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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和诸侯剿杀天驱武士长达几十年可是把廷尉府的精锐出动数百名去劫杀一个人的事情还从未有过。那一次是因为帝都得到了确切的情报幽长吉联络了诸侯各国的将军和世家大族不下百人预备联兵弑君。所以他的行动路线从中州去澜州又转向宛州一路上不断的联系着诸国的势力。谁也没有想过天驱这样的小股叛逆竟然能够掀起那么大的风浪可是上百个手握重权的将军和世家大族的家主又不能一并斩杀否则大局势必混乱。所以帝都的目标只在于劫杀幽长吉一个人可惜直到最后不知是为了什么廷尉们都没有得到那份依附于幽长吉的叛贼名单。我的父亲冒险回来只是要留下一个口信。”
“口信?”
“他像是个逃犯那样冲回家里只来得及说一句话。他说打开青铜之门的关键是那柄剑。这句话只有我听到了他把我抱在胸口凑在我耳边说的然后门外一支箭射进来从背后洞穿了他也射伤了我。廷尉府的人冲进来把他的尸体拖走了。”
领沉默起来也摆弄着面前的白瓷小酒杯。
“一个廷尉到底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我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领从腰带中抠出了一个东西沿着桌面滑给了女人。
那是一枚拉弓用的扳指宽大而沉重。女人迟疑了一刻拈起来端详着。指套在灯下泛着青灰色的淡淡铁光里圈环着古老晦涩的铭文外面则是一头展开双翼的飞鹰。
“因为他是一个天驱”领的笑声变得冷涩“一个藏在廷尉府的天驱。这个愚蠢的人居然一直想为天驱做些事情可是他没有什么本事没法像幽长吉那样当一个英雄他就只有牺牲他自己去留下这个天驱的秘密。”
女人**着指套带着些许轻蔑的笑意:“持有这个指套的人都该是天驱的武士。你到底是眀昌县侯的属下还是带着天驱的使命?”
“天驱?”领摇头“我只知道那是我愚蠢的父亲。他为了那个团体的使命让我和我的母亲一生颠沛流离让我的母亲从一个尊贵的夫人沦落到为人洗衣做饭为生让我在别人面前始终抬不起头来。这个破烂的指套值几个钱?就让他疯成那样?不过我一直都留着它我知道总有一天它会对我有用。我这次来就是奉了眀昌县侯的亲笔密令只要带回苍云古齿剑我可以封一个子爵你要的一个诰命身份还不简单?”
他唇边拉出一丝笑容斜斜的瞥着女人伸手压在她柔软的手上揉着她指节上圆润的小窝:“其实何必那么麻烦呢?我看你生得也不错你嫁给我自然就有诰命的身份。你带我们取到剑我保你一生。”
女人并不避开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捂着嘴笑却遮不住莹白如玉的牙齿:“我?我都老了将军正当盛年还要娶一个人老珠黄的女人么?”
领忽的沉默。他再次去仔细的打量这个女人惊讶地现自己根本看不出这个女人的年纪看容貌她像是十**岁绝色的少女可是看眼睛却又太多的东西藏在里面看进去就仿佛陷入了潭水。
他克制着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我们的来意我已经说透了。大家同在一条船上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去取剑的办法了吧?不过如果你只是虚言诓骗我们……”
“虚言?”女人笑“整个南淮城大概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柄剑的所在了。”
她忽然甩脱了领的手摊开掌心掌心里赫然是两枚指套:“将军给我看了你的指套将军再看看我这枚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
领迟疑着拈起两枚指套。就着***细细的打量。看起来它们全无差别像是同一炉铁水铸造出来的表面都有岁月侵蚀的痕迹像是多年之前的古物。他翻来覆去的看目光忽然落在指套内圈的铭文上。
他的心跳得仿佛锤子在里面重重的轰击。
他是天驱的后裔知道这些指套的内圈都是古老的金文“铁甲依然在”五个字。可是女子递来的这枚却完全不同那是一行十六个字:“北辰之神穹隆之帝其熠其煌无始无终。”
他念到这里声音已经沙哑一股血冲上头顶他攥着那枚指套忍不住大喊起来:“星……星野之鹰的指套!这是……这是大宗主的指套!”
“不错这是幽长吉的那枚指套现在你该相信我的话了吧?既然我可以取到这枚指套我也能够带你们拿到那柄剑”女人神色不变悠然的**着自己的一缕头“不过在我带你们去之前我还要你们跟我猜一个谜。”
“谜?”
女人掩着嘴吃吃笑着:“是啊诸位大人难道不想知道我是如何看出你们来自淳国是名声赫赫的风虎铁骑?”
武士们面面相觑。他们这才想起遗漏了这一节他们都是风虎骑军中最出色的斥候却如此轻易的被看出了身份不能说不是一种耻辱。
女人没有理会他们的神色而是默默的起身缓步踱向了门边。她的背影匀停修长裙裾拖曳在肮脏的地上却自有一股宫妆的华艳轻纱笼着她清秀的肩胛骨和修长的脖子远远看着让人心里不由得一动。
她忽的转头一笑:“因为昨夜有个人对我说他想和我一起远走高飞然后跟我说了许多的事情。”
武士们疑惑的看着领。
“你们不记得他么?他下巴上有一颗小痣左手断了一个小指。”
武士们惊悚的全部站了起来。那是他们的一个伙伴今天早晨起他们就再也没有找到这个伙伴十一个人的小队只剩下了十个人。
女人的笑容仿佛一朵诡秘的花缓缓的绽放开来:“他真是跟你们这些没心的男人不同啊直到死前他还对我说我身上有股紫琳秋的香味……”
彻骨的寒意忽然笼罩了小屋里的人。
长刀出鞘的响声有如弹一根高弦反应最敏捷的武士侧身拔刀蹬地扑上。他的动作像是在奔驰的快马上挥刀下劈这是风虎骑军中特有的武术极快又极精确。女人在他的刀下根本无暇闪避她华贵贴身的裙衣限制了行动。女人也没有想闪避而是盈盈的轻笑了一声。难以置信的事情在她低笑的瞬间生武士的头颅忽然落了下去凄厉的鲜红色从腔子里直冲到了屋顶那具无头的身躯还挥舞着战刀从女人身边掠过直到撞上了对面的墙壁才无力的倒在地上。
女人没有动手那一刻她的双手依旧怀抱着肩披的纱缕也没有人看见刀光像是在黑暗里有看不见的魔神武器一挥就斩下了那名风虎的头。
“都别动!”领大吼着。
他要想煞住脚步可是已经来不及。他感觉到肩胛上传来了疼痛却不剧烈像是被虫子咬了一口。随后那一点疼痛才千百倍的放大起来他肩上迸出了大朵的血花血痕贯穿了整个肩膀。有什么东西切进他的身体里去了可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他不由得跪下更大的痛楚从双膝处传来。他哀嚎着低头看见自己的腿从双膝处齐唰唰的断了鲜血流得满地都是。
他的同伴们也一样陷入了看不见的罗网中所有扑前的人都被什么东西伤了女人身边有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领挣扎着抬起头看见女人又笑了这一次她的笑意中带着酷寒。
油灯忽的灭了。
黑暗里充斥着细微的破风声极细又极其的锐利有些像蜂鸣却带着异样的凄厉。每次都有一个哀嚎随之响起领感觉到浓腥的血泼溅在他的脸上。这些追随他一起征战了多年的同伴在黑暗中根本无从挣扎只是待宰的羔羊。
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他很后悔他这时才想起这个女人身上分明有太多无法解释的地方可是那柄剑让他的心思乱了。太多年了他一直在渴望握住这柄剑的一天这种愿望已经变成了贪婪。
终于又安静下去一点火光颤了一下亮了起来。
领忍着失血的眩晕抬起头看见远远的门边站着那个女人她持着火绒。她不再笑了却也看不出得手的喜悦。她漠然的像是一张美丽的画皮。
只有那么一点火领反而看清了小屋里布满了银色的线密密麻麻的如同一张网把他们和女人完全的隔开了。那些线细微得难以觉察却又韧得难以想像像是交错的一道道银色的光最后穿过分布在周围的金属环收束在女人指间那个翡翠的戒指上。
“是……是天罗的刀丝!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大吼。
“是啊是蜘蛛的丝你们这些武士总是想靠着蛮力取胜可是杀人哪里需要那么大的力气一寸的刀刃就足够了。”
“天罗的刺客?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天罗也……”
女人摇头:“我是天罗的刺客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我早已不为天罗杀人我要杀你们只是因为你们觊觎我丈夫的东西。”
“你丈夫……你丈夫是谁?”
“我的丈夫是谁?你刚才不是已经看见他的指套了么?”
“你……你是……你是幽长吉的……”
“你说你的父亲愚蠢可是你有没有真的想过他为什么要那样做。有些东西即使经过很多年也是不能被亵渎的”女人缓缓的走近隔着一尺跟领面对面。
“不要……不要杀我……”
“现在悔悟已经太晚了吧?”
像是拂拭头她轻描淡写的挥手翡翠的戒指牵着的无数银丝在瞬间全部抽紧像是无数看不见的利刃在领身上划过。他整个身体瞬间就迸裂了变成了一朵巨大的妖冶的血花。
屋外的风还在吹松涛声如同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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