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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宗德随凌晨到重庆行营汇报。凌晨表现的极为谦和,主动承担了随枣战役之初左线溃败的指挥责任,表示是自己指战失职才导致之后的被动;及至反攻成功有赖于第五战区各部队的协同作战,宗司令的指挥有力。
宗德虽然与唐柏山虽然互相免不得呛声,但是,凌晨已经给大家都找了台阶下,便也未多少的争执。
会后,江文凯还特地招待宗德,江文凯与唐柏山等部将,表示着对他们的信任与关心,言笑晏晏之下,宗德与唐柏山也算是握手言和。
“宗司令第五战区战功赫赫,绝对是指挥官的指挥若定,有谋略远见,骁勇将士勠力同心的成果。长官与下属便是有意见之争,也该当是尊重长官的。唐柏山这点没有做好,我也严厉批评他了……”
“凌晨的战绩不消多说,敌强我弱,能够做到如此,且能够在战败之后迅速整军,不坠斗志,这支部队也是值得信任的。只是既然是有胜有败,便不得不有所差别。凌晨从来是顾全大局,体谅上峰,你的周全,我一样很是感激……”
江文凯这般做派,即使宗德有气,也终于是没有说什么;凌晨最初即选择了退让,更是不会多话。
倒是在会议室做记录,及至又在宴会做陪的凌寒很是看不上江文凯的作风。这既不公平公正,也没有做了便担着的光明磊落,弄这些故作亲近,只害的人哑巴吃黄连的私下交往,很是下乘。
凌寒替大哥委屈不值,只是凌寒身份所限,更是没有说话的机会。
待到从重庆行营出来,凌寒才有机会多跟大哥说几句,他便是忍不住的欺身靠着大哥,伸手去拉凌晨。
“大哥,我真是担心您太久了……”
“唉……”凌晨闷闷呻吟了一声。
凌寒右手伸手抓他的左手臂,恰是握到了凌晨的伤处。凌晨伤还没好,只是穿着军装常服,遮着伤口看不到,他也故作正常,便是没有人发现。
“哥,您有伤?”凌寒大惊。
“司令的左手臂被子弹打中了,伤了很久,愈合的不是很好,你注意些……”警卫员小黑说道。
凌寒心中更是难受。
“大哥,您怎么会……您伤的很重?”
依凌晨的军阶之高,原是不必在一线作战的。凌寒惊诧于大哥居然会被子弹打中。虽然是手臂,也该很是凶险了。
“是我在壕沟里露头,司令按住了我,才是受伤的,我的命是司令救的……”警卫员小黑喃喃的说。“是我不称职,还害司令受伤……”
“行了,战场上,打仗受伤有什么意外的……回家吧。”凌晨道,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他们刚是要上车,便是宗德过来,亦是叮嘱了两句凌寒照顾凌晨的伤。凌寒连声应着,更是心里酸涩。今日宴会上,宗德对江文凯有些气恼话,还是凌晨在帮忙周旋。凌寒大抵能够料到,必然是大哥不愿意将受伤的事情说给人听,博得长官同僚同情的。大哥从来是那般的刚毅耿介,从不肯表露半分的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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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在重庆行营这一日原是谈笑自若,神色自如,及至到车上,便是倦意沉沉,神色也多了几分冷肃。凌寒自然看得出来凌晨极是疲倦,心情必也不是很好,在人前强自压抑着不肯表露,及至没有外人时候,便是松懈了下来。
凌寒察言观色,甚是驯顺的照顾凌晨。凌晨虽然是倦极,许久不见,又经历战场,也是温和的与家人问候着。凌晨关切着同乡,凌言便详细的说着扬城难民的安置情况等等,凌晨或有意见,几个人便商议着有没有更好的方式。
吃罢晚饭,凌寒让曼卿帮凌晨换药。及至此时,凌晨虽然伤势才是几近愈合,仅是换药的时候,却依旧还有鲜血点点渗出,自狰狞疤痕更可以看出,当时伤势的惨烈。凌寒不由得心有戚戚然。
凌晨有伤,左手其实不大能够用力气,凌寒便是留在房间里照料他,伺候凌晨洗漱,出出入入的忙碌着。
强撑了太久的凌晨也实在是困乏倦怠至极,心中不快事更是累累积压,教他压力颇大,难以喘息。他亦是凡夫俗子,其实遭遇这些事情,不可能没有情绪,真是就无遗憾无不快的。非嫡系部队,一直被排挤。军事装备落后,配给也依旧排在嫡系部队之后;军费不足,时有拖欠,都是久病难返。可是,当此时,宗德与唐柏山势同水火,一个战区闹到这种地步已经很是激烈了,两个人不肯退让,为战局考虑,凌晨也才是选择一让再让。江文凯的做法凌寒气的横眉立目,凌晨作为当事人如何不心寒。凌晨默默的忍受着,依旧谈笑风生劝解宗德,更是再不能说一字的不甘,露一丝的情绪。
“仗打了这么久,江文凯还是看不出来谁是真心实意的拼命打仗,谁是浑水摸鱼么?他的事业,迟早得被他信得过的蠢猪给毁了!”凌寒抱怨着。
凌晨皱眉:
“你什么毛病,谨言慎行不知道么?你在什么地方工作,这话是你能说的么?何参谋长对你那么大意见,你还不反思反思。”
“他对我意见大,也未必是我的错。大哥孤军渡河迎战劲敌,在前线拼命,友军投敌了,他不想着去急着援助大哥,还在考虑着大哥会不会投敌,要缓缓再看……这种人,被他看得上才是耻辱!沆瀣一气!”
凌寒毫不示弱的说道。“就算是前头打仗的不是大哥,就算是我被他免职,我也不能不说句话。我是参谋也是职责所在!”
凌晨说一句,凌寒便一顿编排,凌晨不由得更是怒从中来。
“凌寒,你是凭白工作了这么久吗?你跟我说说,这就是做事儿的态度!”
凌晨忽的抬高了声音,是明显动怒了。凌寒知道凌晨必然是心情不好,也不敢再倔强。
“我不该意气用事。这些话,也就是发发牢骚跟大哥说说……是凌寒不对。”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为我气不过……大哥没事儿。局势如此,你干了这么久早该是知道的。改变不了那些,就认真的去做事儿,力所能及的事儿做好了,比这些重要。”凌晨缓了缓道。
“是。大哥说的凌寒明白。大哥累了,我去给大哥打水,洗洗脚就早点休息。”凌寒应着。
书琛是悄无声息的走进凌晨的房间,他静静的看着父亲在床边坐着闭目养神,便也默不作声,唯恐是打搅了父亲,及至凌晨睁开眼睛,书琛也不由得一惊。
“爹爹……”书琛轻轻唤着。
凌晨一愣,醒了醒神儿:
“书琛,这几点了,你没有功课要做吗?”
“我,我做完功课了。爹爹……爹爹看凌晨的功课……”书琛怯怯的说道。
往时,只要凌寒在家,都会陪着书琛做功课,检查他的课业。今日一是凌寒顾不得书琛,二来,书琛也极是想亲昵父亲,便捧着功课到父亲的房间了。
凌晨一愣,拿过来随手翻了翻,不外乎是小学的语文算数:
“你自己检查好就好了。便是功课做完了,也该是好好温书,温故知新,也该是去预习课业,或是读写经典,写写字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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