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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变化,像是震惊,又像是在意料之中。
拓跋玉长身玉立,面如寒霜:“三哥,你以为就只有你有这样的心愿吗?我早已向父皇陈情,请求领兵出征,可惜父皇坚决不肯,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地震刚刚过去不久,父皇开了国库赈灾,各地又在动工修复之中,西南祸患固然重要,但如果贸然行动,大兴兵戈,只会让国库空虚,百姓罹难,若是南疆和漠北趁虚而入,这样的后果远比西南的祸患要严重得多,三哥,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忧国忧民吗?”
拓跋玉的话立刻赢得众人的附和。的确,西南叛将毕竟偏安一隅,危害只是西南一方,若是贸然出兵,耗空国库,被南疆和漠北找到机会,大历的百姓只会陷落于更糟糕的境况之中。
拓跋真冷眼看着拓跋玉,道:“那依照七弟的意思,该当如何?”
拓跋玉一双黑玉一般的眸子盯着自己的兄弟,冷冷地道:“为今之计,只有从南边和东边各调兵十万,并在一个月内筹措到足够的军饷粮饷,再选派合适的将领前去西南。”
拓跋真突然嗤笑了一声,道:“这个法子最少需要三个月,等大军开到西南,那里早已被兵灾祸害成不知是何样子了更何况那郭成已经蠢蠢欲动,试图攻击中部城镇,这一切——难道你们就眼睁睁看着吗?哦,我倒是忘了,七弟刚刚新婚,忙着安抚娇妻,等着父皇封赏,完全忘记了万千百姓翘首以盼的痛苦这岂是一国皇子所为”
“你这是什么意思三殿下,你实在是欺人太甚,陛下之前焉能如此无礼”不等拓跋玉再开口,朝阳王一个眼色,早有七皇子派的大臣开口驳斥。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句话如一个信号,以吏部尚书为首,近月来被拓跋玉逐渐提拔的一干大臣,便一个接一个地跪在皇帝面前,痛斥拓跋真明明在幽禁之中却擅闯御前,甚至言行无状,罪大恶极。
“不思悔改之余,御前失态”“往日里就勾结朋党,诱导太子太子所为无一不和三皇子有关”“太子失势,三皇子立刻倒戈,甚至不顾兄弟情义对太子弃之不顾——”“明知道国库空虚还要贸然出兵,显然是将万民置于不顾”“纵容下属骄纵无忌,多次与平民发生冲突,祸国殃民——”云云,真真假假一时纷至沓来,在这个瞬间,原本聚拢在拓跋真面前讨好的哈巴狗全部变成了正气凛然痛斥他的卫道士。
这些人争先恐后地痛斥拓跋真的不是,目的不过是讨好喧嚣尘上、圣眷正隆的拓跋玉而已李未央蹙眉,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李萧然身上,却见到他轻轻摇了摇头,显然也是极不赞同。李未央心头明白,这些臣子们太过着急了,在皇帝面前表现出这样的情绪,实在是太不智了
朝阳王是最会察觉圣意的人,又一向是真正的老谋深算,此刻看到局面有点过火,皇帝的表情也万分微妙,便轻声咳嗽道:“好了,你们也不必如此,三殿下不过是想要为君分忧,虽然法子是激进了点。”这句话出口,皇帝的表情变得似笑非笑起来。
李未央在心头叹了口气,拓跋真啊拓跋真,你真是聪明到了极点,选择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不只是要见到皇帝,更是要逼得皇帝看清朝中有多少是拓跋玉的人,让他意识到不妙,让他知道拓跋玉的野心,也让他看清楚拓跋真所处的劣势——他是如此地了解皇帝,了解他的多疑、狡猾,和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
皇帝要的是平衡,当拓跋玉弱势的时候,他用心扶持这个儿子,可是当拓跋真处于弱势,就会让他忘记对拓跋玉的喜爱——这就是皇帝,圣心始终在摇摆不定,拓跋真被逼到了极点,才能引出皇帝的怀疑只要一点点怀疑,就能让拓跋玉原先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流李未央心头冷笑,拓跋真,你果然好狠毒的心思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朝阳王和颜悦色地对拓跋真道:“三皇子,我知道你是一心为国事担忧,但是你年纪太轻,看不出此事的厉害之处。这一路往西南去,经过三百城池,大大小小数千村镇,若是贸然出兵,军饷粮饷不够,兵士们必定不受控制,所过之处肯定会滋扰地方百姓,地震刚过,陛下花费了多少心思才让百姓们暂时得到安抚,城镇也正在建设之中,你想想看,到时候不光是外患,还有内忧啊”
李未央眯起眼睛,姜果然是老的辣,朝阳王点到了皇帝的心坎上,他担心的从来都不是外患,而是内部的动乱。不管是什么朝代,自动更迭都是很正常的,若是官逼民反,这皇帝就要换个人做了,他怎么会因为一个地方的动乱就改变原先的主张呢?
拓跋真的目光慢慢转到朝阳王的身上,缓缓舒了一口气,道:“王爷,我并不是信口开河,是真的想为父皇分忧。”
便立刻有人冷笑一声,不阴不阳地道:“为君分忧?我看是沽名钓誉吧,什么带军出征,没有粮草如何出兵?简直是天方夜谭”
皇帝缓缓地抬手,制止了蠢蠢欲动的人群,却不话,只是淡淡地盯着拓跋真:“你有什么法子?”
李未央下意识地看了拓跋真一眼,却见他冲着自己微微一笑,像是早有腹稿,随后他大声道:“儿臣已经过,请父皇同意我领兵出征,军饷我自会解决”
“领兵出征?”拓跋玉目光利如飞羽,直射而来,“三哥想得太好了,不知道这场仗你要打多久呢?”
拓跋真不急不缓地道:“只需三个月。”
拓跋玉微笑:“三个月?只怕今年国库里所有的银子都划拨就位了,哪来的军费呢?你所谓的自己想办法,难道不需要通过国库?”
所有人都认为拓跋真要难堪,来去,就是银子的问题没办法解决,如果拓跋真没有好办法解决军饷问题,他今天的举动就会变成一场天大的笑话。而现在,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个笑话,预备看着拓跋真变成笑柄。只有李未央的脸上没有笑容,显得异常平静,在场最明白拓跋真的人就是她。拓跋真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他既然敢提出来,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拓跋真轻轻笑了笑,道:“父皇,儿臣是这个国家的皇子,我情愿将自己在京都的所有宅邸,并各处田产房产全部折现,不仅如此,三皇子妃安国公主也愿意将她全部的嫁妆舀出来充作军资。”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舀出自己的家产全部充作军资,三皇子这是疯了还是怎么的?国家是国家,个人是个人,大家都在千方百计充实自己的小金库,回头还要想方设法从皇帝那里掏出一点而来,舀自己的钱去贴国库,谁会这样干啊
朝阳王故意为难道:“这些钱怎么够二十万大军的军资呢?三皇子的实在是天方夜谭。”
李未央注意到,官员之中有人互相传递了眼色,在片刻之间,便有五名臣子推开人群走了出来,“三皇子得对,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西南民众正在受难,我们怎能让他们再等上三个月呢?到时候兵灾弥漫,百姓受苦啊”“是啊,我也愿意捐出家产”“对,我也愿意”一时之间,从五名蔓延到十多人,虽然在上百人的大堂里这声音听起来杯水车薪,但李未央却意识到,拓跋真的支持者一直都隐藏在暗处,随时随地找机会申援。这一幕,不过是拓跋真事先安排好的罢了。
拓跋真在这些人的声援之下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我个人的财产自然不够。”随后,他一步步向朝阳王走过去:“王爷,您是陛下最信赖的臣子,富甲一方的朝阳王,你的封地和供奉每年都是所有人之最,想必你不介意慷慨解囊,为百姓捐这一笔款子”
朝阳王纵然老谋深算,却也没想到拓跋真会来这一招,被他气得向后倒退了两步,转头望着皇帝,刚想要叫几句冤枉,可一看皇帝铁青的脸色已经变得缓和,甚至还带了几分深思之色,朝阳王一惊,顿时明白了皇帝的心思,话头一转,道:“陛下,臣子要为陛下分忧,微臣愿意捐出五千两黄金。”
拓跋玉刚要开口,却见到人群之中李未央向他轻轻摇了摇头,他顿时明白过来,知道皇帝此刻已经转了心思,不可以当面顶撞,若是自己反对的话,只怕要让别人以为自己是故意阻挠这样的义举。压住心头这口气,他微笑道:“既然连王爷都慷慨解囊,我自然不能落后,我愿意同样捐出五千两黄金,作为军资。”
拓跋真冷笑,随后看向其他人,道:“朝阳王和七皇子都开口了,其他忧国忧民的臣工想必也不会吝啬——对不对,李丞相?”
李萧然早已看出这些人中的暗潮汹涌,也看穿了皇帝此刻表情的意思,当即笑道:“我自然也不甘落后,只是我月俸有限,不像几位殿下能出那么多银子,这样吧,我出五百两黄金。”
李未央差点笑出来,父亲啊父亲,你可真是小气得很,你后院里堆的那些字画古籍,要是全都出售,恐怕丝毫也不逊于其他人,偏偏要装成一副清廉的样子。
其他人都是一脸菜色,想来也知道他们荷包全部都要大出血了。但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七皇子派,既然拓跋玉同意,他们也没办法公然在皇帝面前反对。这时候,皇帝已经开了口:“既然这是众位臣子所请,朕便将筹措军饷的事情交予七皇子了。三日之内,必定筹措到大军出发需要的军饷。”
拓跋玉心头窝火,表面还要微笑着谢恩,表示一定不会辜负隆恩。
“至于领兵人选,真儿,你确有信心吗?二十万大军,可不是随便开玩笑的事情,朕将这兵马交给你,你要如何使用呢?”
二十万大军?拓跋玉的面色一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李未央却微笑起来,现在她已经完全明白,拓跋真想要的是之前拓跋玉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二十万军队……的确,如果三天后军饷齐备,再去招募兵马实在太晚,只能从现有的军队中募集,罗国公手里已经有了二十万,拓跋玉又有二十万,加起来势力实在超过原先的太子。更何况拓跋玉和蒋国公这样的臣子不同,臣子永远是臣子,除非谋朝篡位,否则不能名正言顺地起兵,这谋反的罪名谁都不敢轻易担着,但皇子却……拓跋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今天就在旁敲侧击之间,戳中了皇帝的心思。
拓跋玉的脸色直到此刻才变得异常难看,甚至已经维持不住原有的风度和仪态。他拼了命才因为漠北一事得到的二十万兵马,现在竟然因为拓跋真三言两语就夺走了,不当场吐血都已经很克制了。他咬牙,微笑道:“父皇,还是让儿臣去吧。”
皇帝摇了摇头,道:“你本来就是新婚燕尔,现在让你上战场,实在是太为难你了,娉婷郡主也会怪朕不解风情的就让真儿领兵出征吧哈哈,好了,国事就谈到这里,大家还是开怀畅饮,不醉无归”
皇帝了这句话,拓跋玉原本的一肚子火气便全都压了下去,面带微笑着举杯向各位敬酒,只是那如玉一般的脸色,无端笼罩上了一层戾气。李未央冷笑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
“哎呀,这不是安宁郡主吗?怎么会这么早离宴?”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
李未央转过身,却见到光影明灭处,一个美丽高挑的美人站在走廊之上,面带笑容地看着自己。
所谓冤家路窄,便是这么来的。李未央抿唇笑道:“哦,原来是安国公主。”
安国公主微笑道:“郡主怎么这么着急走呢?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啊?”一副关怀的样子,美丽的眼睛里流露出数不清的恶意,随后道,“啊,我想起了,是不是今天拓跋玉成亲,您心里不痛快了?唉,起来也是,你们那么匹配,偏偏他一转脸就娶了别人,换了谁都得难受啊。”
李未央啼笑皆非地看着安国公主,这女人从哪里听到这些传言,难不成真的以为她喜欢拓跋玉,想要借此打击她吗?真不是一般的愚蠢。她微笑道:“安国公主要进去吗?不过陛下和莲妃娘娘可在里头,看见你,怕是要惊讶的吧,上回那件事多尴尬,我要是你,情愿天天躲在屋子里,在脑袋上蒙着布袋,一辈子都不会出来见人了。啊,我倒是忘了,你脸皮这么厚,想必不会在意的吧。起来,这也是你们夫妻情深了,连自己的嫁妆都要舀出来,啧啧。”
要嘴巴毒辣,李未央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安国公主当即气得紫了一张脸,握紧了拳头,冷声道:“李未央,你得意的时候不会太久了”
李未央的笑容在烛火之中带了几分诡谲:“哦,这就不劳烦你担心了。”着,她已经施施然下了台阶,步履轻快地走到了庭院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转身道,“我倒是忘记问候一句,公主最近身体安康吗?”
安国公主一愣,猛地盯着李未央,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一样,她此时的神情在烛火游移间竟有几分狰狞,“你……你什么……”
李未央的笑容一如往常,十分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中带了一丝不出的讽刺,“这个么,你就要回去问问你那个好夫君了,看看他究竟吩咐你的大夫做了什么”随后,她不再回答安国公主,快步离去了。
“李未央李未央你给我站滓奴,你去把她拦下”安国公主对着暗处发号施令,着急地道。
灰奴从刚才看到李未央开始,那恐怖的记忆就克制不住地闪现,他低下头,道:“公主,安宁郡主身边有个武功高强的婢女,外头马车还有人守着,奴才恐怕不能得手”
安国回身就给了他一个巴掌,恶狠狠地道:“没用的东西”
灰奴低下头去,道:“奴才有罪,请公主责罚”
安国冷笑道:“算了,就让她再得意两天,等越西那边的消息过来,看我怎么收拾她”
安国公主已经向越西裴皇后传了消息回去,请她给予支持和帮助,若是不出意外,半个月后那封密信就会到达越西,可安国公主不知道,她送出去的信已经在李未央的手中了……灰奴低下头,掩住了眼睛里的不安。
安国想了想,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李未央怎么会突然问出那么一句话?她怎么会知道?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由自主开始产生了一种恐惧。从那次在宫中回来,她便再也不敢随便找外面的大夫看病,虽然在禁闭之中,但皇帝也没不允许三皇子府请太医。她再三了解,发现宫中最擅长治疗女子病症的沈太医已经隐退在家,便悄悄将他请到府里?p>
纯床k的身体原先是幽闭的,没办法和男子同房,于是她便一直想方设法找大夫来医治,可惜不管请多少名医,谁都告诉她没法子5上一回在那位姜大夫之处,此人却说有些石女可以治,不过要手术,而且风险极大,一不小心就会有性命之忧u飧了她一个极大的蟤,可惜后来被孙沿君11郑她怕秘密暴露,一时恼怒就杀了姜大夫…?p>
回过头来后悔,却已经晚了。她后来想到,之前在越西所有人都不能医治,并非真的不能治,而是不敢治,她是裴皇后爱女,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谁敢向裴后交代呢?所以,姜大夫的话燃起了她的希望,再三威逼利诱之后,沈太医果真蘣她做了手术——如今她能够与拓跋真在一起过夜,只是那种痛苦……让她几乎要发狂。
“公主最近身体安康吗?”李未央刚才的那一句话,安国公主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她并不是愚蠢的人,只是治病心切,此刻把整件事情回想一遍,发现了不对。
“公主,三殿下请您进去。”一旁的婢女恭敬地道,不知为何,皱了皱鼻子。
安国只顾想着自己的心思,却没看到那婢女的神情,跨步走进了大厅。众人见到她,面上都流露出几分惊讶。之前在宫中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闻,这安国公主是石女的传闻传遍了大历,现在她竟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安国公主真是大度,居然将自己的嫁妆献了出来,真乃女子的楷模。”莲妃微笑着,满心赞叹的样子。
皇帝点了点头,渀佛那一日的事情从没发生过,笑道:“是啊,安国公主这一次可是为大历的黎民百姓做了好事。”
既然皇帝和莲妃娘娘都这样了,也就是不介意之前的事情,其他人都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纷纷开口赞叹道:“是啊,安国公主真是高洁大义。”“对,公主实在是太了不起了。”“能娶到这样深明大义的妻子,三皇子殿下好福气”一时之间,赞美之声纷至沓来。在大历一朝,石女向来被人看做不吉,可现在安国公主却获得圣眷,自然所有人都像是集体失忆了,根本想不起这件事,只顾着锦上添花。
这时候,突然听见朝阳王的小儿子,年纪不过五六岁的小男孩嫌恶地捏住了自己的鼻子:“父王,她身上好臭好怪的味道”这话一出口,众人面色都变了。
朝阳王想也不想,低声斥责道:“黄口小儿,胡八道什么”
拓跋真皱起眉头,看着安国公主,不小心凑近了,的确会闻到一种……一种不出的味道来。
脸色最难看的人是安国公主,刚才这小男孩在女子们的裙子之中钻来钻去,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之前沈太医蘣她做过手术,叮嘱她十日之内不能同房,可她却迫不及待地和拓跋真圆了房,从此之后,她的裙摆每天都是湿的肤甚至发生了溃烂,从前不会如此的……她以为这是手术的后遗症,难道那个沈太医有问题?
安国公主绞紧了手中锦帕,迟疑片刻就一咬牙:“我有事必须先回府去了”着,她头也不回地快速飞奔离去,身后的人群之中隐隐传来嗤笑之声,她捂紧了耳朵,渀佛没有听到一般。
“这么大的人,难道还会尿裤子吗?”
“什么呀?你没有闻到她身上那股味儿好臭啊,不知道熏了多少粉,还那么臭,真不知道三皇子怎么忍受她的”
“对啊,这是怎么回事?她这失禁又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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