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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们闻言,顿时纷纷惊慌逃离。
房门关了起来,寝室内便只剩下了两个人。
庄家正夫站起了身子,脸色因为连日来的病原本便不好看,如今再加上了惊吓,更是难看了,“妻主……妻主你这是怎么了?”
“斯儿喜欢大皇子真的事情你是不是早便知道了!”庄铭歆也不管庄家正夫是否知道,劈头便是一阵斥责。
庄家正夫愣了愣,“我是知道……”
“你是不是疯了!?”庄铭歆原本只是猜测,没想到居然得到了确认,更是勃然大怒,“我已经说了我这一辈子就只有斯儿一个继承人,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为何还要去打大皇子的注意?!当年我与凤后之间有什么恩怨你难道不清楚吗?”
庄家正夫眼眸睁大了一些,因为错愕。
他没有想到庄铭歆会这般对他发脾气。
他嫁给她十多年,便是当初那几年最艰难的日子,她也从未这般对他发过脾气。
“我知道当年我是对不起你们父女,可是这些年我已经尽可能地弥补了,斯儿是庄家开了宗祠定下的继承人,是我唯一的嫡女,谁也动摇不得她的地位,而你……”庄铭歆已然失控了,“这些年为了让你安心,我对你的所做作为视若不见,任由着你捧杀庶出的孩子,任由你明里暗里整治我父亲出气,你在庄家的地位比父亲更为稳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而那个逆女,更是心思阴狠手段狠辣,可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是我的继承人,我也便容了她,即便我知道我百年之后,她不可能善待她的那些庶出的兄弟姐们我也一样不予理会!我对你们父女补偿的还不够吗?为何你们还要去打大皇子的主意?!你们是觉得娶了大皇子地位便可以更加的稳固,便可以不再将庄家所有人放在眼里,便可以在庄家任意妄为横行无忌吗?!她是我的女儿,她的一切都是我给得,我既然可以让她稳坐继承人的位置同样也可以废了她4便她娶了皇子,若是我想,我也一样可以废了她!”
庄家正夫瞪大了眼睛,脸庞苍白如雪。
“为了迎娶大皇子居然连永远不纳侧室的承诺说得出!”庄铭歆满脸铁青地道:“你们就真的想将庄家给毁了方才心满意足?方才可以让你们放下心头之恨?!”
“你住口!”庄家正夫倏然嘶吼道,甚至随手拿起了床头小桌上放着的茶杯猛然砸向了庄铭歆。
茶水已经凉了,所以并没有大碍,但是茶杯却还是狠狠地将庄铭歆的额头给砸出了血来。
不过不待庄铭歆回过神来,庄家正夫便一跃而起猛然扑到了庄铭歆身上,厮打了她起来,面目狰狞,“你凭什么说我的女儿心思狠毒手段狠辣?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的女儿?你凭什么!你要废了她是不是!那你废啊!你废啊!你干脆杀了我们父女好了!补偿我们?你补偿了我们什么了?我是庄家光明正大迎娶进门的正君,我的女儿是庄家孙辈唯一嫡出的女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这些原本便是我们父女改得的!我是捧杀你的庶出的孩子,我是明里暗里地整治你父亲,这原本便是我的权利,我身为庄家正夫改得的权利,你可以去问问你那慈眉善目却心如蛇蝎的父亲,问问他当年他是不是也是这样做的!我用尽了一切手段来保护我的女儿,保护庄家唯一的继承人我有什么错?斯儿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原本就是她改得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是你给得!我女儿心思深沉?那你又好到哪里去了?你的心思便不狠毒,你的手段便不狠辣吗?比起当年你坐视自己的正夫以及嫡女被凌虐的狠毒,斯儿哪及的上这些半分!我的女儿做了什么让你说这般辱骂她了!
没错,斯儿是喜欢大皇子,我也很早便知道了,我也是曾经想过斯儿娶了皇子便可以地位稳固,可是我为何会这般想?因为你这个做妻主做母亲不能给我们父女原本该给的庇护和依靠,我们父子不想死,只能另寻依靠!你说的没错,我们父女是不满意,很不满意!在你对我们做了那般多事情,在你将补偿挂在嘴边却从未做过什么的之后,我们是很不满意!
可是我告诉你,斯儿喜欢大皇子却从未想过要利用他,她是真的喜欢大皇子!可是也是因为你,斯儿她不敢将喜欢说出口,都是因为你当年诬陷了凤后!你知道斯儿为什么喜欢大皇子吗?便是那一年,我们从秦州回来,斯儿被你的侧夫折腾的只剩下半条命,而大皇子是除了我这个生父之外唯一一个给予她温暖给予她关心的人!大皇子说要保护斯儿,斯儿喜欢上他对他动心有什么错?!她喜欢上一个给予自己关心和关怀的人有什么错?!”
庄家正夫支撑不下去,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抬着头却还是尖锐地控诉着,“当年斯儿因为你差一点没了性命,如今又因为你造下得孽而不得所爱!庄铭歆,你既然这般心狠为何当年不在秦州便了结了我们?!那样至少我们还可以懵懵懂懂地死去,不必再经受这些年你所为的补偿!”
庄铭歆愣在了原地,看着地上满脸怨愤的正君,浑身僵硬如石,脑海渐渐的空白起来……
……
次日,庄之斯派人前去上书房请假,说父亲病重,需要在家侍疾病。
司予赫得知了这个消息顿时懵了,而还未从这个消息中转过来,便又从司以晏那边得知了水墨笑已经发现了所有的事情,司予赫便是再不聪明也还是能够想到这两件事或许有联系,她去找了水墨笑,向他认错,水墨笑虽然没有责怪,但是却不让她再提及司以晏和庄之斯的事情。
而水墨笑也是真的下了狠心,将司以晏关在了住处中。
司以晏伤心之下,也是起了怒意,虽然不闹,但是却也不理开始不理水墨笑。
水墨笑心痛无比,却还是没有心软。
而在庄之斯告假不去上书房之后不久,司予赫又听到了另一个消息,庄家放出风声说庄家正夫病重,庄铭歆有意为庄之斯大婚以做冲喜。
司予赫得知之后,大惊失色,立即前去找了司慕涵,将她所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并且做了恳求,希望司慕涵能够阻止庄之斯大婚,因为她很清楚,若是庄之斯大婚了,司以晏便彻底没希望了。
司慕涵没有给出什么承诺。
司予赫心急如焚但是却也苦无法子,终究决定出宫去亲自见一见庄之斯,只是她好不容易弄到了出宫的令牌,进了庄家,但是却连庄之斯一面也没有见到,不过让她庆幸的是,在她到了庄家后不久,冷雾来了,带来了司慕涵的话,让庄铭歆先不要为庄之斯择正夫。
庄铭歆僵着面容应了。
司予赫松了一口气。
……
朝和殿因为水墨笑和司以晏沉默的对峙而显得有些沉郁。
水墨笑的脸更是从未放过晴。
而这时候,赵氏却找上门来,说是要给水墨笑请安。
水墨笑自然不会不见,若是他不见,便是表示他怕了他。
大殿内
只有水墨笑和赵氏。
赵氏脸色依然苍白,那张酷似雪暖汐的面容泛着带着苦涩的淡笑,“臣侍原本前两日便该来给凤后请安的,只是臣侍的伤势实在不宜下床走动。”
“既然不宜下床走动,为何如今还来?”水墨笑态度极为的冷淡,“若是有什么闪失,本宫可承担不起。”
“凤后……”赵氏脸上的苦涩更浓,“我知道凤后不相信……”
“你说的对,本宫是不相信!”水墨笑打断了他的话。
赵氏脸上闪过了一抹悲伤,“凤后……我只想和涵涵在一起……其他的我都不会计较。”
“你的意思便是本宫不相信,是因为本宫害怕你会夺走本宫的东西?”水墨笑冷笑道。
赵氏脸色一僵。
“赵侍君。”水墨笑冷着脸,“你可是知道,自从本宫从南苑回宫之后,皇贵君便已经甚少在本宫面前这般称呼陛下,即便是一时说漏了嘴,他也会立即改口。”
赵氏神色变了变。
“你连这些都忘了,还如何让本宫相信你?”水墨笑嗤笑道,“本宫不是陛下,你也无需在本宫面前说什么做什么让本宫相信,因为不管你做什么,本宫都不会相信!而且本宫若是你,便也会忘了那事,安安分分地当一个侍君,若是这件事被朝臣百姓知晓了的话,便是陛下也保不住你!虽然如今只是一个侍君,但是,你既然能够迷惑住了陛下,便能够更进一步,本宫这个凤后之位等着你来拿!”
“凤后,臣侍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赵氏倏然起身,然而因为起身的过于激烈,像是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似的,脸上泛起了痛苦之色。
水墨笑却不为所动,冷冷地讥讽道:“赵侍君既然伤势未好,还是安分地在宫中养伤吧,若是伤养不好落下了铲,那便不值了,犯不着为了使这些根本没用得小手段而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说罢,便起步离开大殿。
赵氏放下了捂着身上伤口的手,苍白的面容褪去了悲伤和苦涩,面无表情。
……
那日在暖阁不欢而散之后,司慕涵也曾经不止一次想和水墨笑谈庄之斯这件事,但是每一次都是火药味浓重,而且最终都是不欢而散,尤其是在水墨笑得知了司慕涵让人传了话让庄铭歆暂且停下为庄之斯择正夫的事情之后更是如此。
许是伤心担心怒心过度,水墨笑最终病倒了下来。
司以晏得知了父亲病倒之后,脸色也跟着白了起来,顾不得再怄气,跑到了父亲的寝殿,看着躺在床上的父后因为发烧而微红的面容之时,眼泪便夺眶而出,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怎么也流不尽。
对面这种情况,司慕涵也无奈,只能先劝司以晏先放下,让水墨笑消了气之后再说。
司以晏没有反对,面对病中的父亲,他根本反对不得,随后的几日,他都是亲自近身照顾,甚至为了让父亲宽心,不惜忍下了心头的痛苦,承诺道:“只要父后不同意儿臣嫁给庄之斯,儿臣便一日不嫁,可是父后你也不能逼儿臣嫁给别人。”
水墨笑心里也是难受,可是看着儿子因为眼中浓郁的愧疚以及为了照顾自己而憔悴的面容,终究是屈服了,“父后不逼你嫁给其他人,但是晏儿,你也必须答应父后,往后不能再和庄之斯来往!”
司以晏心如刀割,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好字,然后泪流满面。
……
进入了十一月中旬,京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这场雪一连下了三天三夜,整个京城都被一片银白所笼罩,却还不见停。
今年的雪,称不上是瑞雪。
朝中上下开始担心今年会不会出现雪灾。
而从第三日开始,顺天府便开始报上了京城内出现了大雪压垮房屋以及冻死人畜的事情,且冻死的人畜数量随着大雪的继续肆虐陆续增加,与此同时,京城周边的州城也开始报上了有大雪肆虐成灾的情况。
为此,御书房、内阁和各部官员都开始忙碌起来。
永熙帝更是忙得分身乏术,只是即便如此,却还是坚持每一日去延安殿看望赵氏。
赵氏被册封为侍君后两日,内务府择出了一宫殿,永熙帝亲自命名为延安殿,随后,赵氏搬离交泰殿入住延安殿。
延安殿离交泰殿虽然不算远,但是却也不进。
只是风雪再大,永熙帝的御辇总是会达到。
侍君赵氏,已然成了后宫最得宠之人。
然而,许是因为外面的雪灾一事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赵氏宠冠后宫这事却也没有嫌弃多大的波澜,而赵氏虽然受宠倒是却也每日坚持撑着未曾伤愈的身子前往交泰殿请安,对其他的后宫君侍也是恭敬有加,便是一直盯着这件事的御史,也找不到可以弹劾之处。
只是赵氏越安分,水墨笑便是越发的怀疑。
他在病中的日子即便不见赵氏,但是却也未曾放松对他一举一动的打探,每一日,他都会询问蜀羽之赵氏的动静。
只是始终没有得到什么破绽。
赵氏移居延安殿之后,除了时常在武池后宫的毕竟之路上面远远地观望四皇女之外,便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而即便是去看四皇女,却也是远远的,从来没有主动上前亲近,甚至还小心翼翼的不被四皇女发现。
他便像是一个不能和自己女儿相认的父亲一般,远远地看着女儿,关心着女儿,为女儿祈福,只要女儿好,他便也安心。
水墨笑听了这些,心里虽然焦急,但是却也没有法子。
这一日傍晚,赵氏一如既往地冒着依然肆虐的大雪出门,为的便是远远地看一眼从武池朝和殿的司予述,在司予述的身影已经远得看不见的时候,他方才恋恋不舍地吩咐宫侍回宫。
只是轿辇方才一起,便见蒙斯醉缓步走来。
赵氏一愣,随后在宫侍的搀扶之下起身上前,“臣侍见过豫贤贵君。”
蒙斯醉淡淡地看了赵氏一眼,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即便是第一次看见赵氏,他也是如此,“天寒地冻的,前面有个暖亭,赵侍君可愿意随本宫前去暖暖身子?”
这不是蒙斯醉第一次见赵氏,然而却是第一次主动和赵氏说话。
赵氏的脸上划过了一抹惊喜,同时也驱散了不少眼底的悲伤,“好。”
蒙斯醉没有再看他一眼,便转身起步往前。
赵氏拒绝了坐回轿辇,而是和蒙斯醉一般,步行至前方的暖亭当中。
暖亭内此时备了火炉以及烧着热水,仿佛一切都早有准备一般。
赵氏垂下了眼帘,鼻尖呼出的气带着一阵轻雾,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暗思,随后,缓缓地道:“豫贤贵君……”
“坐吧。”蒙斯醉打断了他的话。
赵氏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眼中有着明显的黯然,“谢豫贤贵君……”
蒙斯醉打量了眼前的男子一阵子,随后也坐了下来。
忆古亲自动手用炉子上的热水泡茶。
“听闻赵侍君伤势未愈,怎么这般冷的天还出来?”蒙斯醉明知故问。
赵氏微微错愕,随后苦笑,“我……臣侍想来看看述……四皇女……”
“相见四皇女可以直接去朝和殿,怎么天寒地冻地出来这里看?”蒙斯醉端起了忆古递上来的茶,轻轻地喝了一口,“你虽然不必四皇女大多少,然而也是陛下的君侍,论辈分,四皇女也是该称呼你一声赵父君。”
蒙斯醉像是根本不知道借尸还魂这件事似的。
赵氏脸色一僵,“豫贤贵君……你……你不知道我……涵涵没告诉你吗?”
“赵侍君。”蒙斯醉搁下了茶杯,“虽然你进宫的时间不长,但是,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身为陛下的君侍,对上应自称臣侍,对下,则该自称本宫,还有,不管陛下如何宠爱,身为君侍,都不得逾矩而唤陛下名讳!”
赵氏脸色一白。
“你若是想和陛下的皇女多多亲近,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也无需用这般方法。”蒙斯醉继续说道,仿若没有看见赵氏的脸色一般,“如今你这般做倒像是见不得光似的,要是被别人见着了,还以为有什么事情了,另外,你的伤势还未好,便不该冒着这般大的风雪出来,若是倒下了,岂不是让陛下烦心,如今陛下为了大雪成灾一事已经忧虑不已,你我身为君侍,不该再让陛下忧心。”
赵氏脸庞也颤抖起来,“臣侍……臣侍只是不想让她不开心……”
蒙斯醉看着赵氏的眸光有过一瞬间的僵硬,“凤后病着,后宫的事情都由本宫代为打理,若是赵侍君有什么需要,可以让人直接跟本宫说,本宫能够给得,定然不会少给,不过,本宫还是希望后宫每一个人都能够谨守自己的本分,安安静静地侍奉陛下!”
赵氏的脸色更是难看,便是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
“主子……”赵氏身边伺候的宫侍上前扶着他,诚惶诚恐地叫道。
赵氏在他的搀扶之下,站起了身,“臣侍……臣侍身子有些不适,臣侍先告退……”
“既然身子不适那往后便在宫中好好休息吧。”蒙斯醉没有抬头看赵氏,端着茶杯捋着杯中的茶叶缓缓道。
“臣侍告退……”赵氏颤抖着声音说了一句,便在宫侍的搀扶下出了暖亭。
随着轿辇远去,忆古方才上前,“主子这又是何必?”
“你觉得本宫过分了?”蒙斯醉神色淡淡地道。
忆古垂首道:“奴侍不敢。”
蒙斯醉抬眼看了暖亭外边肆虐的大雪,“忆古,你说他像皇贵君吗?”
忆古沉吟会儿,“赵侍君长得的确和皇贵君有几分相似,只是……”
“只是什么?”蒙斯醉继续问道。
忆古想了想,“若是皇贵君,不会有赵侍君方才那般反应。”
蒙斯醉微微一愣,随后低喃道:“是啊,若是皇贵君,方才面对本宫的一番指责,不可能这般落荒而逃,即便他不会想当年陛下方才登基之时一样义正言辞地宣称陛下是他的,但是却也不会如同现在这般,没有任何的辩驳便这样落荒而逃……只是……”他顿了顿,随后看向了忆古,“若是本宫说,他便是皇贵君,你信吗?”
忆古一惊,“主子……”
“你也不信对吧?”蒙斯醉笑道,却如外面肆虐的寒风一般冰冷,“可是……为何那人却那般深信不疑?”
初见赵氏,听了翊君的讲述,他也曾经疑惑过,只是,心却还是无法相信。
凤后是沉底的不信。
翊君将信将疑。
而大师……
虽然保持沉默,可是,却也未必没有怀疑。
而他自己,曾经疑惑,如今,虽然不信,但是,却也没有凤后那般坚定。
赵氏,那张与皇贵君这般相似的面容下,究竟藏着一个什么样的面目?
“主子……”忆古担心地唤道。
蒙斯醉站起身来,“回去吧。”
忆古闻言没有再继续问,“是。”
主仆两人便起步离开了暖亭,只是,半途上,蒙斯醉却改变了主意,没有回流云殿而是去了佛堂。
“豫贤贵君这些日子似乎时常来这里。”程氏淡淡地说道。
蒙斯醉笑了笑,“臣侍觉得,这般诵经念佛的,倒也是一种生活的乐趣,至少能使人心情平静。”
程氏听了这话,却是蹙起了眉头,“豫贤贵君,你还年轻,而且,你还有两个孩子……”
“是啊,本宫还有两个孩子。”蒙斯醉缓缓地说着,神色有些茫然。
她说想和他谈谈,可是那日之后,便再也没有下文,而那个似真似假的赵氏,却占据了她除了江山之外所有的时间,那日赵氏初去朝和殿请安,事后,凤后问他,是否相信,那时候他没有回答,因为他心里早便不希望这件事是真的,他的话,早已经失去了公允。
方才的一番抢白赵氏,与其说是想试探,不如说是迁怒。
因为她的若即若离而迁怒。
他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地收起了茫然之色,正色道:“如今本宫眼前最要紧的便是给佑儿寻找一个好人家。”
其他的……
他既然控制不了,便让其随波逐流。
他有些累了。
……
随着朝廷抗击雪灾的各项政策一一下达,各地也没有更大的灾情传来,只是情况却还是不容乐观。
而便在司慕涵寿辰前三日,蜀羽之也接到了来自于司以琝的消息。
司以琝快到京城的时候却被一封急信给拦住了。
得知了这个消息,蜀羽之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赵氏的情况如今还没有一个定论,他和司予述的想法也是一样,不希望司以琝知道这件事。
“你确定三皇子不知道赵氏的事情?”蜀羽之问眼前前来送信的暗卫道,赵氏进宫一事虽然被陛下尽可能低调处理,但是难免也会有些传言传出去,他无法保证不会传到琝儿的耳中,若是琝儿知道陛下带了一个与皇贵君这般相似的人进宫,一定不可能冷静的。
那暗卫回道:“属下已然通知了冷雨,冷雨对三皇子封锁了这件事。”
自雪暖汐出事之后,冷雨便褪去了宫侍的身份回归了暗处,后来,司以琝执意要出去寻找父君,司慕涵便将冷雨调了出来,随身照顾和保护司以琝。
“嗯。”蜀羽之收起了那信,“本宫会转告陛下这件事,你去知会冷雨,小心保护照顾三皇子。”
“是。”
“还有,如今三皇子的年纪也不小了,让冷雨在这方面多注意一下,虽然人在外面,但是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别让三皇子和成年女子太过于接近。”蜀羽之想起了另一件事便补了一句,“尤其是那个李浮。”
“是。”
蜀羽之挥了挥手让那暗卫退下,随后看了会儿手中司以琝写过司慕涵的信,方才起身唤来了宫侍:“今晚陛下也是去了延安殿吗?”
“是。”那宫侍回道。
蜀羽之神色暗了暗,“传轿辇,本宫要去延安殿。”
赵氏……
即便离了交泰殿,但是,却还是独占着她的注意。
“主子,如今时辰不早了,而且外边还下着雪……不如明日再去吧。”那宫侍劝说着,“陛下今晚上似乎也是去了延安殿,这个时辰,应该是歇下了……主子这个时候过去,怕是会惹怒陛下……”
“不碍事。”蜀羽之淡淡地道,“本宫有要事禀报陛下。”
那宫侍闻言便领了命出去张罗。
蜀羽之穿上了大袄披上了披风,便冒着雪出了承月殿。
晚上的雪还是下的很大,看着那随着寒风肆虐的雪,蜀羽之不禁忧心起来,朝中的事情他虽然没有去打听,但是多多少少还是传进了后宫的。
虽然朝廷已经下了救灾的指令,但是天灾不是一时间便可以控制的。
“主子,前方似乎是陛下的御辇。”身边随行宫侍的声音将蜀羽之从沉思当中拉回了心神,他抬起视线望去,便真的见了永熙帝的御辇正停在了观星殿的外面。
他不禁微微错愕。
自从皇贵君出事之后,陛下除了每一年皇贵君的生辰会带着琝儿和述儿前来观星殿外,便从不踏足,如今怎么忽然间便来了?
难道是为了赵氏?!
他知道赵氏位份和住处的事情凤后插了手,不过这后宫当中做主的始终是陛下,难保陛下最终还是觉得将观星殿让给赵氏住。
蜀羽之心里浮现了这个想法,便不禁有些不适。
“过去看看。”
“是。”
半晌过后,蜀羽之的轿辇到了观星殿的面前,在宫侍的搀扶之下,蜀羽之下了轿辇,走上前。
“见过翊君。”守在外面的宫侍立即行礼道。
蜀羽之点了点头,“陛下在里头?”
“是。”
“本宫有事想求见陛下,请前去通报一声。”蜀羽之抬头看了一眼依旧焕然一新的观星殿牌匾,缓缓说道。
这些年,观星殿即便没有主子,但是一切的维护都是最好的,甚至每一年都会里里外外整修一次,同时也保持着原样。
除了缺少人气,观星殿甚至比凤后的朝和殿更为富丽堂皇。
宫侍领了话,便起步进了观星殿。
大概一炷香之后方才出来,“陛下请翊君进去。”
蜀羽之点了点头,然后缓步踏进了观星殿,忽然间,他想起自己似乎也是许久许久未曾踏入观星殿了,似乎是自从琝儿和述儿搬离这里之后,他便没有再来过,即便是往常出门,也有意无意地避开这里。
他缓缓地环视着四周。
宫灯璀璨。
四周虽然不能看的清清楚楚,但是大致的地方却还是看的见。
并没有变化。
仿佛仍旧是它的主子还在的时候。
只是,在大雪以及寒风的凌虐之下,这富丽堂皇的宫殿显得更加的冰冷。
蜀羽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继续在宫侍的引领之下往寝殿走去,然后,上了寝殿内的观星楼,一上了楼,他便看见司慕涵正临窗而站着。
窗户敞开。
寒风呼啸而进。
小楼上没有其他人,只有司慕涵孤身一人。
身影在烛火的照耀下,托的老长老长。
蜀羽之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间,心头颤疼起来,“陛下……”
她不是相信赵氏便是皇贵君吗?
为何还会露出这般悲伤苍凉的气息?
司慕涵转过身,在小楼上不甚光亮的烛火下,面容一片幽沉,声音也显得低沉,“找朕有事?”
蜀羽之吸了一口冷气,缓步上前,“陛下,外边下着雪,风冷的很,陛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司慕涵没有回答,而是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
蜀羽之心头涌起了一阵酸涩,又吸了一口气方才压下,“方才暗卫送来了琝儿的信,他可能回不来给陛下贺寿。”
“怎么回事?”司慕涵的声音有些厉。
蜀羽之微笑道:“陛下别担心,琝儿没事,是雪倾接到了她师父病重的消息,带着琝儿回去看望。”说罢,递上了司以琝的信。
司慕涵拆了信。
蜀羽之便走到一旁,端了一盏烛火过来。
半晌后,司慕涵看完了信,便收了起来。
蜀羽之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似乎发现了司慕涵眼底闪过一抹松了口气的情绪,愣了愣,“陛下,可要臣侍派人去接琝儿回来?”
赵氏如今是日日盼着琝儿回来。
司慕涵垂了垂眼帘,转过身,迎向了寒风,望着窗外的大雪,沉吟会儿之后,方才缓缓道:“不必了,雪倾的师父也算是琝儿的太师父,如今师尊病重,琝儿去看望也是应该得,生辰每一年都可以过,不差一次,你去信,让琝儿好好陪陪太师父吧。”
蜀羽之脸上掠过了讶然以及疑惑,“是。”顿了顿,又道:“陛下,寒风刺骨,陛下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琝儿在信上说,虽然他不能回来,但是一定会将生辰礼物准时送回来的。”司慕涵没有回应蜀羽之的话,而是幽幽地道,声音当中,隐隐透着比寒风更加的刺骨锥心的悲凉。
“陛下……”蜀羽之神色微变,她怎么了?
司慕涵眺望着远处,皇宫的雪夜在盏盏宫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凄美,“其实,朕最想要的生辰礼物,不过是一碗寿面一碟寿包……可是为何……”
“为何什么?”蜀羽之接着话问道。
司慕涵没有回答。
蜀羽之看着她,踌躇半晌,张了口正想继续说话,却见司慕涵转过身来,面沉如水,“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说罢,起步离开。
蜀羽之看着司慕涵离去的背影,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却说不上来……
十一月二十五日,永熙帝寿辰前一日,如同柳江所预料的一般,永熙帝下旨解了恪侍君柳氏的禁足,只不过却不是因为永熙帝顾及皇嗣和皇家的颜面,而是因为赵氏以皇嗣为重向永熙帝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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