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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元君踩着落在龙虎山石阶上的雪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是的她其实根本没有去踩实在那些顺着蜿蜒山脉之势开凿出来的黑色台阶上踩着薄底快靴的脚只是轻轻点在雪花上但是她看上去却走得很塌实很用力也很沉稳。
一只手提着那柄火神祝融亲自打造的神兵长枪黑色的头发上淡蓝色的发带在晚上的北风中飘荡着黑色的眸子倒映着山上的月色和山下的灯火像是点燃了两簇火苗那样子沉着而又决然倒像是豹子头林冲风雪山神庙的戏码。
可实际上她只不过是要阻止父母之间的感情升温而已。
无支祁百无聊赖地在后面跟着。
每一步都在台阶的白雪上踩出又黑又深的脚印。
如果说是要和卫渊来一场拳对拳的互殴或者说是一场暗算一场背刺哪怕是两个人联机打游戏都好无支祁会给那个家伙展示一下什么叫做大剑停龙车这些都可以让祂燃烧起来熊熊烈焰一般的战意但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发展倒像是那些八点档肥皂电视剧里面的戏码。
女二带着狗腿子前去把雪月风花的男女主氛围打破。
而现在祂无支祁大爷就是这个在那种最烂俗的电视剧里面都不配有咖位的狗腿子。
打破男女主美好氛围的超级电灯泡。
被无数观众厉声咒骂的龙套a。
“我说你真的就这么想要阻止他们?事实上你不不愿意照顾‘你自己’的话可以去龙虎山这里住娲皇都在这里龙虎山周围也有不少的洞天福地住一个你是绰绰有余完全没问题的。”
“嘘——噤声。”
卫元君手指竖在嘴唇前面那双大而黝黑的眸子一下瞪大了些里面像是燃起来两簇火焰——
她看到了卫渊和珏。
然后像是做贼一样地立刻潜藏起来她能够在浊世藏身了那么漫长的时间都没有被找到当然不是靠着运气在敛息和遁藏这样的领域里面卫元君拥有非常非常非常高的造诣当然更大的原因或许是这样的景色和这样的气氛元始天尊早已经失神。
因果的流转没有察觉到恶意也没有提醒他。
卫元君藏匿在一侧的山岩上瞪大眼睛看着那边的两人然后右手提起枪。
氛围真的很好。
好得她恨不得立刻把老爹一钢叉叉下山崖。
卫渊的大脑一时间都停止了转动像是一个老式的上发条的钟表原本这个钟表应该是精密地咬合住时间的机械但是现在里面的每一个齿轮都布满了锈迹而这些锈迹现在看去都仿佛带着花海夕阳一样的味道。
“什什么?”
卫渊有些结结巴巴地回答。
珏今天的穿着倒是不是往日那样轻飘飘的衣服今天是要‘进货’做戏也要做全套很利落的黑色系衣服裁剪地很好毫无疑问是来自于水神们的手笔白色的衬衫而黑发则是一种更为端庄的发型露出了袖长的脖颈衣领处有着虽然低调却又配合气质的玉石配饰。
在看向卫渊的时候眼角带着绯红。
“就是涂山氏其实只是个幌子。”
“其实是我们两个的正式订婚是吗?”
月色下的少女转过身来看着他黑发柔顺身上披着月光眼角的绯红明亮像是堂堂正正的女武神凛然而不可侵犯那一双黑色的眸子看向卫渊没有半点的退避简直像是刺出的朗努基斯之枪一样。
卫渊张了张口然后忽而就泄了气似的挠了挠头:“是。”
“其实不是要骗你的只是只是我想要给你个惊喜……”卫渊的声音越来越低而他反应过来事实上只有当事人有资格评价你做出的事情究竟是惊吓还是惊喜但是他在做出这样决定的时候就完全没有想到珏会不会拒绝这个可能性。
“求婚啊。”
刚刚还凛然如北风般的少女忽然就后退了一步似的她端详了下卫渊微微涨红的脸庞然后转过身看着前面的风景那边的卫元君提起来的心脏忽然松了口气然后她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低下头凌冽的北风缠绕着霜雪。
像是人间界的母亲会把到处乱爬的孩子们用柔软的面布系在腰上防止她们掉下去一样。
现在这些风雪就缠绕在了卫元君的脚脖子上。
一直过于全神贯注以至于忽略了外界变化的不只是卫渊也还有她。
卫元君的脸色缓缓凝固感受到这种温和而又坚韧的风雪绳索珏的实力毫无疑问没有她强大流动的风所化的锁链也只是非常寻常的法术神通但是但是她想要挣脱这些绳索也一定会发出足够大的动静和声音那么卫渊就会察觉到声音一切就都暴露了。
她什么时候……
那边的少女双手微微笼起来淡粉色的指甲轻轻反扣住自己的袖口这让她看上去有些像是年纪大了些深深吸了口龙虎山上冷冽的风她想了想道:“人间界的契约啊婚姻成亲其实一开始这些东西的缔结和感情的联系反而没有那么大。”
“在最初蛮荒的时代里面缔结这样的契约一个是为了族群的繁衍生息这是烙印在生灵本能里面的东西另外则是那个时代实在是太过危险只靠着一个人的话会生活地很困难而如果说受伤的话就会没有食物的来源不可遏制地衰弱下去。”
“衰弱了就会捕不到猎物就会进入到最终目的是死亡的死循环。”
“所以为了能够活下去为了能够更好地抵御来自于生活中各种各样的风险人们才有了婚姻这样的契约在很漫长的时间里面都是如此只有到了很长很长时间之后当人们的生活不用那么拼命的时候发现这个契约似乎也不仅仅是为了生存它又被赋予了更多的东西。”
少女看了看旁边的道人:“比方说所谓的情意比方说为了对抗一个人的孤独。”
“对抗孤独……”
这是一个很宏大的命题卫渊有的时候在想当帝俊独自坐在世界的边缘他的前方是永无止尽的仇敌而脚下则是凡人眼中已经无比地恢弘无比浩瀚的群星他坐在那里一个人镇压着岁月会不会感觉到孤独。
为了孤独而不断地寻找到可以刺激到精神的强敌。
而这个词语对于卫渊来说也并不陌生长生者并非是全然孤独的他可以认识其他的长生之人一次闭关一次打坐三五百年之后还可以朝游北海暮沧溟晚上还可以和朋友喝一两壶小酒一起吹牛打屁说这家的酒不如三百年前他祖爷爷的了。
另一个回答啊对对对比起五百年前的祖师爷更是差得没边儿了。
然后一起举杯喝酒缅怀过去的风景帅得要死半点孤独都没有。
真正的孤独是卫渊这样的不断地轮回转世周围认识的朋友好友师长同僚并肩作战的袍泽曾经一起饮酒一起策马征服天下许下不负此生的誓言但是几十年过去当年那些朋友们都沉默在土里面而卫渊遗忘掉一切就像是洗掉衣服上的污渍一样又开始一场新的轮回。
他有时候会去墓葬看着张良的墓刘邦的墓刘备的牌匾回忆起曾经一起说过话的岁月他身上不再是当年的灰色衣服长衫道袍而周围的游客络绎不绝举起关掉闪光灯的手机把这一切拍摄下来匆匆地来然后又在导游抑扬顿挫的声音里面匆匆赶赴另一个人的一生。
卫渊觉得如果不是每一次的轮回转世都会进入胎中之迷的状态。
他很有可能就在这一次次的轮回里面彻底迷失了。
而现在他其实一直只是以自己的心境吞噬这些孤独的感觉就像是无数的水汇聚入深渊当中只要不回忆只要继续往前走的话那么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所有的东西都无法撼动心神。而眼前的少女自顾自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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