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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学东掌控着方向盘,一路奔驰,很快就消失在了进下家岭山的山路上。
“赵记。”原小生叫了一声,笑了笑道:“你实在太勤政了,来的也有点太早了,上山的路上恐怕还附着一层薄冰,车在山路上恐怕要打滑,而且也非常危险。进山口那里有个欲皇庙,虽然不是很大,但也非常雅致,不如我们先到那里看看,等太阳出来,我们再上山,你看怎么样?”
赵学东点了点头道:“就是你不说,我也深有同感啊。那就按你的意思,先去欲皇庙看看再上山。咱们这也算是忙里偷闲了。”赵学东说着对原小生干笑了两声。
原小生就在赵学东脸上偷瞄了一眼,现赵学东的脸上竟然泛起一层红晕,心就不由别别地跳了两下,看来赵学东也不是个说谎的高手,几句话下来,脸se竟然都有些变了。这样的人,能魂到乡镇一把手的位置,还真有是个谜。难道真如谣传的那样,赵学东的这个党委记是他老婆出卖se相弄来的不成。那么赵学东的这顶绿帽子戴的就够结实了。
想到这里,原小生不禁腹中暗笑两声。当然,原小生会让自己尽量表现的平淡自然,不让赵学东看出自己的心思。这也是这段时间,原小生自我锻炼的项目——隐藏喜形。要做到这一点,对于一个年轻人而言是非常困难的。年轻人阅历浅薄,心理素质不够过硬,自然就容易喜形于se。而身在官场,喜形外露无疑就非常容易让人看出自己内心的想法,特别是到了领导层,喜形外露,很容易让下面的人牵着鼻子走。
在原小生的指引下,车很快到了欲皇庙的庙门外。大清早并没有人来拜访,门前显得非常冷清。原小生抓住铁门环拍了几下,良久里面才传来一声慢悠悠的声音问道:“何人敲打山门?”
原小生心不觉暗暗有些担心了起来,这个老道如此酸xing,今天能不能骗得了赵学东就很难说了,只好应道:“老神仙,弟子原小生前来拜访。”
那老道一听是原小生的声音,这才开了庙门,双手合十道:“施主清早来此,想必有贵人前来。”
原小生这才转身,道:“这位就是……”
刚说了半截,马上被老道打住了,道:“施主不用介绍,这位定是你昨日所说的贵人了。”
这不是屁话吗。想不到这老道比自己还能装,要不是昨天说的人,又能带什么人来呢。不过今天的目的是要给赵学东找一个大靠山,就顺着老道的意思,故弄玄虚,笑了笑道:“不愧是老神仙,一猜即中。这位正是我昨天给你提起的那位贵人。今天正好路过贵庙,想进来坐坐。打扰之处,还请老神仙见谅。”
这也算是给足了那老道面子。一个乡镇党委记到下辖的一个小山庙里坐坐,那里谈得上打扰二字。不说你是乱搞迷信活动已经是够给你面子了。
那老道定睛在赵学东的脸上扫视了一番,又伸手闭目掐捏了半天,笑道:“贵人近来时运欠佳,煞星当头,恶鬼缠身,前路受阻,不知贫道所言是否属实。”
尚未进门,老道就来了这么两句,赵学东不明就里,当然感到非常震惊,心想一个山野道士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情况呢,不由把目光落在了原小生的身上,意思是问原小生昨天是不是已经把自己的情况给老道说了,老道这才能开口便猜中自己目前的境况。
原小生当然明白赵学东的意思,急忙笑了笑道:“赵……赵总,您可能有些误会了。”情急之下差点叫成赵记。虽然原小生也明白,这老道肯定已经知晓,但也不能在赵学东面前当面说破。
老道也看出了赵学东的疑虑,脸se马上沉了下来,双手合十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若贵人不信老道之言,那就请回。”说着转身就要关门。
原小生急忙挡住了,也没有说什么,看了一下赵学东,意思是请示赵学东是走是留。赵学东略微停顿了一下,马上道:“老神仙严重了,鄙人并非不相信老神仙,只是觉得实在有些蹊跷。”
老道并未接赵学东的话,而是直接道:“贵人身处困境,方才疑虑重重,心神不坚,而志向不明,此谓人生大忌,望贵人慎之。”
原小生也没有想到,这个老道竟然如此会演戏。不过翻过来想想,一个常年靠掐字算卦为生,而又把一个小小的欲皇庙搞的如此香火旺盛,还能勾搭上良家fu女的道士,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算命的那一套本事,诈黄、骗黄、要黄这老三样,必然已经修炼到了炉火纯青地步,别说是赵学东了,就是县委记孙一民来了,如果心思重重,前途难料,也不免会着了他的道儿。
赵学东往前迈了两步,急切问道:“老神仙可有破解之法?”
老道见赵学东已然进了圈套,故作深沉,也不回答赵学东的话,转身给赵学东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若不嫌弃,请贵人到小庙中叙话。若能得欲皇真君护佑,贵人定能逢凶化吉,走出困境。”老道说着迈步前行,在前面引路。
赵学东毕竟还是个凡人,经不起权力的诱惑,如果有一线希望,他还是非常急切地想知道自己的前途究竟如何,同样做了个请的动作道:“老……神仙请”
至此原小生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跟在二人身后,也不说话。
老道先导引着赵学东来到欲皇殿前,将三炷高香递到赵学东的手中,又将一沓黄表点燃了,放在火盆中,双手合十,闭目念叨了两句。赵学东便将手中的高香在火盆中引燃了,拜了几拜,cha入鼎中,一时间,香烟缭绕,连人的心境也带入了某种冥冥的境界。
焚香完毕,老道便把赵学东引入偏殿之中。原小生就不能再进去了。站在门外等候,顺便将欲皇庙的静止的欣赏了一遍。
当初重建欲皇庙的时候,只有下家岭村一家出资,附近村落捐赠,所募钱财本来就不多,村里的支、村长再往自己口袋装一些,让本来就不多的钱,更加捉襟见肘了。所以庙宇修建下来,也并不怎么样。大多数是拾掇了以前拆卸下来的材料,重新翻盖了一下,也就万事大吉了。砖瓦、沙石难免会新旧参杂,再加之所请工匠也不是专业人士,原先雕梁画栋的地方有的便补上,没有的也只好空缺下来,不对称的地方也不在少数,让这座欲皇庙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好在早年留下的几棵松柏都还安然无恙,把那些不伦不类的地方多多少少遮盖了一些。
原小生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在欲皇殿看了看,就顺角门往后院而去。不想刚进角门就听到里面唰唰唰洗衣服声音。略微站了一下,想了想,马上明白,这肯定是下家岭那位寡fu在帮老道在洗衣服的声音。有心停下来,又被好奇心驱使,思索片刻,总想看看这老道到底勾引了一个什么样的良家fu女,还是循声走了过去。
出角门,行五六步,绕几棵叫不上名字的山树,就见一个女人,正端坐在咕咕往外冒水的泉水旁,也不怕冷,挽起衣袖,夹一个搓衣板在一块大石头旁边洗衣服,石头上已经放了几件洗好的道袍。
女人上身穿一件大红缎面棉袄,下身穿一条深蓝se的牛仔ku,牛仔ku挽了起来,露出一截红se的秋ku,头乌黑,皮肤红润,身材略有些魁梧,大约三十来岁的年龄,是那种典型的北方农fu。
女人抬头见了原小生,竟也不避讳,笑了笑道:“你是来问卦的。怎么跑到这后面来了呢?”
倒把原小生问的有些尴尬,笑了笑道:“我有一个朋友来问卦,我没什么事儿,就随便看看。”
那女人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边洗衣服边道:“一看你就是个当干部的,是来问前途的?我给你说,人的命天注定,安天命莫强求,穷富贵有定数,恶善良必报应。活人一定要心平气和,各安天命,顺其自然,只要能做到无愧于心就比什么都强。”
原小生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能说这种话来,估计在跟了老道之前,肯定有过一段不如意的人生经历,也只能夸赞道:“大姐说的真是至理名言啊。”
那女人笑了笑道:“我一个乡下女人家能说出什么至理名言呢,不过是几句替人宽心的话。你还是让他给你看看,他才是神仙下凡,看透世事的人呢”
原小生也知道,女人嘴里说的“他”肯定就是指老道了,点头笑道:“我和我的朋友本就是慕名而来啊。”
又说了两句闲话,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原小生就在后院中转了转,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赵学东应该从老道房中出来了,就跟那女人告辞离去。
从角门过来,就听见屋内老道跟赵学东说话的声音已经变得洪亮了起来,知道赵学东准备离开了,就站在院中等候。果然,没几分钟,赵学东一边说些感谢的话,一边由老道相送着出来了。
不想刚出老道的房门,赵学东的脸se马上就凝固了下来,一前一后,似乎在转瞬之间就完成了,中间连个过度都没有。
出庙门时,已经有人在门外等候,赵学东也不跟老道辞行,一言不上了小轿车。原小生立刻明白了赵学东的意思,也没有跟老道说什么,转身离去。尽管如此,还是引来那些前来问卦的善男信女们的侧目。
此时,太阳已经从东南方向徐徐升起,冬日的早晨,给人一种极度清冷的感觉,迎着和煦的阳光,沿山路而行,赵学东始终一言不,似乎在想着什么心思一样。原小生坐在副驾座上,不时在赵学东的脸上扫描一眼,以期能通过赵学东的表情现一些信息。
不过从赵学东跟老道临行前的口气中,原小生已经隐隐感到,自己的这次精心策划并没有白浪费精力和时间。
在山上随便转了转,赵学东的心思也不在检查植树造林上,一个多小时后,便没有了兴趣。
不过下家岭山的植树造林情况也的确有点太不像样子了,原小生跟着赵学东后面看了一圈,活着的松柏树寥寥无几。大多数都是一年一年地刨坑补栽,即便是补栽上的也并没有成活的迹象。赵学东试着拔了一棵,竟然一下子就连根拨了出来。这还是在冬天,要是在夏秋季节,估计下一场雨,这些栽上松柏早已经东倒西歪了。
“什么植树造林,这不是在糊弄鬼吗”赵学东有些气愤地骂了一句,“你马上打电话把附近几个责任村的村长给我叫过来。”
欲皇庙的事儿办完了,看到这种状况,赵学东难免要飙。赵学东虽不能算得上是爱民如子,但工作也非常认真,向来讨厌这种应付了事的工作态度。毕竟今天名誉上是来检查植树造林工作的,不搞出点动静,万一乡政fu里那些爱嚼舌根子的人抓了把柄,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呢。
乡里村长、记的电话号码、基本情况在原小生脑子里早就成了一本明细账,拿起手机,不假思索,马上给下家岭村、平南村、骑龙村等几个责任村村长打了一圈电话。那些村长虽然知道赵学东这段时间正在霉头上,这个党委记能不能保住还很难说。可毕竟人家还在位置上,也不敢有半点怠慢,心里也知道,既然赵学东这么急着让上山,肯定就是为了荒山造林的事情了。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赵学东会在寒冬腊月检查什么荒山造林工作。
挂了电话,原小生也知道赵学东醉翁之意不在酒,就笑了笑道:“赵记,有些情况,您大概不是特别了解。其实出现在这样的情况,也不能全怪在这些村长头上。”
赵学东马上问道:“当时搞荒山造林的时候,乡里明确规定,谁栽树谁受益,谁栽树谁负责,谁栽树谁护理。这几个村也都是在保证上签了字的。不怪他们怪谁?我看他们这就是玩忽懈怠,跟乡里对着干”
赵学东一下子把问题升上到了政治的高度,原小生也不好马上劝解了,等一会赵学东的气儿消了,再说也不迟。赵学东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弄不好还会给你扣一顶大帽子,说你既然知道实情,为什么不提前给他反应。这样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又跟着赵学东转了几个山岭,看到的情况大致都是一样,那些歪歪斜斜的松柏没有几棵是活着的,有些甚至连根都没有,一拔就拔出来了,松柏树的针叶自然也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这是怎么回事?”赵学东看着躺在地上的无根松柏大声问道。
原小生急忙往跟前走了两步,看着那棵无根松柏,故意摇了摇头,似在自语道:“植树造林工作的主要责任人虽然是附近的责任村,但是苗木的采购一直由林业局负责。”
“你说什么?”赵学东问道。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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