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马克斯的祖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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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一切早有端倪，从孟菲斯的背后之人，摩莎的黑色幽默开始，到马克斯府邸里那些阴沉的佣人，还有最近老管家口中老子爵古莱特的奉献，无疑不昭示着一件事。

最后的宁静即将结束，狂风骤雨将降临在这个大陆南端的王国。

李来福重新审视这位身穿厚重骑士甲胄的老人，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曾经生活在用钢筋混凝土搭建而成的世界上有个被称作‘父亲’的男人，他们都是如此的相似，以并不伟岸的身躯支撑起属于他们背后的那群人，苦了笑笑，累了继续笑笑，偶尔喝点酒，睡上一觉，醒来继续奔波，似乎天生就是犯贱的命，可是啊，有谁知道他们的苦衷呢。

李来福欲言又止，嘴角张开了几分然后合上，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仰望着眸子坚定如山的马克斯第四任家主抗争者法鲁，接着将目光转移到第一任老祖宗奥勒留，还有其他几位不同时代的传奇，李来福第一次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和这个名为‘马克斯’的家族凝结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仿佛在他的血液之中，也多了一股来自异域的芬芳。

随着老子爵的沉默，李来福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光明神在上，我，马克斯·埃莫里以性命起誓，得不到最高贵最光辉的荣耀，拿不回属于骑士的信仰与精神，我将永远不会出现在祖上面前。家族徽章之剑相交叉，双剑金芒闪耀，就像骄阳，亦如同我的内心般真挚。”

李来福，不，马克斯埃莫里子爵阁下将脸上的嬉笑扫去，面容庄严肃穆，双足并起，银制长靴踏起了地上的灰尘。

马克斯的爵位和府邸都已经老迈不堪了，仿佛禁不起太大力的踩踏，老子爵看着眼前的混小子，笑了，没有那些王国贵族特有的虚伪，这是真诚的微笑。

古莱特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笑意不减。

“小埃莫里，骑士的八大精神信仰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李来福耸了耸肩，这对他而言很容易，那间小阁楼赋予了他无数知识，甚至人族之外的其他种族都有所涉猎，更别提什么可笑的骑士精神守则之流了。

“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诚实、公正、灵魂，八大精神照耀世间，正义的骑士终将得到光明神的庇佑。”

李来福口若悬河，大有神棍风范。

老子爵点了点头，笑容却收敛了起来，金色的头发狂乱的随风飘舞，他缓缓低下头颅，无比惆怅的叹息：“骑士八大守则，很对，一字不差，就像曾经的我一样。但是啊，小埃莫里，你要记住，只需铭记八大精神，忘却可笑的傀儡神明。”

李来福再次怔住了，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震惊，而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情在蔓延。

我是骑士?不、不、不，我应该是个混蛋。

“老子爵阁下，请放心，我不会迷信所谓的神明，而且，刚刚我所说的骑士八大守则，我根本一个也做不到。”

李来福笑着说出了这句足以让他被那些狂热信徒给绑在绞首架上绞死的话，这在某些人耳中无异于撒旦的呢喃，但是在这里，马克斯家族，老子爵古莱特的面前，这句话却如同春风拂过塔斯汀中央街道并象征充满希望的季节到来一样令人舒心。

老子爵越来越觉得马克斯家族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坚持下去或许真的还有存活的希望。一切都因为这个七岁的孩子，大逆不道仿佛和他就是一对天生的朋友，不离不弃，但是这种堪称能让神祇感到不安的叛逆却太让人放心了，就像森林中那唯一一片与众不同的树叶，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希望’这令人奢望的玩意或许不会诞生在那片树叶的纹路上，但是‘绝望’一定伴随在那些随泊逐流者的身旁。

老子爵心中默念这些奇奇怪怪的话语，然而庄重的走到了李来福的面前，就像狮王走向了他唯一的孩子。

“小埃莫里，告诉我，你准备好了吗，离开这些丑陋的蛀虫，忘记可笑而又无知的贵族，塔斯汀将永远成为你的回忆。因为你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天空很辽阔，在那里，有着四大帝国的皇室子嗣，他们铠甲上的纹章犹如骄阳般炽热，还有那些古老家族的嫡系，无论在魔法领域的造诣还是在**的激发上，他们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和恐怖至极的手段。又或许，你将面对其他一些生灵，他们不是人类，或许却比人类更加阴险狡诈，当然，如果你真诚，也有可能得到他们的友谊，纯粹的友谊，毕竟他们不是人类。还有，还有什么，好吧，小埃莫里，我的言语表达不出外面世界的浩瀚，总而言之，你的对手绝不可能会窝在塔斯汀这个破地方，你的未来，应该是一片深邃的海洋啊。”

冗长而郑重的宣告结束，古莱特子爵身上的铠甲绽放圣洁的光环，上面除了黄金双剑纹章，还有魔法工会里面某位大人物附加的六阶火系魔法·烈阳之盾的庇护，因为这个老人明白，李来福点头离开的时候，就是他拿起长剑捍卫鲜血与荣耀的那一刻。

但很显然他营造的悲壮气氛，被李来福无情的打破了。

李来福摇了摇头，示意他并没有准备好正面对抗老子爵口中那些一个个如同高阶魔兽般强悍的年轻对手。

那些人物简直是含着光明神的眼珠长大的妖怪啊，李来福自嘲般笑了笑，看着一脸无语的老子爵古莱特，他缓缓的开口说道:“等特洛伊解决掉潜藏在府邸里的那些丑陋吸血虫，我才能放心离开。”

有些失魂落魄的古莱特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