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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她该怎么保住她这“用一样少一样”的财产?
直到天色将黑,野人要外出捕猎而她不得不被安放在高高的树杈上,困扰她的问题还是没得到解决。
而当夜色越来越浓,却依旧不见野人的影子时,心中的不安也越加浓重了。安晓洁僵硬跨坐在一条粗壮的树枝上,小心侧头往下望,枝叶交叉将头顶唯一的一点夜光都遮得密密实实,下面更是一片黑黢,实在看不出离地面到底有多高。倒是树身很粗,她双手平展,被迫张得大大的,像只被钉在解剖台的青蛙,胆战心惊。
“嗤”
吸溜回快流到上唇的鼻涕,抱住树干的胳膊冻的快没知觉,还一动不敢动,提心吊胆保持平衡。安晓洁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在树上吹了很久的冷风,肢体都僵硬了。
她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隔了很远鸟翅扇飞的声音,细微的水石相击声……似乎很多声音,仔细听去却又并不分明。安晓洁只能竖尖了耳朵,唯一能自由行动的眼睛更是紧张地瞪得溜圆,一点风吹草动必然转头去看,生怕从哪里蹿出一条蛇或者其他会上树的凶兽。
仔细算来,从她来到这个倒霉的地方后,过得再苦再难,却从来没有一个人留宿野外的经验。要知道这可不是一般开放旅游的野外而是实打实凶兽出没之地。想起平时常去的地方都会碰见野兽,安晓洁深觉此刻猛窜出一条象腿粗的蟒蛇都不会觉得意外。
记起蛇类有冬眠的习惯,安晓洁正想放心,忽又记起这不春不冬,分不清到底冬天过没过去的时节,顿时欲哭无泪,如果冬天过去,可不是蛇类活动频繁的春天了吗?
安晓洁只觉她的心揪得更紧了。
野人还是快回来吧,只要他不再丢下她,她再也不争那一两分利了。
“嗤”
鼻涕吸溜回鼻腔冰冰凉凉的,直刺激的鼻腔痒的厉害,直想打喷嚏,然而脚底虚空悬挂,如临深渊的战兢又激的脑子分外清明,安晓洁怕,是真的深怕,一个喷嚏让自己失去平衡或者招来其他野兽的注意。
她不得不被迫用嘴呼吸,而任由冰冰凉凉的鼻涕滑下,便是流进了嘴里,也顾不得恶心。
等到再次看见野人后,安晓洁紧绷的神经和眼泪齐齐放松了下来。一个人独处的恐惧太甚,她甚至一度怀疑过野人会不会回不来。此刻,抱着底下同样寒意深重的身躯,安晓洁觉得无比安心,花猫似的脸紧紧贴埋在他脖颈处,热烫的泪崩溃而下,恨不得自此紧紧缠在野人身上再不下来。
很多年了,她再没说过她怕黑,更怕一个人呆在黑暗中,那种仿佛世界都抛弃了她的孤独。她想要有个人陪,没有欺骗、没有背叛、没有离弃,哪怕,那个人不是人也没关系。
安晓洁再也没有比这个时候更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内心。
无心安处是吾家。
好一会儿工夫,冰冷麻木的双腿终于接触到地面,被野人抓过来扣在怀里的瞬间,一直以来困扰着安晓洁,让她惶恐不安,让她惊惧失常的情绪一下烟消云散。反应变得迟钝,一切隔了一层膜似的,她好像来到了另一个全新的世界,安心而宁静。
安晓洁揉了揉红肿困顿的眼皮,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祥和、包容。她背倚在野人胸膛前,静静看着锅里咕噜咕噜气泡翻腾好一会儿,才懒懒躬身前倾,隔着袖口将里头的沸水倒进保温杯里,然后放回野人面前的地上。
哪知野人却把保温杯还了回来,拱起食指,将杯子往她面前推,那动作小心翼翼的,像极幼时孩童间的相互讨好安慰。
所以,他是在安慰她吗?
看着仍旧看不出情绪,只眼神和平时有些不一样的野人,安晓洁忽然福至心灵的笑了,不知哪来的信心,她笃定,这个野人,无论他抱着怎样的目的,他是不会伤害她的。
他们都是人,是人都害怕寂寞。看,这个武力超群的野人其实也只是个武力值高了点的小孩。
也许他们之间能够好好相处。
安晓洁打了个哈欠,揉了一把脸,眯着眼睛将剩下的一小半热水倒进野人新掏的石凹里,兑了凉水至微烫,找出自己的毛巾简单抹了个脸,如果不是条件不够,她真想好好泡个澡。随后又拉过野人替他仔细擦了手脸。待到脖颈处,看见肩胛骨上方硬硬的结块的毛发,正是自己糊了一脸鼻涕眼泪的地方,迟钝的反应中也不由带了几分心虚和不自在,偷偷用潮湿的毛巾擦拭干净毁尸灭迹。再看野人高大的个子乖乖的,还配合的弯下腰一动不动让她给擦脸,又让安晓洁产生照顾大型幼儿的错觉。这哪还是平时让她害怕的野人啊!不过一个情绪表达有障碍的面瘫罢了,亏得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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