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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了一年的观星殿内,再一次迎来了主人。
这一年当中,不管是司慕涵还是两个孩子,都不太敢踏进曾经充满了他们欢乐的观星殿。
当初那个给予他们欢乐的人不在了,这座宫殿内所有的回忆之于他们便成了折磨。
先前烧毁了的寝殿已经重新修建好了,和之前的一模一样,便是寝殿内的观星楼也是如此。
这一夜,母女三人呆在了观星楼上,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呆在了一起。
两个孩子靠在了司慕涵的身边睡了,而司慕涵,却是忘了那夜空当中闪烁着的星辰,呆坐了一夜。
“宸还有另一个意思,便是指帝皇的居所,朕要让朕的皇贵君一生一世都呆在朕所在之处。”
昔日她对他的承诺依然萦绕在耳边,可是,他却已经不在了。
她给他建造的宫殿毁了可以再建,可是,她把他给弄丢了,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六月,司以琝终于说服了司以琝出宫去了,临行之前的一夜,司以琝在众人入睡了之后敲响了司予述的房门,然后单独和她聊了许久。
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第二日,司予述要求亲自送司以琝出宫。
看着司以琝乘坐的马车渐渐实远,司予述蹲下了身子,抱着双肩,泣不成声。
当日傍晚,司慕涵从暗卫那里得到了昨晚上司以琝和司予述交谈的内容,沉默呆坐了许久,然后,命人去了火盆,将手中汇报化成了灰烬。
六月中旬,蜀羽之从泰陵当中归来,带着极为沉重的心情。
这两个月内的一切,几乎颠覆了他过去生活。
可是,他却不得不担下这个重担。
回宫之后,蜀羽之先是去见了司慕涵。
“臣侍见过陛下。”蜀羽之不知道为何,这一趟回来见到司慕涵,心里竟然起了紧张之意。
司慕涵看了看他,淡淡道:“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蜀羽之愣了愣,然后垂下视线,“是。”
便在他转身离开之时,身后却传来了司慕涵的叫唤。
“翊君。”
蜀羽之转过身,“陛下……”
“当年翊这个封号是朕亲自拟定的,翊者,辅助也,朕希望你不会又负这个翊字。”司慕涵缓缓道,“朕错了一次,羽之,不要让朕再错第二次!”
蜀羽之凝视着她,双手缓缓握成了拳头,“陛下放心,臣侍定当竭尽全力。”
从交泰殿里出来,蜀羽之便被水墨笑的近身宫侍给叫去了朝和殿。
水墨笑也没有兜圈子,直接便问了他去泰陵的原因,他还是不信司慕涵口中所说梦见先帝的事情,不过也没有再那般胡思乱想,这些日子,他思前想后的,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和那盒子里面的事情有关。
蜀羽之被下旨前去泰陵之前不久,她敲从他这里拿走了那个盒子,而根据那几本札记上面的记录,后宫的那些暗卫先帝交给了身为初侍的夜太君管理,而后也是希望她将其交给蜀羽之管理,只是她没有这般做,如今雪暖汐已经不在了,那便只剩下蜀羽之了。
而先帝的初侍夜太君,如今便是在泰陵当中。
蜀羽之自然不会说,还是坚持了司慕涵对外的说法。
水墨笑见他这般强调,却是更加坚信心里的想法,不过也没有继续追问,随意聊了几句,便让他回去了。
蜀羽之心里有些疑虑,不过却也打算事后再弄清楚,便回了承月殿。
他想司以善了。
若是以前有人告诉他以后他会真心疼惜杀害他奶爹凶手的儿子,他绝对不会相信,可是如今,他却是真的想这孩子。
这个会叫他父君的孩子。
蜀羽之离开了两个多月了,只是司以善一见了蜀羽之,却似乎还认得他似的,伸着手对着他支支吾吾的,蜀羽之很激动,“善儿记得父君?记得父君?”
他在泰陵的时候也曾经担心,他离开两个月,他便会忘了他了。
司以善嚷着嗓子顺着他的话交出了:“父……父君……”
虽然声音很是嘶哑,比不上寻常孩子的稚嫩好听。
蜀羽之更是惊喜。
“主子不在的时候,奴侍都一直教四皇子叫主子。”旁边的宫侍笑着道,“不过御医说,四皇子病情还没有完全好,说话的事情急不来,而且,四皇子说话的时候,有时候嗓子还会痛,这般下来,四皇子也不太喜欢说话了。”
蜀羽之却不在意,“没关系,善儿没关系,父君会让御医治好你的,一定会的……”随后又仔细地看了一圈司以善,脸色很好,身子也似乎胖了一些,“你们照顾的四皇子很好,本宫会好好奖赏你们的。”
“多谢主子。”方才那宫侍开口,“这些日子凤后也时常派人过来,大皇子更是几乎每日都来,后来上个月三皇子回宫,大皇子见三皇子瘦了便时常给三皇子弄补品,后来便也为四皇子备了一份,四皇子很喜欢大皇子,大皇子喂他的,都吃的很多,不过……三皇子似乎不太喜欢四皇子,由此大皇子拉着二皇子三皇子来看四皇子,三皇子不知为何摔了杯子,吓了四皇子一跳……”
“好了。”蜀羽之打断了宫侍的话,正色道:“这件事不许再说,也不能传出去。”
那宫侍脸色微变,立即答道:“是。”
蜀羽之抱起了司以善,看着那笑呵呵,眉宇之间与官氏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心里叹息一声,随后又忽然间问道:“陛下可曾来过?”
那宫侍一愣,“这……没有……”
“可曾又派人过来问过四皇子的情况?”蜀羽之继续问。
那宫侍脸色有些难看,“没有……”
蜀羽之虽然早便猜到答案,但是听了,却还是忍不住叹息。
那晚上,他并不明白她那句话的意思,可是如今,他却明白了,她是希望他不会被自己的喜怒哀乐影响到自己,不会因为自己的爱恨而擅动自己手中的权利。
夜太君说,他是陛下放在后宫的一只眼睛,一只手。
……
每隔一个月,章善都会去一趟陇县的行宫,除了带去有些日常生活用品外,便是,替水墨笑看看司予执的情况。
而这个时间,也是司予执一个月内最盼望的日子。
从去年入冬来行宫到如今入夏,司予执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这半年多来,她远离京城,而行宫更是几乎与世隔绝,对于外面的情况,她一无所知,只能通过章善的到来了解一二。
章善自然不可能问什么便答什么。
虽然如此,但是司予执还是不厌其烦地问。
这一次见到了章善,还是一如既往地问。
“章总管,母皇最近好吗?”
“陛下很好。”
“父后大皇兄他们可也好?”
“是。”
“四皇妹和三皇弟呢?”
“都好。”
“善儿呢?”司予执眼帘垂了垂,因为她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四皇子如今已然可以开口说话了。”终于有一个不一样得答案了。
司予执大喜,“真的?!”
“是。”章善答道。
司予执很高兴,苍白的面容也因为笑容而多了一抹血色,“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善儿从未做过坏事,报应不该降临到他身上的!“善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许是过于的激动,心口处传来了一丝痛楚。
司予执捂住了心口。
章善见状,蹙起了眉头,看向了旁边守着的御医。
那御医会意开口道:“二殿下的外伤虽然好了,但是毕竟是损伤到了心脉,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随后又对司予执道,“请二殿下保持心情平和。”
司予执吸了口气,平复了激动的心情,随后迟疑会儿,又问了,“章总管,我父君他……”
“二殿下。”章善打断了她的话,“官氏是罪人,二殿下若是想往后还能回宫,最好不要再提及此人。”
司予执脸色一白。
“若是二殿下没有其他的吩咐,下官还要赶回京城,便先走了。”章善道。
司予执点了点头,“请待我向母皇父后请安。”
“是。”
章善走了之后,司予执却因为她最后的那句话而久久无法开怀,她抬头看向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记得她方才来的时候,这些树只剩下干枯的树干,而如今,却已经茂密葱荣。
枯木可以逢春,可是,母皇怕是永远不会原谅她和父君了吧?
司予执苍白的面容之上溢出了一抹悲凉绝望的笑。
……
永熙十二年入秋之后,南方大范围内普降甘霖,持续了将近两年的南方旱灾得到了缓解,而在这一车灾当中,朝廷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便是赈灾一方面,国库便拨出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库银,而后续的复耕补种、水利兴建、河道疏通等更是需要耗费大量的库银,若是要完全走出旱灾的影响,还需要时日。
而这一次南方大旱,税收方面定然锐减。
国库在未来的相当长的时间内处于一种收支失衡的状态。
唯独庆幸的是,这一次大范围的旱灾,没有造成大规模的民变,因灾而死的百姓人数也没有太大。
永熙帝十三年春,永熙帝却在朝臣的反对声中挥剑东海,命丹东海军深入东海,剿杀海盗。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永熙帝这般举动还是因为永熙十一年的刺杀事件之时,永熙帝却在下了开战旨意后没多久,出乎众人意料地给李文真下了一道圣旨,东海海盗,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死。
同年夏,安王出使南诏。
安王出使之前,永熙帝和她密谈了一番。
这一次的密谈,让安王入赘冰窖。
永熙帝派安王出使南诏,除了因为东海的战役之外,安抚南诏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目的,那便是查清南诏是否涉及了永熙十一年的刺杀事件。
当年永熙帝抓获了那个和官锦私下会面的女子,此后花了将近一年的时候,用尽了方法,方才撬开了她的嘴,最后得到了南诏的消息,永熙帝无法确定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所以,要安王去暗中查探一番。
安王于年前回京,却并没有给永熙帝带来了明确的答案。
随后两日,京城最大的青楼弱水三千楼被顺天府查封,罪名是窝藏罪人。
永熙十三年除夕宫宴上,永熙帝对一众朝臣宣布了李文真送东海上送来的捷报,因为这一道旨意,也因为丹东海军尽两年的准备,这一次的战役打得十分的成功,仅仅半年,原先因诸岛国内乱而肆虐的海盗基本绝迹于东海,包括东海近海之上最大的海盗团体天煞。
负隅顽抗者剿杀,降者不杀且收编入伍。
大周海军也因为这一战役而扬名东海,震慑了东海诸国。
在这一战役之中,大周海军不但壮大了编队,且扬名东海,震慑诸国。
永熙帝十四年春,于沧州沿海新设一海军军营,扩大海军军队。
夏初,东海诸岛国先后各自遣使团来大周。
永熙十五年秋,自全宸皇贵君失踪至今,已然四年有余,寻找的旨意一直没有收回,各地衙门也一直在寻找。
这几年间,陆陆续续都有消息传来,有好几次,即便是司慕涵也觉得是真的,可是查下去,得到的结果却还是一场空。
上天仿佛是在故意整人似的,让她放也放不下,找也找不着,陷入了一种循环往复的折磨中。
十月初十,永熙帝携一众皇女大臣前往围场秋猎。
次日清早,朝和殿迎来了新一日。
寝殿内
“主子今日的精神似乎不太好。”伺候水墨笑更衣的近身宫侍轻声说道。
水墨笑揉了揉额头,“昨晚上没事好。”
“陛下只是去半个月罢了,凤后便想陛下了?”那宫侍说笑道。
水墨笑瞪了他一眼,言语中训斥了几句,却也并不是真的恼,身边的宫侍也都是跟了他许多年的,虽然他不敢说未必比得上九儿的忠诚,但是人相处久了总是会有感情的。
“奴侍知罪。”那宫侍也不敢太过于僭越,告了罪便仔细地位主子着衣。
这事,一宫侍进来禀报道:“启禀凤后,各位主子都在大殿等候给主子请安。”
水墨笑站起身来,看向铜镜中的影像,一身尊贵华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一日的早上,他都要穿着这代表凤后身份的华服去接受那些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的请安。
“走吧。”
水墨笑淡淡地哂笑一声,转身道。
一炷香后,如过去的两年多一般,尊贵雍容地走入已然坐满了人的大殿。
他是凤后,大周最尊贵的男子。
这些年,这后宫说一不二无人可挑衅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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