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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巨大得让人绝望的动物从密林深处走了出来,那是一只体型接近幼年大象的巨大动物,有着一张几乎占据了身体三分之一那么长的大嘴,嘴里布满了尖锐的獠牙,那极度延长的面部,那宽阔膨大的颧骨,无不昭示着死亡的气息。
晏临在距离那只巨大的怪物不足二十米的时候才刹住,背后的那只野兽已经近在咫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两面夹击,已经没有希望了。
绝望感如潮水般蔓延而过,晏临到此时才终于觉得再无生机,双腿一软,差点没摔倒了旁边的草地上。
前方那只巨大的野兽走近了两步,凶残而冷酷的目光带着绝对的力量差距射过来的时候,晏临几乎没能喘得过气来。
然而那目光却并没有停留,而是慢慢地转开了。
晏临呆了呆,这才惊觉,好像不太对劲。
先前追着她的那只野兽再度咆哮了一声,这一次却并没有什么攻击的意味,更像是某种威胁的意味。
那只巨大的野兽丝毫不受影响,吼叫着两个大步便冲了过来。
两只凶猛之极的野兽的咆哮令周围树叶纷纷落下,晏临完全无法动弹,旁边的大树一个极为不起眼的洞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把她拉了进去。
恐惧在这黑暗未知的树洞中爆发开来,她下意识地拼命挣扎着,直到对方强有力的胳膊勒住她的肩膀,压制住了她所有的动作,将她死死禁锢在胸口,她才听到压低的声音:“喂!别打了,是我!”
钟寸心。
有人说人类恐惧的根源来自于孤独。
在身边有了另一个同类的时候,即便情况其实没有什么好转,晏临也骤然间卸下了所有力道,下意识地抱住面前唯一的同类,后知后觉地颤栗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好了,好了,没事了。它已经找到了比你有价值的猎物,不会盯着你的。”钟寸心听来并不经常应对这种情况,略微有点手足无措。
在黑暗中他察觉到自己胸口被眼泪襦湿了一大片,因为刚才挣扎太过激烈而被自己压制在怀里的人拼命在颤抖,他知道这种状态下,他解释什么晏临都不可能听得进去,然而除了说“没事了”,他也不知道其他该说什么。
树洞之外的生死搏斗还在继续,凶恶的咆哮、不断的震动伴随着新鲜的血腥味不断传到这个狭小的树洞中来,再过了好一会儿,这场厮杀才平息了。
晏临趴在钟寸心胸口,无声无息地哭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总算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抽回抱着对方腰际的手,尚还带着一点哭腔,慢慢地说:“对不起……我刚才……”
“啊,没事,我没放在心上。”钟寸心在一片黑暗中以语气表示自己非常淡定,“人类确实会有这种行为,当极度恐惧的时候,会通过哭泣和同伴效应来发泄感情,这是正常表现,你不用在意。”
……晏临嘴角抽了抽,最后那点恐惧和崩溃在钟寸心这种没话找话的言论中彻底消失。
钟寸心先出了树洞,确认安全之后才返身拉晏临出来,带着调侃的口吻道:“当初听说你被送来的时候直接掉到游戏里面,还一直在想,怎么可能有人的运气这么差。到今天我才发现,你的运气真的不怎么样。”
钟寸心从地上捡起之前那只看起来像猫科动物的野兽断掉的半截獠牙握在手里:“始剑齿虎,安氏中兽,在安全区连续遇上两只连君彻都不敢正面对上的大型野兽,要是只遇上任意一只,你就死定了,你偏偏还遇上两只。也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你的运气,究竟是太好,还是太差了。”
在这种原始森林中,任何违反理智的过度反应都会致命。晏临努力强迫自己不对那獠牙产生心理阴影,努力地直面着它道:“那就是剑齿虎?”
“始剑齿虎,”钟寸心好脾气地纠正,顺便掂量了几下手里那半截獠牙,“从生物学上看,跟剑齿虎差得挺远的,除了这两根獠牙很相似。不过这牙齿硬度相当不错,很适合做把刀什么的,通常不会断——当然前提是,没遇上安氏中兽。”
晏临听着钟寸心无比镇定、就如同在课堂上一样冷静地向她科普这些远古时代的动物,随口插话道:“你觉得谁赢了。”
“安氏兽。”钟寸心仿佛觉得这个问题颇为好笑,“当然是安氏兽,应该说,这只始剑齿虎相当眼拙,自不量力地挑战了安氏兽。”
晏临语塞,愣了一会儿才决定换个话题:“对了,你不是去找其他果实了么?怎么会躲在这里?”
钟寸心脚步停了停,抬头仔细打量了晏临一番,这才笑了笑:“你真的想着到我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晏临听着这话语调不详,刚想拒绝,便见钟寸心对她招了招手:“那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眼我最近一直在看的东西,我引用了一句哲文把它命了个名。”
钟寸心想了想,换上更慢的语调道:
“我把它命名为——
‘铺在毁灭之路上的第一块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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