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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目光在赵姨娘和贾环母子面上点了点。唬的这娘俩儿腿肚子都有些发抖……

贾母许是也知道了些甚么,却不愿在今天这样大喜的日子让贾蔷发作,道:“如今哪个也没有祸心,哪个起了不安分的心思乱嚼舌根,不用你出手,我亲自拿家法打死他们!”又一迭声催促贾政、宝玉道:“快去快去,去宗祠上了香,赶紧出城去,早去早回,可不能误了吉时!”

……

神京城外,贾家庄子。

卯时三刻,宝玉在二十余宁国亲卫的护送下,来至此处。

又经过诸庄户查看后,终于入了庵堂,见着了一宿未睡的王夫人。

王夫人也未想到,宝玉今日会穿着一身新郎官的衣裳,前来见他,一时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将宝玉从地上拉起后,百般爱怜,泪如雨下。

今日是个难得的日子,连看护王夫人的教养嬷嬷语气都温和了些,淡淡道:“二太太有甚话还是赶紧说的好,宝二爷一会儿还要早些回城,不敢误了吉时。”

王夫人惊醒过来,拉着宝玉问道:“谁给你操办的婚事?”

宝玉道:“老太太,还要蔷哥儿。”

王夫人闻言,眼角抽搐了下,没有舅舅出面……

又连续问了五六个关于今日娶亲婚礼的事,结果却发现,居然事事都有贾蔷参与。

一时间,心里怄个半死,感到厌弃到了极致,偏偏又不敢生事惹怒贾蔷。

因为她知道,贾蔷若是恼了,宝玉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强行移开这个名字后,王夫人问道:“你宫里大姐姐可传出信儿和礼来?”

宝玉点头道:“蔷哥儿带出来的。”

王夫人:“……”

顿了顿,她又问道:“可问了我不曾?”

宝玉低着头道:“前儿省亲的时候问了许多,宫里有人在大姐姐宫前造谣,说太太遭人虐待,不给嚼用,要生生饿坏。大姐姐回家后就问了……”

王夫人冷笑道:“老太太必说是没有的事罢?”

宝玉低着头,没敢说他也说是没有的事。

王夫人回过神来,看着这灰蒙蒙的佛庵,和那座泥塑菩萨,心里一片清凉,最后目光落在宝玉身前的通灵宝玉上,眼神也不知是哭还是笑,缓缓道:“好孩子,早些回去罢。往后这里也少来,好好和新妇过日子。”

宝玉应了声,然后跪下,同王夫人磕了三个头。

被王夫人拉起来时,也是满面泪水,道:“娘,回头我求求老太太和蔷哥儿,接你回家去住。”

王夫人心里总算暖了些,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便道:“娘自己喜欢住在这,家里太奢华了些,如何能礼得了佛?娘在这诚心礼佛,求佛祖菩萨保佑我儿,平平安宁,富贵长宁。”

看着抱头痛哭的两人,教养嬷嬷心里也是一叹。

对贾蔷,对整个贾家而言,王夫人都是罪不可恕之人。

可对宝玉,却又是最好的娘。

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哪里还能回得去?

贾蔷能容她活着,已经是极大的开恩了……

……

扬州府,齐园。

草堂。

经过一宿的议论争吵后,只到天明之时,打了半宿盹的齐太忠才打起精神来,缓缓说道:“齐家和贾家,早二年前就缔结盟约,都道老夫是银狐,会做生意。其实老夫从来不会做甚么生意,也没亲自买卖过一物。老夫这一生,只相人。

世祖朝时,老夫相中了家岳,认投到宋家为仆,后成为赘婿。后来家岳见我才高,主动改了我的身份,并助我打下齐家根基。可见,当初我的眼光没错,家岳的确是一方人物。

景初朝时,老夫相中了微服私访的南下天子,也就是先帝太上皇!之后,我齐家便在扬州彻底扎下了根基,再无人可动摇。

而眼下到了隆安朝,老夫相中的人,便是宁国公。不过,老夫相中他时,他连丁点官身也不是,只是盐院衙门的一个远房亲戚罢……”

上官家主想不明白,请教道:“齐老,没道理啊,二年前他才多大点?也没干出甚么了不得的大事,就值当你将德昂都派去京里?不过还别说,你老的眼光的确了得,才不到三年光景,就从一介白身,成了炙手可热权倾朝野的超品国公。你老到底是如何相中他的?”

其他几位家主,其实也都有此疑问。

齐太忠呵呵笑了笑,道:“有些人看似精明,也办成了不少大事,但其实活到死,他也是个糊涂人。可有的人,看似还在微末间,没甚起眼之处,可多聊几回,观其行事,就能看得出,他是个明白人。世上多是糊涂的,明白人实在难得。能遇到一个难得的明白人,老夫岂能错过?”

上官、赫连、太史三位家主闻言,老脸都红了起来,齐太忠摆明了是在说他们糊涂。

褚家家主褚仑呵呵笑道:“太忠公这番话非是活透彻了的贤者,是万万说不出的。”

齐太忠微微摇头,同上官家主道:“老夫从不强求旁人行事,不过,也不愿就此生分了去。你们的担忧老夫明白,本也只是在五五间的事。不如这般,你们派船进来,一道行事,但对外,却道你三家未参与此事。事成,则与我等一道分享成国。事败,也牵扯不到你们三家。你们看,这般如何?”

三人还能说甚么,应下后自是千恩万谢,随后匆匆赶回家休息。

其他数位家主也一并离去了,只余褚家家主,不解的问齐太忠道:“太忠公,何必如此优待这三个糊涂鬼?倒不是我小气,只是心若不齐,往后难保出事拖后腿……”

齐太忠轻笑了声,道:“上官、赫连、太史三家在江、浙、闽三地都颇有些底蕴,我等将来行事,少不得要借助三家位份。起步之初,多一分力总能轻便一些。至于三家不肯露名……呵,那往后对外海贸之时,三家也只能借助我们之力,才能出海。他们自己,却是不能单独出海海贸的。干大事惜身,见小利而忘义。可惜他们的老子,都是一方人杰。如今儿孙辈,竟糊涂到这个地步。”

褚仑哈哈笑道:“和这三个傻子争辩了一宿,气的我肝都疼了。如今听太忠公这样一说,反倒出了大口气!其实说实话,我也不大看得明白那位少年国公到底是甚么路数,打小我老子就骂我是个糊涂种子。但我觉得我不需要懂太多,只要寻着明白人,跟着太忠公一并走,那就对了!”

齐太忠闻言大笑道:“若如此也是糊涂种子,谁又是真聪明?”

褚仑又大笑一阵后,问齐太忠道:“太忠公,何时去海外买粮?我好打发人回褚家,准备好银子人手。”

齐太忠笑道:“不急,且等老司马回来再说。这匹老司马,这回许是要摔一大跟头。贾家小子,又岂是他能随便算计了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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