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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无人欢喜全是愁。
顾禾父母回府后没多久管家就来汇报“老爷夫人摄政王妃来了。”
卢氏忙抹了把脸蹙眉“她来做什么?”
管家摇头“老奴也不晓得只说有急事想见老爷夫人。”
卢氏看了一眼顾博文。
顾博文叹了一声摆摆手“让她去前厅等着我们稍后就来。”
管家领命退了下去。
顾博文掏出锦帕替卢氏擦了擦眼角泪痕温声道:“涵儿别哭了一会儿让那姑娘看见不好。”
在他们心里从未把公孙尔若当做真正的儿媳。
卢氏默了默终是不忍公孙尔若再不堪名义上也是顾禾的王妃顾禾连招呼都没打就这么去了对她来说与天塌了没什么区别。
“她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迫不及待过来问了。”
顾博文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一会儿怎么说?”卢氏问。
顾博文再三斟酌“禾儿的死讯暂时瞒着幼帝是可以的但瞒不了这姑娘一会儿便如实说了吧禾儿与她从未有过夫妻之实她还可以大归曼罗国另寻归宿没必要一辈子守在金陵了她心肠再坏也终究是个姑娘家这样的噩耗怕是受不住。”
卢氏深觉有理“那好一会儿咱们就私底下与她商议看她对于此事有何想法。”
二老商议好以后又着人打了温水净面过后才来到前厅。
公孙尔若已经等候多时。
自从顾禾走后她寝食难安短短数月就消瘦下去不少双眼也有些凹陷看起来极为骇人。
二老看见她的时候均被吓了一跳。
卢氏暗暗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看向公孙尔若“你是不是病了?”
公孙尔若原本在发呆听到卢氏的声音才猛地惊醒过来赶紧站起来欠身行礼“媳妇见过爹娘。”
说着脚步一挪就要亲自去奉茶。
卢氏忙阻止道:“快坐下快坐下看你这样子该是病得不轻吧怎么没让太医过府看诊?”
公孙尔若眼泪汪汪地看着二老出口就带哭腔“爹娘媳妇听闻烟水岛最后一战的捷报来了殿下呢他可曾回来了?”
卢氏面露无奈。
顾博文低下脑袋。
公孙尔若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色急迫“爹娘求求你们告诉我殿下到底如何了?”
“姑娘你先起来。”卢氏亲自弯身将她扶起来拍拍她的手背“我们过来正是想同你商议此事的。”
公孙尔若忙抹去眼泪竖直耳朵听着。
卢氏慢慢道:“禾儿他……他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所以趁你还年轻向朝廷请一道旨大归曼罗国吧否则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西秦你家人想必会很担心的。”
公孙尔若脸色一瞬间呈现死灰白“殿下他……回不来了?”
顾博文轻轻捶了捶桌“他本就是活不过今年的人以什么样的方式走无非都是一个结果罢了。”
公孙尔若浑身一软眼看着就要倒下去。
卢氏又是同情又是无奈伸手接住她吩咐婢女“把王妃送回去马上让太医过府给她看诊。”
婢女们动作迅速七手八脚把公孙尔若搀扶到了马车上送回摄政王府以后又连夜去太医院请太医过府。
太医给公孙尔若把脉过后断言:忧郁成疾。
简而言之公孙尔若这是心病任何药物都不管用他们开的方子只能助她恢复些精神对她的顽疾毫无作用。
太医走后公孙尔若直挺挺地躺在床榻上看着帐顶的双眼空洞到可怕。
婢女们吓得战战兢兢整齐站在榻侧就怕摄政王妃有个三长两短。
公孙尔若就这么盯着帐顶约莫一柱香的功夫才勉强回过神来。
“你们都出去吧!”
声音透着中气不足的虚弱。
婢女们应声退下。
公孙尔若慢慢坐起来掀开被子下榻裁了三尺白绫往房梁上一挂。
“殿下生不能侍奉你死后你总该让我追随了罢。”
踩着高凳的双脚往后一踢公孙尔若准确无误将脖子套了进去挣扎两下闭了眼。
摄政王妃悬梁自尽了。
时值春年正旦原本该喜气洋洋的摄政王府到处挂着白绸白幡。
此消息第二日就传遍了金陵城大街小巷顾禾父母纷纷扼腕叹息。
他们万万没想到把顾禾的死讯说出来会招了这姑娘想不开。
公孙尔若的死引起了曼罗国的不满大王子公孙冀又亲自来了一趟金陵打算依着此事向朝廷闹开。
顾北羽倒也不慌不忙以两国邦交政策的调整作为诱饵不过一夜就让公孙冀转了态度待公孙尔若安葬以后便带着人回了曼罗再不提为妹讨公道之事。
面对朝臣们质疑的目光顾北羽只能把太医拉出来做挡箭牌说摄政王妃因为思念摄政王成疾精神错乱一时想不开所以自尽了。
风波很快平息下去。
由于顾北羽以军令压制所以军中保密严谨顾禾战死的事没透露出分毫消息。
小皇帝每天都很认真的在学习也认真地等着他的小叔叔归来。
他天资聪颖先就有了顾禾的调教后再来一个顾北羽学习速度更惊人对国家大事一点一点开始上手。
对此顾北羽甚是欣慰。
这一日顾北羽给小皇帝上完课收拾了东西要出宫。
小皇帝忽然唤住他“三皇叔你等等。”
顾北羽怔住“皇上还有何吩咐?”
小皇帝转过身从小小袖袋里取出一把金钥匙打开他身侧一个锁了很久的长匣子从里面拿出一封圣旨来。
顾北羽愣在原地“这……这是?”
“这是小叔叔走之前留下的。”小皇帝面色平静地道:“他告诉朕如若一年后他还没从烟水岛回来那么就让朕取出这道圣旨昭告天下。”
顾北羽眸色一深“皇上可知圣旨上面写了什么?”
“知。”小皇帝别开脑袋似乎不愿再多看那圣旨一眼。
小叔叔走的时候他已经六岁不是整天只会撒娇的小孩子了懂得小叔叔那些话里所蕴藏的涵义。
小叔叔能提前算到的不是归期而是死期。
只是当时他不愿面对也不敢面对所以任由三皇叔的谎言麻痹自己。
如今一年之期已过他也长了一岁比以往更懂事更明白自欺欺人其实不会安慰到自己只会一路伤到心肺。
“废黜前摄政王顾禾封贤王顾北羽为新摄政王。”
话还没说完小皇帝明亮的双眼内就聚了泪光但被他倔强地憋回去了。
顾北羽重重跪在地上颤着手接过圣旨双眼同样猩红。
“朕其实一直都知道的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小叔叔朕想吃的糖葫芦这辈子都买不到了。”
小皇帝低低呢喃。
顾北羽喉咙里痛得嘶哑站起身来将小皇帝抱进怀里“憋了这么久想哭就放声哭出来吧今天你只是个失去亲人的孩子不是帝王。”
顾北羽才说完小皇帝的眼泪便再也憋不住开了闸似的汹涌而出放声大哭。
顾北羽一直没走陪小皇帝到深夜直到他哭累了睡过去才敢出宫。
翌日那封圣旨连带着顾禾的死讯大白于天下。
时隔一年顾禾的大丧才得以举行。
灵堂里摆放着漆黑棺木棺木里头却不是顾禾的尸骨而是他的贴身衣物。前去吊唁的大臣们无不站在棺木前暗自沉痛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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