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欲 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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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斯府邸安静的可怕，如同暴风雨到来之前的诡异气息。

风平浪静，波澜不惊，然而这种虚伪的光明只是在等待着黑夜最后的吞噬罢了。

当苍穹被闪电撕裂，那一瞬间将迸发出永恒的黑夜。

李来福做梦也没想到在马克斯氏族第一任家主雕像的秘银底座下面会藏着某样奇怪的东西。

虽然曾经权势滔天的巨人倒下了，但是象征着血脉传承的奥勒留雕像依旧维持着最高贵的模样，每日的神圣祈祷，默念着神祇的庇护，还有清扫和膜拜更是成为了佣人们必修的功课，但即便经历了几个世纪间无数佣人闲言碎语的洗礼，却从来没有人听说过诸如‘那位曾经的大人物脚下还藏着一件有趣的东西’之类的言辞。

当老子爵古莱特一脸悲壮的半跪在祖上雕像脚下并且搂出这件奇怪的玩意时，李来福承认在某个瞬间他是有些崩溃的。

嘿，老子爵先生，您老的深藏不露呢？您那副看穿一切的睿智面庞呢？您的骑士精神和八大准则呢？为什么刚刚您趴下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暗影盗贼工会里面那群专干偷鸡摸狗勾当的小偷呢？

强忍着一系列足以让他笑掉大牙的疑问，李来福无奈的看着能让老子爵以‘小心翼翼’和‘左顾右盼’两种谨慎态度对待的塞到自己手中的那根玩意儿...

那是一根漆黑乌亮的魔法杖，枯木般扭曲的杖身，顶部镶嵌着一颗灰暗的石头，李来福对这根法杖的第一感觉便可以用‘死气沉沉’来概括，虽然作为一名感受不到任何魔法元素波动的可怜家伙，但是他对于魔法权杖的认知还是停留在一个比较高的角度，就像上一世的李来福，认不全几个字儿，但凭借着那条连夏天吃火锅都不嫌烫嘴的三寸不烂之舌，依旧可以高谈阔论诸如悲观主义和犬儒主义之间的差异共性等看似高深实则毫无意义的哲学问题，贫穷者对奢侈品的追求，无论在哪个世界这种人类原始的**都不会消磨殆尽。

李来福掂量着手中这根轻若无物的木棍，心中的疑惑却多余苦笑和无奈。

永恒大陆不变的真理之一。

魔法权杖作用就如同毒蛇的獠牙，成年猛犸的巨角，是魔法师成为‘毁灭‘代言人的重要资本之一，对于任何一位遨游在无知之海中的魔法师而言，法杖的价值高低便等同于魔法师在战场上存活机率的大小，曾有无聊的人做出过这样一个比喻。

一位初阶魔法学徒，拿着一根用绝望森林深处的死亡枯木雕刻而成的魔法权杖，便相当于背后突然多出了一位大魔法师死去的灵魂，倘若还在魔杖上面镶嵌一颗七阶高等魔兽的晶核，那么他背后的大魔法师一定会在**的驱使下复活，然后一把抢过那可怜学徒手中的不朽法杖。

这则带着古希伯来人风格的黑色幽默比喻，可不是什么空穴来风的笑话，相反，这正是证明了法杖在每个魔法师心目中都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王室追求权利，商人追求金币，骑士追求荣耀，而法师追求的却是魔法的玄奥与无知之海中那一盏启明灯塔，象征智慧的魔法权杖，如同玄奥无知海洋中的一叶轻舟，在狂风暴雨中是随泊逐流还是逆流而上，全系与此。

“老子爵阁下...”

李来福一脸怪异的将手里的那根‘破树干’递了出去，对着古莱特那张谨慎中透露一丝畏惧的面庞就是一阵挤眉弄眼。

他很希望这位满头金发张狂如雄狮的老者能够给他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解释。

也就是诸如‘这是神话传说中某次圣战中遗失的一根恐怖法杖，曾经的使用者是一位纵横大陆千年不败的法圣’抑或是‘这根法杖是从永恒大陆八大禁地之一的绝望森林中的宝物，只不过被我们伟大的祖上给抢过来了’这样听起来牛逼哄哄的安慰，哪怕退而求其次也行，就算解释为‘这根法杖是光明神用过的牙签’也不是不能接受啊，虽然说黑了点，但也许光明神的牙口并不是太好呢？

但老子爵明显是一位正直的骑士，编造一个谎言对他来说难度实在有些大，所以李来福那对充满憧憬的目光对他也毫无触动，随手将一枚泛着青光的储物戒指扔给了李来福，示意他将这根法杖收起来之后，老子爵这才欣慰的笑了。

“听说小埃莫里的愿望是成为一名法师，愿祖上庇护你，这根来历不明的法杖从今日起便归你所有。”

老子爵笑眯眯的眼眸中绽放奇异色彩，口中轻声喃喃：“小埃莫里，请妥善保管这颗可悲的灵魂，虽然马克斯家族历代人杰都没有参透过这根法杖的玄奥，但我相信它一定不会平凡，这也是它能够一直被藏匿在第一任家主身旁的原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很适合。”

李来福欲言又止，他差点没有一把将老子爵的胡子给纠下来...

这就是一位高雅的贵族吗？明嘲暗讽自己是个废柴？和这根乌七八黑被烧焦的火柴棍一样可笑？

李来福强迫自己如此幻想这就是老子爵古莱特的本意，但是两世为人给他带来的遭遇和经验，却让他很清楚这位可以说已经迈入暮年的老者真正的想法。

这很有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这样和自己开玩笑了吧。

‘马克斯’三个字曾经在塔斯汀王国堪称史诗，这位巨人即便失去了双腿，也足以让无数人担惊受怕寝食难安啊，只有毁灭和死亡，让他化为尘埃之后，才能让那些背后操纵规则的大人物感到真正安心。

青色的储物戒指戴在他的大拇指上，并不重，但是李来福却觉得里面装着一座大山，突然一阵莫名伤感，李来福看向了小阁楼的方向，那里的阳光很耀眼，不，整个马克斯家族的上空的骄阳都仿佛变得极其狂躁，不是所谓的神圣和安详，而是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那般充满了毁灭的气息。‘光明’第一次如此眷顾这块几乎被人遗忘的土地。

李来福突然想笑，他不是傻子，明白自己的离去意味着什么，也明白站在自己身旁的这位老人到底即将面对怎样的恐怖。

“小埃莫里，你的**是否也随着黑夜的褪去而渐渐消散?”

老子爵突然威严的问道，前一刻的笑容凝固，如同寒冰。

如此巨大的反差让李来福也为之一怔，但某个瞬间在他的心底仿佛有某种被遗忘的东西重新萌芽了。

“人的本性是邪恶的，所以战争与和平永远不存在对错，鲜血的杀伐屠戮鲜花的赞歌礼颂都曾经出现过，然而现在消失了，但并不代表它们已经死亡，在每个人都汲取力量努力生存的时候，永恒大陆上曾经的规则已经淘汰，并且将面临覆卵之危，新的规则悄然到来，小埃莫里，那一天，不会太远。”

老子爵如同呢喃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李来福的耳畔，如同爱尔德大教堂的钟声，让人感到一股莫名的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