多时了,就等拜堂成亲,咋才把新娘给爷爷接来呀?正好迎亲送亲的亲戚朋友三老四少都在,齐活了!哈哈兄弟们,车上还有这么多的大姑娘小媳妇啊,这回可开大荤了,不用争不用抢,都能摊上一个两个焐热被窝的了?哈哈,咱兄弟交了桃花运!” 淫棍的喽啰们一阵狂笑,“啊哈,多就多三个假冒新郎?崽子们,给我‘绳上(捆上)’喽,塞到冰窟窿里不用‘躺桥(死)’,叫他仨新郎跟江里等得不耐烦的王八新娘亲嘴去吧,动手啊?”金螳螂淫邪霸道的狂笑地喊嚷,“都麻溜点儿‘亮腕(动手)’******。洞房花烛,别误了咱爷们的吉时良辰!”

“且慢!好汉,人世间最缺德遭人唾骂的就是夺人所爱!”吉德策马来到迎亲车队前,双手抱拳先行见面礼,又左手握住右掌一翻,大拇指朝外来个问讯礼,“哈哈,德增盛大东家,江湖上有一号啊!‘门清(懂规矩)’,还懂得咱绺子上的规矩?咱站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当家是顺水蔓(刘),‘水头(字号)’号称穿山甲!我是炮头、粮台、水香、翻垛的、秧子房掌柜、花舌子、插签的、字匠四梁八柱中的外大梁插签的,外号叫金螳螂!”吉德哈哈大笑两声,大义凛然地劝说:“俺说好汉不像‘小老鼠、老荣(小偷小摸)之辈吗,一定是‘大码头(大绺子)’。‘海达(大兄弟)’既然‘门清’,江湖有江湖的道义,绺子有绺子的规矩。喜丧事、邮差货郎、走村行医、算命摇卦、鳏寡孤独、大车店、棺材铺七不抢。上马不嫖、下马不赌、不许****三规。这头一条就是不抢喜事儿,‘海达’,这样‘实在胀局(违背山规)’就不仗义了吧?”金螳螂自觉面子理亏,还蛮不讲理,“‘风紧流急,只能剪皮子(事情太急,只能冒昧)’”吉德接着诱导,“人论家常,就凭心而论,谁家都有妻儿老小,一辈娶个媳妇也不易,老人长辈都在苦巴巴的等着,谁都知道无后为大,咱不能‘留客住(断路)’人家香火吧?‘海达’,你看这样。咱都‘海字(自己人)’,兄弟俺‘搭拉皮儿(怠慢)’了。俺‘底子和卧处(住处)’你也知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俺也是个讲义气的人,‘横扫乾坤,顺走天下(两肋插刀为朋友)’,咱化‘砸窑‘为‘寸节(银两)’,你看得多少‘老串(钱)’?”

“大东家,咱作为胡子,吃道上这碗饭,佩服你的为人,仗义!******‘七不抢三戒规’的啥玩意儿呀,那是给鬼定的,咱不吃你这一套?”金螳螂绕着马头,嘿嘿冷笑两声,“你是很有‘钢口(胆量)’,‘盘子(脸)’也不小,可咱今儿摽上劲了,‘肘琴(拒收银两)’,只要‘红票’!看在你够‘棍儿’,我可不‘插了(弄死)’你。你那小老婆小鱼儿要在这车里,惺惺惜惺惺,咱都够爷台嘛,我也放你一马,你带走!这年关了,我也不想身上溅血,冲了咱弟兄们的喜事儿,男丁也可不‘清水混煮(全部杀掉)’,放了。小娘们吗,咱这些兄弟们可是憋得腾腾的,都憋足劲等着开铆,败火呢。通通‘绳上’,带回山寨,暖玉温香,焐被窝儿!”

“焐被窝儿!”

“焐被窝儿!”

“哈哈……”

吉增两道眉毛拧成疙瘩蛋儿的耨(nuo)努着喷着怒火的双眼,手按腰间里的驳壳枪,向身边的牛二、土狗子、土拨鼠和小乐、二娃、程小二三个戴着大红花新郎横扫了一眼,一派可杀不可辱的架势,意欲动手。牛二等人也是愤怒得怒火中烧,大有箭在弦上不得发,会意的对吉增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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