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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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儿心意一动，绽开笑靥：“表哥，我在那人鱼宫殿里，弹过一次《大漠曲》，人鱼女王环环说太难听了，我是按照记忆里你的指法弹的，少了师父指点。现在你来教我，好不好？”

胡载源点了点头，嫣儿坐在琴凳上，胡载源就坐在她的身后，双臂刚好可以环住她，可以随时修正她的指法。这样的亲昵，令嫣儿彻底心醉，不由自主地把头倚靠着他的锁骨。

“专心练琴。”胡载源出言提醒。

“假正经！”嫣儿嗔怪一句，就真的将注意力集中到手指之上。

虽然她只是第二次弹奏《大漠曲》，但已经比第一次要熟稔多了，“颐真”的琴音有着勾魂摄魄的魔力，但胡载源却足以抵抗这种蛊-惑，真正的蛊-惑，来自嫣儿本身。他努力将精力放在她的指法上，虽然她弹得有些慢，但却从没弹错，令他连纠正的机会都没有。

一曲奏毕，嫣儿回过头，对胡载源说：“表哥，是不是很糟糕？”

“是我听过最好的……”胡载源的眼眶有些湿润，从音律节奏上说，嫣儿的演奏确实还很青涩，但她却将自己的思念和心痛都倾注在这首曲子之中，听得他撕心裂肺。

“我觉得不好，我想听你弹。”嫣儿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们一起弹。”胡载源顺势吻了吻她的发心。

于是，这两个琴艺完全不在同一个水准上的人，居然开始四手联弹。胡载源一直在迁就嫣儿的节奏，从古琴上飘出的音律，却难得十分和谐。

两个人都有些醉了，他们似乎置身于一片水墨烟云的世界，四周充满了余韵袅袅、象外之致的意味，曼妙的琴声，就如同浮烟在空中舞蹈，且实且虚，缭绕而去……

嫣儿突然化为一道虚影，挣脱了胡载源的怀抱，她身上的衣裙褪去了鲜艳的色彩，变为了无暇的纯白，眉间的花钿也消失不见，她的面容，再不像现实中那般冷艳清峻，又恢复了少女时代的从容怡然，在幻境中，她又变回了原来的自己。

在宽敞明亮的卧房里，嫣儿开始翩翩起舞，无论在胡载源的记忆里，还是在嫣儿失忆后的经历中，她都没有单独为胡载源起舞。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还长，在他成为亡灵之后，她才终于能为他独舞一次。

胡载源凝望着眼前的女子，指尖仍旧在琴弦上轻盈跳跃。他的目光，就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见倾心。眼前这女子，明眸皓齿，风华绝代，眉心带着淡淡的忧愁，魅惑众生的紫眸充满了悲伤，齐肩的青丝随意飘洒，洁白的纱衣裙裾飞扬，曼妙的舞姿如同白莲吐艳，带来满室的清香。她就像是一个仙子，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那样神秘，那样纯洁。

她还是从前的她吗？胡载源将自己从无限的遐思中拉回到现实。他深深明白，自己的死，对她造成了怎样的震撼，她的改变，令他觉得十分恐惧，甚至有些自责。可是，现在他才明白，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一如既往地爱她，就算她成了女魔头、女杀手，他也会毫无原则地追随她。他的爱，不会因为她的沉沦而改变。

嫣儿却没有想那么多，她知道，自己无法再回到过去，但她仍旧想要把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心爱的他，也许，这样他就会转变心意，暂时留下？她真的很怕，很怕再失去他，可即使她留住他一时，也不能留住他更久，他们之间，真的就没有长相厮守的办法？在纷乱的思绪之中，嫣儿开始疾速旋转，她的定力很好，即使已经转了将近百圈，双脚仍旧没有离开原地。她的螓首仰起、双手高举，似在祈求，她的裙摆张开，如同白莲怒放。她就这样一直旋转旋转，似乎不知疲倦。胡载源怔怔地看着她，这一刻，时间似乎停止，空间也已错乱，他突然站起身来，几步上前，抱住嫣儿，令她不再疯癫。嫣儿十分乖巧地倒伏在胡载源怀中，她的脸颊上湿漉漉的，才发现，胡载源哭了，他温热的泪珠，沾在了她的面庞。嫣儿转过头，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他的唇也是这般温热，在她的幻术世界里，他是鲜活完整的，她拼命想让自己忘记，他只是一抹绝望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