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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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你们这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我这个老婆子也就能安心了，咱们家就你这么个女娃娃，从小你便是咱们家里人手里捧着长大的，这脾气也着实是个要强的，但是这夫妻相处，还是要柔着点才好。

你不要嫌奶奶啰嗦，这年轻夫妻老来伴，虽说你现在还算不得老，但是你这年岁也是不小了，鸿辉又是个有出息的，那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那数不胜数，你若是不能拢住了他的心，到时候你可怎么办才好呢！”老夫人觉得孟氏虽然面上带笑，但是这语气里却带了些愁怨，宽慰着说道。

孟氏连连点头，眼角落下了一滴滴的泪水。

还记得当年苏家来求亲，孟氏的母亲是个没有眼界的人，恨不得将苏家送来的聘礼克扣下来，还是老夫人做主，不但将聘礼全数带了回去，另外又从私房里添了两处庄子，送上了五千两的压箱银子，才让孟氏的嫁妆不至于太寒酸。

老夫人是个很有智慧的人，比起孟氏的母亲要强上许多，不管是眼力，还是见识。

当初秦氏进府，老夫人担心孟氏乱了分寸，特地让孟氏回来小住了两天，劝说孟氏以后一定要善待秦氏，左右不过是个妾室，即便生出孩子也不过都是庶子庶女，不需要放在心上。

若是真的生下庶女，还能帮衬孟氏的孩子拉拢靠山，生下庶子，也不过就是给点银子，让他开府单过便是了。

原本孟氏也确实打算按照老夫人交代的去做，可是当秦氏占了苏鸿晖所有宠爱的时候，孟氏回府，孟氏的母亲给她指了另外一条路。

这些日子，孟氏一直在想，如果当年选择了老夫人安排的路，她现在的处境会不会不像这般艰难呢！

当初老夫人交代，只要孟氏能稳住，守住正妻的名分，让苏鸿晖始终在心里对其有愧疚，即便秦氏生再多孩子，也威胁不到她的地位。

只是当初她到底太年轻，走错了路，现在想想，老夫人才是最精通宅斗的人。

孟氏越想越委屈，那眼泪就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也止不住。

老夫人心里头有些犯嘀咕，但是想着张氏还在房里，便笑着拍了拍孟氏的手背，说道：“行了，你也是当了娘的人，再哭下去，可是让你嫂子瞧笑话了。

你今个儿回来，也不必急着回去，和我一同用午膳吧，你也过去瞧瞧你大哥和二哥的孩子们吧，那些小鬼头长得可快了！”

孟氏也想起了张氏，忙点了点头，一旁的老嬷嬷更细心些，吩咐小丫鬟备好了热水，伺候着孟氏洗漱了一番，这才送着孟氏和张氏出了门。

老嬷嬷目送着两人走出了东跨院，刚一走进房门，老夫人便沉声问道：“你瞧着秀芝那丫头神情怎么样！”

“回老夫人的话，老奴瞧着姑奶奶气色很不好，眼圈还有些发黑，连笑容里都带着为难，怕是这苏府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嬷嬷略微沉吟了片刻，轻声说道。

老夫人望着苏府的方向，说道：“看来我最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这孩子以后的路，不好走阿！”

“老夫人，姑奶奶可是苏家大老爷的正妻，即便是秦家复起，也影响不到姑奶奶的地位吧！”老嬷嬷有些心虚的说道。

老夫人微微摇头，说道：“当年苏家来求亲的时候，我瞧着那苏鸿晖便不是个良人，但是她母亲却看中了苏家的家世，咱们家说好听的是个耕读之家，可是比苏家的家世，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朝上又没有势力，这也难怪当年秀芝会不安心。

秦家当年落难，秦家女入府，不过是个姨娘，也让秀芝的心急了起来。虽然我没有去过苏府，可是外面的风声，我也曾经听到一些，秀芝苛待庶女，又霸着秦氏的嫁妆，这都是落人口实的事情，再者那苏鸿晖又是那样一个性子，如今怕是把这所有的错处，都归结在了秀芝身上。”

老嬷嬷被老夫人的话，震得半晌也有说话，只能在心里头祈祷，老夫人所说的话，并不会实现。

老夫人也不等老嬷嬷回话，便直接端起了身旁的茶碗，默默的想着心事。

另外一面，孟氏和张氏进了正院，张氏其他的几个孩子便围了上来，孟氏忙让丫鬟取出了准备好的见面礼，一一送了过去，又夸了几句孩子长得好，张氏才让孩子都回了后院，独留下孟玉莲在旁边。

孟玉莲一双眼睛都盯着孟氏身上的首饰，坐在孟氏身边，一双小手悄悄地摸上了孟氏腰间的那块羊脂玉的蝶恋花玉佩，轻声说道：“小姑姑身上的玉佩好漂亮阿，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东西，真是好稀罕人呢！”

“快放下，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张氏故意板着脸，沉声说道。

孟玉莲不舍的松了手，眼泪汪汪的站在一旁，小嘴噘着，瞧着那玉佩，连眼睛都不抬一下，张氏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孟氏笑了笑，便让丫鬟上前拉开了孟玉莲。

这一拉扯不要紧，孟玉莲眼圈里的泪水，立马就落了下来，抽抽搭搭的瞧着孟氏，张氏便在一边数落着孟玉莲。

孟氏虽然看透了她们母女的心思，但是这一个如花一般的丫头，哭哭啼啼，耳边又有张氏那指桑骂槐的小话儿遛着，孟氏只能解下了腰间的压裙摆的玉佩，让丫鬟送到孟玉莲手里，柔声说道：“不过是个玉佩，嫂子不必如此，难得玉莲喜欢不是！”

“这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动不动就要这要那的，难为姑奶奶了！”张氏见玉佩到手，客气的说道。

孟氏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孟玉莲也是笑着收起了泪水，将那玉佩立马就挂在了腰间，再一次凑到了孟氏跟前，眼睛在孟氏身上踅摸着，有心想要孟氏头上那套嵌红宝石的赤金头面，可是孟氏也不能乱着头发出门，很明显孟氏不可能摘下来，再瞧瞧孟氏耳鬓后那对嵌着五宝的赤金花簪步摇，这心里头就活络了起来。

不过这次孟玉莲没有再哭哭啼啼的要东西，反而拉着孟氏来到了西屋的炕上，取过了一旁的妆匣，说道：“小姑姑，侄女瞧着您头上的发髻都有些乱了，您要不重新整理整理吧，正好儿，母亲这有刚从大栅栏那淘回来的桂花头油，摸着可香了，头发也看着柔顺呢，您要不要试试！”

女人爱美，这是天性，孟氏也没想到这孟玉莲已经打起了她发饰的主意，瞧着鬓边散落下来的碎发，轻轻点了点头。

孟玉莲打发了要上前伺候的小丫鬟，半跪在孟氏身后，轻轻的摘下了孟氏头上的发钗、步摇、前后分心、啄针、掩鬓等物件，打开了孟氏头上的朝云近香髻，取过了一瓶的小瓷瓶，微微倒出了些许，抹在了孟氏的发鬓两侧，这才取过了一旁的一把鎏金梳子，小心的梳通着孟氏的长发。

梳头是古代女子都会的技巧，又不能弄痛自己、或是对方，又要梳得光滑明亮，而孟玉莲这手梳头的工夫，那也都是下了大力气的。

不过片刻，孟玉莲就为孟氏梳通了长发，又取过了另外一柄篦子，一边撒着头油，一边捋顺着一缕缕长发。

孟玉莲在心里算计着孟氏头上的那些东西，一边慢慢得为孟氏捋着头发。

孟氏瞧着孟玉莲缓慢的动作，倒是也没有催促，这古书有云，目常运，发常梳。这都是对身体有好处的事情，只是往常寅时末府里头的孩子和姨娘们就要过来请安，所以没有这个时间让丫鬟们磨蹭，而这女子发髻梳起来又比较麻烦，孟氏也没有闲心一天梳个几次，所以基本上都是一天梳一次，晚上才解下来，总是累得头皮都疼了。

难得今日有空，孟玉莲又有这个耐心，所以孟氏也就微闭着眼睛，享受起来。

孟玉莲双手洒满了桂花头油，手法轻柔的按着孟氏的脑袋，过了片刻，才重新取过了篦子，小心的捋着发。

过了小半个时辰，孟玉莲才将孟氏的长发重新绾起，只是发髻却有些变动，不再是孟氏之前梳的朝云近香髻，而是一款看起来很精致的十字髻。

十字髻，头顶上梳着类似于十字的发髻，两鬓各垂着一缕长发，固定在脑后。

孟玉莲瞧着孟氏昏昏欲睡的样子，将两支赤金嵌五宝花簪步摇丢到了妆匣里，将妆匣放到了一边，这才为孟氏簪上了前分心和两侧的啄针、后分心，取过了一面手执镜，笑着说道：“小姑姑，您瞧瞧可好看！”

“确实不错，玉莲这手艺，果然是好的！”孟氏出来的时候这发饰、首饰都是丫鬟配的，所以也并未留心，如今瞧着镜子中的十字髻，笑吟吟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