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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露微笑陈凯示意众人落座随即却是拱手一礼直吓得众人又连忙起身回礼弄得好不忙乱
“本官过大东门时正巧一户人家抬棺出殡本官便尾随那户人家出的城耽误了时辰理应赔礼诸君无须如此。”
陈凯此人在场的很多人对其都有着或多或少的了解尤其是广州、潮州和琼州这三府的士绅、商贾和地方有力人士们他们其中有不少是切实和陈凯打过交道的对其人的脾气秉性远比其他人要更清楚些。
说起来陈凯守时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不讲排场就更是出了名的净街是基本上在陈凯这里看不到的场面甚至就连官轿都是从来不坐的要不策马而行、要不就是一辆甚不起眼的马车。有人说陈凯这是害怕遭到暗杀也有人说陈凯是因为没有功名所以不敢僭越说法有很多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陈凯可以说是当下明清两朝最不喜欢摆谱的官员了没有之一。
此一番陈凯客客气气的表达了歉意解释的说辞却是如此在座的众人亦无不是点头称道。毕竟死者为大这是中国素来的传统。陈凯迟到确实是不对的哪怕是以他当前的地位迟到这等小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也一样会引人不满。但是他这一次迟到的原因却是以封疆大吏的身份却甘心尾随一介平民的尸骨之后出城甚至不惜为此打破惯例这并不仅仅是一个低姿态那么简单了这是在维护道德伦理是对传统的敬畏比之单纯的迟到就完全是另一个性质的事情了。
赞颂之声开始从台下传来绝大多数人都相信以着陈凯平素里的性子是断不会在这等事情上撒谎的。倒是陈凯本人一边逊谢着众人的恭维一边暗自腹诽于这一次的临时起意更显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做着最后的准备陈凯出城时比之那些受邀而来的与会人士们是稍晚了一些但是如果正常跟着那白事的队伍而行也不至于迟到。不过看到了那些陈凯突然想起了他以前看过的一些讲述和分析德意志第三帝国的书籍和文章其中有一篇讲述元首建立**党的文章中提到过其人靠着集会时刻意迟到来引发与会人员对魏玛共和国的现状不满的共鸣的思路便临时决定效仿一下。
此间对于传统的敬畏的共鸣已经有了陈凯暗自得计便在一番逊谢过后正式开启了此一番会议。
“诸君受本官之邀请至此本官却从未提及过个中详情最近想必是多有为此苦思冥想的。说起来此事并非是本官一意隐瞒实在是有些细节上东西本官当时尚未考虑清楚不敢轻易出口。不过这段时间下来本官已然把所有需要考虑的事情都考虑到了此间便将近来的所思所感说与诸君。”
这显然是戏肉陈凯照例讲了一些广东光复以来的好消息有南赣收复也有广东一些地区的民生恢复。不过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畅想未来陈凯却直接把戏肉搬了上来众人闻言无不是正襟危坐支起了一双耳朵瞪大了眼睛想要这里三层外三层裹着的物事瞅个清楚。
在座的众人如斯陈凯微微一笑旋即便坦然言道:“众所周知本官生于北地鞑虏入关前后的乱世是见得多了的。当年烈皇临朝流寇遍地涂炭生灵建奴作乱于辽东每次大战王师尽是大败逃入关的辽东百姓不可计数。至于鞑虏入关之后剃发、易服、圈地、投充至于残酷的逃人法更是就连耿继茂的老子都被逼得自杀了事。后者南北一同;至于前者最初南下投奔王师之前本官还一度认定了江南歌舞升平闽粤海贸如火如荼直到真的开始追随国姓爷经营潮州才知道其实并非如此!”
一句并非如此在座的几乎所有人都立刻想到了陈凯接下来会说些什么。果不其然陈凯从他和郑成功一起经营潮州开始讲起了车任重、吴六奇、许龙、苏利讲起了当年初入潮州时那湘子桥上的凋零更是讲起了引得他与林家兄弟相识的那座牛家村那一村的无头尸骸……
那些对于潮州当地人而言都已经是七八年前的旧事了很多人都已经记得不甚清楚了。于是乎陈凯点了个名字随后那个从澄海县过来叫做杨虎的地方豪强代表便登上了点兵台以着他的记忆与众人谈起了那时的情势。
“烈皇那时地方官府很多事情都管不了了于是乎很多匪徒便作乱地方就像是许龙、苏利那般货色甚至还有个叫做陈君谔的秀才也做起了没本钱的营生甚至还要把抓来的人剥开肚皮将肠子拉出来……”
鸥汀寨的旧事使得很多人的面色都变得不甚好看了对此杨虎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继续谈起了地方土寇、豪强作乱他在澄海县城那边保境安民与许龙、黄海如之流抗争其中险恶自不待提。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了陈凯智取潮州府城郑成功南下收取澄海县城和南洋寨为止。
“如今的澄海县良田遍地一到收获的季节稻香袭人。田亩之畔不再是持兵警戒的寨丁和村民有的只是欢声笑语还有那些旧有和新建的学堂里孩童们琅琅的读书声俨然是重归了太平盛世一般。”
太平盛世这话实在是过了。不过杨虎此间提及的潮州之乱其实不仅仅是在潮州在其他的府县亦是如此。
明朝末年内忧外患从来不仅限于北地的流寇和辽东的满清在南方压迫与基层秩序瓦解的戏码同样在不断的上演着只是由于南方地理气候环境较之北地受到的影响更小这些现象的规模也同样要小上很多。但是规模小不代表没有发生农民起义、地方豪强和土寇们割据一方越是临近甲申就越是严重与很多王朝灭亡之前都极其相似。
“从洪武元年到如今大明享国已近三百载。这近三百年的时间里国朝的变化之大使得旧有的制度早已是积重难返。如果按照正常的轨迹那么甲申那年便该是改朝换代的起点由一个新兴的汉家王朝取大明而代之而那个新的王朝也将会取大明之菁华、去大明之糟粕华夏文明也将会在这一过程中迈入新的篇章。但是李自成的无能和鞑子的狡诈使得这一过程被彻底中断中国复有陆沉之险而我等需要面临的也不再是亡国而是亡天下!”
身为明王朝的封疆大吏陈凯将改朝换代这等不忍言的事情说得何其坦然直将在座的众人听得是一个目瞪口呆。所幸陈凯随后将满清引了出来点出了并非亡国而是亡天下的议题这在邝露的广东邸报中多有谈及很多看过邸报的人士对此都已经有了一个基本上的观念认知此间听得陈凯谈及这些立刻就能理解其中深意更是免除了那一份尴尬。
“抗争是我等汉家儿郎如今唯一能做的也必须要做的事情。唯有将鞑子赶出中国我等方可对得起列祖列宗方可使我们的子孙后代不至沦落到生下来就是亡国奴的悲惨命运。但是这并非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也许是两百年后、也许是一百年后也许是几十年或是十几年后我们很可能还要面临类似的局面如大明、如两宋那般。”
周期律虽说古人并没有用这样的词汇但却不代表他们并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这是一个极其现实的问题也是一个残酷的问题尤其是还间杂了文明沦丧更是不由得他们不去深思。
此间陈凯将前言说罢稍微停顿了些许便朗声言道:“本官为官多年与虏师对抗亦是多年对于此事更是思考了多年。思前想后本官以为唯有复古改制方可将劫数化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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