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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伊爱云锦的梅香,如痴如醉,一个冬夜,下起了大雪,待到清晨再看,只见窗外一幅“素艳雪凝树,清香风满枝”的画面,他灵感顿起,乐思泉涌,提笔一气呵成写就梅花一调,接着,他兴致勃勃地手握笛管,即兴吹奏起来,清雅悠然的笛声绕过殿宇,穿过梅林,在山间回荡,夜幕降临,他再度临窗吹笛,便闻禅房隐有筝声相和,以为觅得知音,立刻去寻,筝声却已停息,询问寺僧,寺僧却说本寺并无会筝之人。
不久后的又一个清晨,桓伊推窗又见朵朵梅花傲雪凌霜,梅与雪融为一体,梅中有雪,雪中有梅,红梅在白雪的映衬下,如刚出浴的少女,妩媚多姿,他即景生情,由情入神,遂谱成梅花二调,与梅花一调“合头”,紧密衔接,之后他又握笛吹奏,夜里,禅房里又飘出梅花二调的古筝声,他循声寻至窗下,筝声又一次戛然而止。
初春,又是一场大雪,寺中梅花竟然二度绽放,舞玉翻银,疏影横斜,暗香浮动,桓伊情不自禁,再谱成梅花三调,与二调“合头”,自此梅花三调遂成,他握笛吹起,三调浑然一体,意境更加深邃,余音袅袅,他自觉十分满意,安然就寝,但心中其实还惦记着禅房那边可能传出的筝声,结果这次却是万籁俱寂,就在他迷迷糊糊将要睡去的时候,忽闻月下敲门声,一人携筝求见。
看到这里,是否有种才子佳人相遇相知乃至相许的感觉,可惜男女之情相比梅花的君子品性岂非落了下乘,也不符合《梅花三弄》傲雪凌霜的高洁意境,于是编造这个故事的人,哦,用编造来说可能未免有点武断,但似这种传闻,一般多有虚构杜撰的嫌疑,总之,很可惜,来者是一位老禅师。
桓伊立即起身相迎,道:“老禅师为何姗姗来迟?”
老禅师道:“闻将军笛曲《梅花三调》,老衲剽学已成,故冒昧前来,欲与将军笛筝合奏,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桓伊喜道:“此乃叔夏之意,请老禅师赐教。”
于是二人笛筝合奏《梅花三调》,珠联璧合,浑然天成,优美动听,从此互相引为知音,桓伊又得知老禅师是寺院主持,法号智凯,俗名孝廷,乃俞伯牙弟子之后……然后俞伯牙怒而摔琴,你丫的这不是抄袭我和子期的故事吗?别以为你改个名字换个背景甚至将一人奏一人听篡改成两人合奏我就不认得了……不过,这么说来,岂非今后所有的知音都是这两个好基友没羞没臊情投意合的翻版?哎呀,我怎么吐自己的槽……顺便一提的是,俞伯牙这个名字其实也是杜撰,因为冯梦龙的《警世通言》广为流传才导致以讹传讹,伯牙就是伯牙,哪有什么俞伯牙……
所以说,虚伪是这个世界的本质,这就是一个虚假的世界,但如果全是假,那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所以还有真,真是这个世界的真谛,两者犹如伯牙和子期、桓伊和老僧,假中有真,真中有假,真真假假,共同合奏出这个世界最本真的旋律,就像这本看似是神经病患者做白日梦写成的小说,你又怎知其中无真?你又怎知在无数个世界中没有一个叫江离的人用自己的人生书写了一个名为《重生乐神》的故事?
也许,我们现在所生活的世界其实不过是某位无聊之极的神的一场梦罢了,也或许,是一位有着大神通的作者笔下的一部小说,看来我还要多向对方学习才行,你看,对方刻画的人物形象多么栩栩如生,芸芸众生都不带重样的,简直就像真的一样。
回到刚刚那个听起来有点假的故事上,其中也不无真货,这座古寺其实便是衡阳云锦峰的伊山寺,百大古寺,千年古刹,始建于魏晋,因为是桓伊幼时读书习武和老来隐退之所而得名“伊山寺”,定名时的住持是慧持禅师,或许便是故事中的老禅师原型,伊山寺山门石刻亦有对联:“明月似闻三弄笛,白云长对六朝山。”仿佛意有所指。
创作年代已经太过久远,实在无证可考,相比这个故事,桓伊与王徽之“邀笛步”的一段典故倒是更为可信,据《晋书》和《世说新语》记载,大书法家王羲之的儿子王徽之应召前往东晋都城建康,所乘之船停泊在青溪码头,恰巧桓伊在岸上经过,王徽之并不晓得对方就是桓伊,却有同船客人点明,于是他便命人对桓伊道:“闻君善吹笛,试为我一奏。”
王徽之的这种做法现在看来其实是不太礼貌的,桓伊是贵族,又不是应召女郎,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但也正因为他是真正的贵族,所以他会心一笑,并没有在意这种小细节,而是即刻上船,坐在胡床上,持笛吹奏《梅花三调》,一曲完毕,桓伊便上车走了,自始至终,宾主双方都没有交谈一句话,颇有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这也是魏晋时期的风度所在。
不管怎样,《梅花三调》是有了,而这就是《梅花三弄》的原型。
(今天从作者后台看到有人将本书所有章节都赞了一遍,真是感到阵阵春天般的温暖啊,虽然我看不到vip章节页面,但从公众章节显示的情况来推测,应该是“太阳暴雨”朋友吧,真的十分感谢!同时也要感谢坚持订阅到这里的所有读者,千金易得,真爱难求啊。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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