聻与魙的音义形疏理辨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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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大词典》：旧时传为鬼死后之称。唐段成式《酉阳杂俎续集.贬误》：“俗好于门上画虎头，书聲字，谓阴刀鬼名，可息疫病也。”也有《聊斋》例。

《汉语大字典》：（旧读ji)《五音集韵》子役切。迷信者称鬼死为聲。《五音集韵.旨韵》：“聲：人死作鬼，人见倶之：鬼死作聲，鬼见怕之。”又引段成式及《聊斋》例。

《汉语大字典》注音jian，另三种辞书则为jiao。这个声调差别并无历史文献依据，应是各从“渐”字有此两调而任作取舍的。今议《正字通》音贱，为去声，“聲”字止鬼的理据是鬼的名字叫“贱”，所以去声合宜，平声则不妥。

鬼也会死的说法己见于南朝宋刘义庆《幽明录》，其时无“聲”字。唐宋志怪小说仍说鬼死，但没有名叫“聻”的说法。这一说法见于金元时代韩昭道《五音集韵》，自然不能统唐段成式之例。此字何以能止鬼，是这个文化词词义的难点，近年来，不少专讲鬼怕此字的民俗论著也避言。

“聲”字能禁止鬼，有三层道理。

第一层，基于名字崇拜的心理，古人有知妖魔鬼怪之名而呼，便可止害的民俗说法。《抱朴子.登涉》：“山中山精之形，如小儿而独足……其名曰歧，知而呼之，即不敢犯人也。……山中有大树……其精名云阳，呼之则吉。……山中见大蛇著冠帻者，名曰升卿，呼之即吉。……山中寅日有自称虞吏者，虎也；称当路君者，狼也……但知其物名，则不能为害也。”《太平御览卷》886《妖异部二.精》所引隋代《白泽图》的此类说法更多，此不详及。伯3008卷《新集周公解梦书》：“夫恶梦姓云名行鬼，恶想姓贾名自直。吾知汝名识汝字，远吾千里。急急如律令。”

第二层，鬼的神秘名字叫天贱。敦煌斯6216卷《命书》：“鬼名天贱，四头一足。……病者作此符吞，及(贴)门户上，鬼见于名，即去千里。”段成式例中“谓阴刀鬼名”应校为“**鬼”，正与此合。《正字通》“谓阴府鬼神之名”也是虚粘了“神”字。“天贱”即从鬼为神天所贱取意。

第三层，利用民间“合文”方法而造出“聻”字。

《中国语言学大辞典》：“合文：也叫‘合书’。把两个或三个字合写在一块，形式像是一个字，实际上读两个或三个音节，代表两个或三个字。”骨文己有合文，合文号为“二”。以前的“瓧”、“浬，，即“千瓦”、“海里”的合文。也有把“图书馆”写成“圏”的。把“人民币，，合写成“f民”。今多见的春节所贴的把“招财进宝”四字套在一起也是这种“合文”。敦煌变文中“艺”即“某乙”的合文；“廾’即“菩萨”的合文(即两字的草字头上下合成）。可见《汉语大词典》宜补收“合文”词条，以统有关词条。

“你就是xxx”的话，意思是：你名字是xxx。可以省说成：你xxx。再颠倒成：xxx你。把“天贱”省说为“贱”，谐音隐蔽为同音的“渐”。要对变成人或隐藏的鬼，用“你就是贱”这样的话，表示知道它就是鬼。用简洁的文言说，就是贱，尔。”再把“尔”谐音成为“耳”。于是迷信职业者巧出心思，就把“贱，尔”套合成为“聲”字，再神秘地说它可以禁鬼。本应读成“渐耳”两字，民间术士从对形声字按“认字读半边”的方法读音为“渐”，以保密它的曲折。禅僧是讲究灯语的奇特与隐秘的，于是把口语中读音为rf，但还没有给它造字的疑问语气词，就借“聻”字来书写。强词夺理的根据，也是“耳一尔—你一nr”的曲折。

《汉语大字典》：霓：zhan。《玉篇》侧咸且。1.《玉篇》：鬼名。2.《五音集韵.咸韵》：鬼死作霓。3.旧时迷信之辟邪箓用字。《篇海类编.人物.鬼部》：“辟邪符尾‘山尸奉敕聲’者，即此也。”但《玉篇.鬼部》此字实仅“侧减切”，无“鬼名”之释，引据不确。而词义仅“鬼名”一项合宜。旧时迷信之辟邪箓用字，就是用它作为禁鬼的意思。不是另一个义项。“聲”当是对“聻”另造形声异体字。至于“鬼死为聲”的说法，应当是“鬼使为聲”的谐音趣说，冥府钩人魂灵的是“鬼使”，他自然也是鬼。

(原载《甘肃高师学报》2001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