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一日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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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感觉鼻子发酸，但还是使劲儿的点了点头，夜姐就把烟掐灭了看着窗外缓缓的说，“我病好了之后就又去上班了，不过有天我早上回去的时候，就看见他在地上躺着，浑身是血，屋里的东西全都被砸了，我就吓坏了，把他搀到床上之后我就要报警，但是他却给我拦住了，跟我说是昨晚高利贷来了，然后我才知道原来他外面还欠着钱。”夜姐说到这儿的时候，又长长的叹了口气，扬了下头仿佛是不想让眼泪流出来，接着才又无力的说，“钱很多，我就是再做十年也不一定能给他还的上，我当时就抱着他哭了，问他我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帮他把那钱还上，要怎么做才能跟他在一起生活。他就用那只骨瘦如柴的手搂着我，拍拍我的脑袋让我别哭了，然后让我帮他擦擦身上的血，洗洗脸，刮刮胡子，因为他要带我出去吃饭。我给他收拾完，他就在床上静静的坐着，看着我在那儿化妆，我化好了就回头问他好不好看，他就笑着说，我媳妇儿啥时候都是那么好看。我就哭了，他就帮我擦眼泪，然后就逗我说别哭了，再哭妆就白化了，就又变成丑八怪了，我就不哭了。吃饭的时候，他点的全是我爱吃的菜，我就问他都这么多年了还记得我爱吃啥啊，他就笑笑说记得，然后拍拍胸口说一直都记得。后来他就说今天挺高兴的，咱喝点酒吧，我就说行，我俩就喝上了，给我倒酒的时候，他就笑了问我，不怕他又在酒里下药啊，我就说不怕，因为我跟他在一起生活的这些天，比我跟他分开的那几年都要快乐，一天顶那一年，所以我觉得我够本了，就算是再被他卖到黑妓院也值了。他听我说完就啥也没说，一个人把那一瓶白酒全干了，喝完了就把那瓶子往桌上一放，然后跟我说，他这几年不止一次想到了死，不过最后都没死成，因为他总是放心不下一个人，就是我。每次要自杀的时候都不甘心，总想着见我一面再死。我就说他喝多了，他却开始使劲儿的抽着自己大嘴巴子说自己不是人，因为他刚才在酒里下药了，那些人他也联系好了，现在就在门口的那面包车里等着呢。我问他我能卖多钱，他说卖不上当年那价了，现在最多也就五万。我就哭着说，行了，也不少了，够你花一阵子了。他就也哭了，让我赶紧从饭店的后门走，我就说我不走，我要给他换那五万块钱花，他就说他现在不想要那钱了，他只想让我好好的，以后也再别搭理像他这样的人渣了，像他这样吸毒的人，都是没人性的，别说是自己老婆，就是自己亲妈也卖。我就说我不是他老婆，也不是他妈，我可以卖。他就把我抱住了，说他不想卖，他只想跟我在一起好好过日子，我就说他那还等啥，现在就跟我一起从后门走。他却摇头说他走不了了，我就问他为啥，他说他戒不了毒，我就说他能戒，他跟我回去我就给他找最好的戒毒所，他就说没用，他太了解他自己了，然后他就让我赶紧走，外面面包车里的那些人一会儿该等着急了。我就说我不走，我要跟他在一起。他却给我跪下了说求求我了让我赶紧走，然后给我磕了三个响头，说他这辈子对不起我，还不了了，下辈子做牛做马还我。我就抱着他说不要，他下辈子不许做牛做马，还得做人，做男人，做我的男人。他就哭，抱着我哭，然后我就说不走了，就是死也要跟他死在一块，他却急眼了，把桌上的白酒瓶子摔了，然后拿瓶碴子逼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让我走，最后我从那饭店后门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面包车里的人给弄上车带走了，我在他住的那地方等了他十天，后来有个留着炮子头的男的来敲门，我给开了，然后问我是不是叫小燕儿，我说是，那男的就跟我说，他临走之前给我留话了，让我找以后找男人，不用找多好看的，也不用多有钱，只要对我好就行，还有以后有了小孩儿，让他好好学习，别混。我就问这男的，他去哪儿了。这男的就用手指了指下面，然后跟我说，他在场子里偷了货，拿出去卖的时候被抓着了，然后他们问他临走之前有没有啥话要给谁带的，他就说了这些。我当时听完了一个眼泪都没掉，那男的走了之后，我就把他屋里仔仔细细的给收拾了一遍，又在那儿住了一晚上，对着那空屋说了一宿的话，然后第二天早上就坐火车回来了。”

夜姐的故事讲完了，可是我的眼泪却止不住了，夜姐看我哭个不停却笑了，问我这么伤心干啥啊，然后就给我递了纸巾让我擦擦，我擦了几下就问夜姐以后咋整啊，夜姐就笑了说还能咋整，先挣钱把我们的钱还上，然后再挣点钱把妹妹的大学供完，最后再金盆洗手，找个男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