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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讯赶来的荀偃、士匄听说此事兴高采烈荀偃劝解说:“元帅诸侯之中宋、鲁两国是大家观礼的地方。鲁国有禘乐(也是天子之乐)在接待贵宾以及重大祭祀仪式中就能使用现在宋国以《桑林》招待我们的国君不也顺理成章吗?
再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天下间除了宋国会表演《桑林》还有哪个国家能演出这个曲目?人家宋国人也并不是天天演出《桑林》除了眼前这个机会今后我们到哪里去看类似的表演呢?”
荀罂摇头:“不符合规矩的事情不能由我这个元帅做出来如果你们非常渴望观赏《桑林》那么你们去我留守军中。”
范匄有点不好意思:“元帅《桑林》是表演给国君看的你都不去了国君怎么敢去?国君不去宋国人还会表演《桑林》吗——这可是王室级别的歌舞表演啊!”
荀罂犹豫:“你们自己跟国君去说如果国君也想看我不会拦着。”
国君当然想看。
宋国的桑林舞就是这时代的大型歌舞晚会场面浓重而盛大开场的时候宋国乐师高举旌夏(一种旌旗上有五色羽毛)率领乐队鱼贯而入。悼公一见旌夏立刻被这阵势吓呆了赶紧退入厢房躲避。
旌夏(装饰五色羽毛的旗帜)是王的旗帜这一旗帜出现虽然让场面显得更加宏大气势逼人但自小在周王室长大的孙周知道这不符合春秋礼节——你想“王旗”竖在场中他悼公坐在上首主席位子上满脸嬉笑地观赏歌舞……
这是对王权的不尊重。
避入厢房的悼公很不满他责怪范匄与荀偃:“难怪执政不过来观赏《桑林》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桑林》的开场要出现旌夏。”
范匄这位“晋国第二才子”羞红了脸世家大贵族出生的他很为自己的无知而不好意思:“我以前只听人说起过《桑林》可跟我说起的那人自己也没亲眼见过《桑林》的表演哪知道这演出开场打出了‘王旗’。”
宋平公也很不好意思因为身为主人让客人感到羞愧那么主人就应该羞愧。他整理好衣冠去厢房请悼公出来恳切地说:“晋公我已经命令乐师撤去了旌夏请君上安心出来观赏。”
荀偃惊疑未定:“我们还要继续观赏吗?”
范匄怂恿:“《桑林》很难得的!我们家族好歹也显官为卿两百年了可连我都不知道《桑林》的演出内容可见这乐曲多么难以一睹。这次我们观赏了《桑林》回去赶紧把今天的事记录下来告诉子孙——也不知道我范氏子孙后代在今后两百年传承中有没有机会再次目睹《桑林》。”
悼公毕竟是小孩子他整了整衣服问左右:“那就看看去?”
“同去同去”左右齐声鼓动。
随后宋人撤去旌夏演奏《桑林》招待了悼公。晋人回国人马走到著雍悼公就病倒了。荀罂派人占卜卜兆显示是桑林之神降罪。荀偃、士匄准备再奔赴宋国请求祈祷。荀罃不允大骂:““瞧你们两个混蛋做的什么事?既然做了就不要怕担当——当时咱们已经向宋国人推辞过了是宋人非要用《桑林》款待我们的。如果世上真有桑林鬼神让鬼神降罪给宋国人吧。”
果然悼公病情不久即见好转。
悼公此时年方24岁。
悼公病刚好晋军准备重新启程虎牢城使者连续不断报告:“不好秦军再度入侵!”
荀罂立刻举起手军中司鼓如丝响应随即敲响了罄一声清越的金属声刚落无数青铜罄的响声如滚雷在大地上滚过。纪律严明的晋军青铜洪流嘎然而止整个大军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便像一条长蛇般停顿在大路上。
荀罂抬眼北望天际尽头是周王室的领地再过去是晋国韩氏封地然后就是魏氏、智氏封土。此刻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无数道烽火直冲云霄一条条烟柱组成一片巨人的森林……但这种状况并没有终止附近的烽火台见到烽火传递到身边也立刻点燃自己的烽火一道道火光与烟柱像接力赛一样继续向远处传递。
寂静的原野上晋国庞大的军队中唯有荀罂的声音响亮:“秦国来了多少人?目前战况如何?”
使者回答:“秦军突然出现在魏地腹心武威堡已经成了秦军后方如今武威堡情况不明秦人正在向智地推进并纵兵掳掠四野现在国中到处是散落的秦兵无法探知秦人兵力。魏舒只得闭城固守并请大军迅速增援?”
荀罂再问:“赵武子呢?他战死了吗?秦人怎么突过武威堡的?武威堡是否陷落?魏氏守卫者是否发出烽火?”
这时栾黡低声嘟囔:“当初派赵武留守国内是想着他比士鲂强点如今看来他强的也有限。”
荀偃厉声呵斥:“住嘴!大敌当前——我们的敌人是入侵者不是你的同僚。”
荀罂冷漠地扫了一眼栾黡继续望向使者。
使者继续回答:“秦军出现在魏地腹心时司徒(赵武的民政职务)正在虎牢城监督维修。我来的时候新军将(赵武的军职)已带领赵氏武士迎战去了他派我继续前行来通知元帅。”
话音刚落一声整齐的叹气声传来——数万晋军听到这消息一起松了口气。
国君的高参、新军佐、中尉魏绛与赵氏并肩作战久了对赵氏最了解他首先开口评议战况:“我听赵武说过赵氏骑兵最擅长追南逐北秦人如果结阵对付赵氏骑兵鹿死谁手还难以预料但秦人既然分散士卒进入乡间掳掠那么他们在赵氏骑兵面前就是一盘菜。”
范匄附和说:“秦兵轻兵突袭越过崤山进入我国后补给一定不足因此他们不得不四处搜掠粮草。但这样一来分散的秦人虽然凶猛但论单独打斗赵武子该比他们还凶……”
栾黡对这点也无话可说:“秦人不跟赵武比堂堂正正之师反而比突袭……论突袭赵武子天下第一。如此一来国内不用我们操心了。”
荀罂摇头:“秦人作战方式诡异上次用弱兵引诱士鲂攻击这次又分散兵力四处掳掠我们如果四处清剿也等于分散兵力了……不行全军卸下战车上的战马挑选擅长单骑走马的士兵组成一支增援部队快速回援——魏绛我记得你军中有赵氏制作的轻车有多少辆?全拿来!命令士兵脱下战甲轻装前进!”
范匄恍然大悟马上喊道:“没错国内现在不缺武器战甲缺人只要我们空手跑回国内司徒(赵武)会预备好武器与铠甲
快点——告诉士兵轻装前进跑回国内就是胜利!”
危急关头一向老好人的荀罂显示出罕见的强硬:“不妥!君上刚刚病愈再说诸侯国的军队跟在我们屁股后头我们晋人一向遇事好整以暇不能让君上的病况出现变化不能让诸侯看到我们的慌乱。荀偃你带领大军继续缓行一路保护好君上直接回新田城我带领援军速行去救援赵武。”
一向暴躁的荀偃这次难得稳重他一拍胸膛回答:“当今危急时刻谁敢捣乱那是我的剑不锋利——元帅放心我会压住阵脚带领大军缓缓而行。至于元帅……其实我最放心赵武子这孩子属乌龟的一定不会像士鲂那样轻敌冒进。所以元帅无须慌乱只管保持军队战力缓步前进。
嗯小武是从虎牢出战的虎牢的物资一定充足;另外魏氏兵坚甲固兵源充足元帅可以在魏地得到补充……”
稀罕的是一贯稳重的荀罂表现的比平时的荀偃还要暴躁他打断荀偃的话:“我为元帅晋国遭遇两次入侵这是百年之耻。这份耻辱落在我身上实在是我荀罂的才能不足德性不够。如今百姓在秦国人剑下哭泣我却不在其中。羞耻啊这份羞耻只有用剑与血偿还我荀罂今日还不死只有尽快赴难了怎敢迟迟行于路上?”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这那里是元帅的羞耻实在是我这个国君的耻辱啊——当初先元帅(韩厥)赞赏‘三军疲楚’的策略特地提前退位以便让智卿施展抱负是寡人做事急切违背了元帅的既定策略以至于百姓遭难这是寡人的德行不够寡人知错了。”
说话的是悼公他令人搀扶着郑重向元帅道歉……
此时国内的赵武正陷入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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