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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德的突然失踪,他再也坐不住了,急冲冲跑到吉家,在吉殷氏哭嚎的托孤下,抖抖精神儿头,拿总!他一面把牛二、彪九、土拨鼠、土狗子等人一拨一帮的都撒出去找人,打探消息。一面又叫人把德增盛商号看好,防止坏人趁机捣乱。同时叫小鱼儿归拢好家里值钱的东西,把好物件、细软、金银首饰送到老鱼鹰那里藏起来。他本能地做了防胡子似的防止不测的准备。
随着一声门响,瞪眼完撑着煤油灯缓步踏进屋里,麻坑哥四个跟在身后又抬进一个麻袋,里面装着人,“咕咚”往地上一摔,麻袋里发出一声痛苦的责骂,“****娘的,摔死俺了麻疯子?”吉德已三天口水没打牙,人昏昏沉沉的没有一点儿筋骨囊,耳朵还是有听力的,云山雾罩的,老远的,咋听好像是老三吉盛的声音。
吉德突然的失踪,叫吉盛像塌了天陷了地,没着没捞的到了世界末日。正在焦头烂额就差撞南墙上吊了,老叫花子告诉吉盛,吉德被麻坑几个人绑票了,就关在镇北区农会大院里。吉盛心一急,就自个儿跑来探个究竟,被麻坑逮个正着。
麻坑自夸自擂的玄耀说:“那帮瞎玩意儿没头苍蝇乱打乱撞,竟整些驴皮虾蟆。你邓排长透个信儿,动动嘴,瓮中捉鳖,两个大金元宝一个不落,如裤兜抓蛤蟆,手拿把掐,两路财神,如期归位。”麻眼说:“去******,羽毛扇背后是鬼,装啥圣贤诸葛呀?到了时候,咱哥四个得叫日本船[丸]完犊子给卖了,数完钱,一块堆儿完完?”瞪眼完把煤油灯凑近吉德脸前,哈哈一阵阴阴的长笑,“私生儿,你的下场也是遗传,不得好死?共产党不给你枪子儿,我叫你活不如死,定断送你一条狗命。说你奸,横草不过?说你傻,还真傻透腔啦!地主被分被斗差不多了,这挖浮财,你倒自报奋勇的自首了还有十垧陪嫁地,你个漏网的大地主!就凭这一条,跟土地挂上钩,狗扯羊皮,工商业我整不了你,这地我还整不了你,一连带,你这回在劫难逃?咱光头的跟和尚说话,这回就扯平啦!你那亲爹想整死我爹,他倒先瘪咕啦?你想骑在我的脖颈上拉屎,我先堵上你的拉屎家巴什,整死你!咱邓某人如今假公济私,扯土改的大旗,敲共产党的大铜锣,开我邓家复仇的大道,了却咱两家的恩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哈哈,看谁笑在最后?”瞪眼完说完,直起腰,对着麻豆说:“明儿个枪崩王福,叫麻坑带上北区农会的全部人马,你偷偷把这个私生子和吉小胆也押上北城门石碑,隐藏在碑后,公审完王福,开崩时押上陪榜,高喊,‘打倒土匪头子帮凶吉老大!打倒大汉奸的走狗吉老大!打倒假善人吉老大!打倒反动资本家吉老大!打倒反动资本家兼大地主吉老大!打倒大汉奸吉老三!打倒伪商会会长吉老三!’然后就鼓动农会的人,你们分头率领一帮,把德增盛和殷氏皮货商行查抄收沒。再抄没吉家大院和殷宅全部财产,把家人全部撵到大街上,封喽!这就大功告成,你们的事儿也就十有八九了。嘿嘿……”
“咚咚咚”强烈撞击大门声,惊动了瞪眼完和麻坑等几个人。瞪眼完示意麻坑去外面看看,又叫麻豆把吉盛从麻袋里薅出来,仍到莝草堆里,然后走出屋,叫麻眼锁好房门,堆上苞米杆子,才叫麻豆他们严加看守。瞪眼完看这万无一失了,才拧哧蒯蛋的走到院子大门口。
麻坑等人倚住大门口不叫老面、老蔫等一帮穷哥们冲进来,吵吵闹闹的对峙着。瞪眼完不拿正眼的瞅瞅老面问:“你一个北区农会分会会长咋不听麻坑会长的话呢,要干啥呀?”老面囊哧下发囊的鼻子说:“我们是来拿人的,斗争大汉奸吉盛,你们凭啥吃独食呀?”老蔫帮着说:“那吉老大你们凭啥绑架呀?他是打鬼子的商人,又没剥削过谁,人人景仰的大好人。凭啥?”瞪眼完立目地说:“农友们,不要胡闹?我以一个革命军人的身份对你们说,对地主阶级我们是要坚决打倒的。对资产阶级除罪大恶极的坚决镇压外,像吉德、吉盛的民族资本家的私人资本是要保护的。你们不要胡乱抓人挖浮财,这是不允许的。再说了,吉德、吉盛也不在这呀?这是别有用心的坏人再造谣,制造矛盾,调拨农会之间的关系,破坏团结。农友们,我们一定要擦亮自个儿的眼睛,千万不要上坏人的当,被坏人所利用,叫人家当枪使啊?农友们,回吧!如果有吉德、吉盛的消息,马上告诉我一声,好叫我放心。”老邪气恼的说:“瞪眼完!不管你披着一张啥皮,画成唱戏的,你装,谁信啊?狗就是****的。人,今儿个我们是要定了。哥们们,给我冲啊!谁拿到吉老大跟吉老三,孙二娘请谁白吃白喝一顿!”瞪眼完装成恼怒的样子,抽出匣子枪,“咣咣”朝天放两枪,挑唆的说:“我看谁敢放肆,还反了你们呢?本排长是省里派来的,谁再敢胡言乱语,我叫他吃不了兜着走?吉德、吉盛是黑龙镇商界的领头羊,大鱼。拽土豆秧以动土豆,牵扯整个土改的方向和成果。要斗要分,得全镇各区农会都得有份,你们一个小小分会有那力量吗?我再说一遍,吉德、吉盛不在这里,动员镇上各农会分头去找,谁找到由谁保护起来。想斗,那还不容易,大伙说了算,群众运动嘛!”老面迟迟疑疑地看着老蔫,老邪火了,“还瞅啥瞅啊,大眼儿瞪小眼儿的,不要听这狗犊子扒的瞎话?啥大鱼,他没安好心,叫咱农会兄弟见利忘义,那是要往死里整吉老大跟吉老三呐?人就在他们手里,不交出来,咱们就不走了。猪板油跟猪水油,都是猪肚子里的货,看谁靠过谁?”老蔫把老邪拽到一边沒人的柳树下,耳语着说:“这么耗着,不如退一步。咱们把人先撤了,搁两个人在这盯着,看有啥动静,再采取行动。这人搁这准没错,老叫花子跟他那孙子这两天啥也沒干,就盯着这事儿呢。你看,这一退一进,瞪眼完跟麻坑准毛脚?”老邪晃晃脑袋说:“听你的。咱可得对得起孙二娘啊!人都快咽气了,就惦记救人这事儿,不能上路?”老蔫又和老面一合计,人就撤了。老邪跟另一个农友留下,躲在对过一家人家屋里,监视着北区农会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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