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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以琝的心又开始不安了。
“父亲?”李乐见父亲不说话,皱起了小眉头叫道。
司以琝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女儿,“乐儿别胡说,你皇外祖母疼你和疼爱你暄儿表妹他们是一样的,她可不会偏心!”
“哦。”李乐搔了搔头,“那不如今天乐儿求……”
“你皇外祖母让你母亲当这个差事那是看重你母亲,你若是这般去说,定然会惹你皇外祖母生气的。”司以琝认真道,“乐儿,你皇外祖母这般信任我们,我们可不能这般伤她的心,知道吗?”
“可是母亲……”
“又不是一年半载不回家。”司以琝正色道,“以后父亲跟你母亲说多些时候回来就是了,还有,你如今已经长大了,不能总是这般粘着母亲父亲,否则你姑母又会说父亲总是宠着你了。”
“不是父亲说姑母总是宠着我会宠坏我吗?”李乐笑着反驳。
“不孝女!”司以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以后都不许玩了,都给我去跟师傅读书去!”
“不要,那老师傅总是欺负人!”
“她可是你皇外祖母给父亲找来的,平常人家想让她叫都没有这个运气!”司以琝瞪着女儿,“反正我不管,往后若是你不听话,我便告诉师傅重重地罚你!若是你还是不听话,我便告诉你母亲,让她来罚你!再不听话,我便不理你了!不孝女养大了只会气死自己!”
“好啦好啦,我听话便是了,大不了往后我便是被那师傅给欺负死了也不会说一个字。”
“胡说八道!”
“呵呵,我就知道父亲还是最疼我的!”
便在父子两人在进宫的马车上玩闹着的时候,在京城西南远郊的西南大营内,李浮正骑着马出了大营往京城而来。
今日她休沐。
而距离她上回回京城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如同往常每一次回京城一般,她的心情总是在归心似箭以及忧虑当中煎熬,她想三皇子府里的两人,可是却也知道,司以琝不会想见到她回去的。
一开始她可以咬着牙三两个月方才回去一趟,可是随着日子的过去,随着李乐的长大,她心中的眷念却更深。
尤其是知道,其实当年他心里……
李浮想起了这事,心里的苦涩用潮水般涌现。
便是她告诉他,其实当年让他感动的事情都是她做的,他也未必会相信吧。
便是信了,怕也会更加恨她。
她这一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便是当年奉了她的命令去接近他,更不应该在接近了他之后做了那般多让他……
若是这个世上有后悔药,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得到。
若走官道,从西南大营回京城快马加鞭所需要得时间也并不长,只是李搁心似箭,每一次选择的都是抄近道,而这近道需要进过一个密林子。
而这样的林子,若是设下伏击,并不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李浮第一次走这林子的时候也是格外的谨慎,只是走了这般多年,却都没有遇见过意外,便也渐渐地放松了警惕。
而今日,她却着道了。
多年前的担忧却在这一日应验了。
李浮连人带马被预先设好的大网给吊上了半空。
马匹因为受惊而发出了巨大的嘶吼声。
李高力地控制着马匹不让它伤到自己,同时也试图去取腰间的长剑隔开巨大网,然后便她方才取出了长剑之时,前方忽然间呼啸而来几只箭。
李浮脸色大变。
箭射进了她的身体,只是却没有伤到要害,而只是伤到了手臂,剩下的却都进了挣扎中的坐骑要害身上。
马嘶吼了几声渐渐地停下了挣扎。
而李浮也因为肩膀中箭还有坐骑的挣扎而将唯一可以脱身的长剑给掉在了地上,她脸色阴沉环视着四方,厉喝道:“何妨鼠辈竟这般暗算本官!”
“本官?”前方暗处树丛中缓步走出了几个人,一应黑衣加身,而除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中年女子之外,其他人都是蒙着面。
李浮看清了那为首女子的面容,双手顿时睁大,“是你——”
她认出了来人。
“真没想到李大人还能认得在下。”那中年女子手中持着弓箭,面色阴沉,言语却是嗤笑,“在下还以为李大人娶了大周皇子当了大周皇帝的臣子便忘了在下也忘了主子!”
“宗哲景遥让你来的!”李浮目光冷冽。
女子闻言当即三拉弓。
李浮不动。
箭从她的耳边插过,带着呼啸的风声。
“主子的名字可是你可以叫的!”那女子怒斥道。
李浮冷笑:“你们似乎忘了这里不是西戎!”
“当年主子便是在大周国土上面将大周皇帝最疼爱的皇子收为己用。”那女子道,声音也是冷冽,只是却似乎没有当年的嘲弄。
李浮双目欲裂,“闭嘴!”
“主子让在下前来告知李大人,主子的东西只能是主子的。”那女子不曾理会李浮的暴怒,冷声说着自己的话,“不久之后,主子将会前来亲自蓉,不管是男子还是孩子!”
李浮双手揪着巨网,“他是我李浮的正夫!”
那女子没有说话而是冷冷地盯着她。
李浮强压住内心的愤怒以及不安,让自己冷静下来,宗哲景遥既然这般说便是怀疑乐儿的身世,她越是惊慌便是代表她越有问题,“司以琝如今是我的正夫,是我李涪子的父亲,宗哲景遥没有资格再见他!我也不会让她再有机会伤害到他!你回去告诉宗哲景遥,当年她对琝儿所作的事情,终有一日我也会向她讨回!”
“哼!”那女子冷笑一声,并没有理会李浮的话,转身便离开。
李浮咬紧了牙关却也压不住内心的不安。
她可以护住他不被宗哲景遥带走,她也相信宗哲景遥带不走他,可她无法保证宗哲景遥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若是陛下知道这件事,便是她咬死了乐儿是她的孩子,便是她不会因此而责罚琝儿,可为了不让大周皇家血统被玷污,她也极有可能不会放过乐儿!
乐儿是琝儿的命根,若是乐儿出事,他定然活不下去!
宗哲景遥!
李浮从未这般恨过一个人,可是如今,她却对她恨之入骨。
这般多年过去了,为何她还要出现?
她的东西?
事到如今,她仍旧是将琝儿当成了东西吗?!
……
司以琝并不知道一个危机正渐渐地向他袭来,带着女儿进宫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去交泰殿给母亲请安,而这时候,早朝刚下没多久。
司以琝在交泰殿外等了会儿,随后便被宫侍领进了御书房,而进了御书房之后,却见了许多人在那里,包括司予述三个皇女在内。
司以琝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可是既然进来了,便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女儿上前。
李乐平时虽然胡闹,但是在正经的场面却也是没有胡来,规规矩矩地跟着父亲给永熙帝请了安,随后又给司予述三人见了礼。
司予述对李乐淡淡地点了点头,司予昀也温和地寒暄了几句,只有司予赫上前抱了抱李乐,“母皇,儿臣的这个外甥女可又是长高长胖了。”
司慕涵笑了笑,便对司以佑道:“先去给你父后请安,朕午后便过去。”
司以琝点头:“是。”随后又对李乐道:“快下来,别耽误你大姑母了。”
司予赫笑着将李乐放下。
“大姑母乐儿过几日去你府上玩。”李乐趁机小声说了一句,然后转过身对着永熙帝又行了一力,“皇外祖母,臣女告退了。”
“嗯。”司慕涵点头,看着李乐与自己儿子继位相似的面容,她虽然无法做到完全接受,但是却也还是能够给出一个笑脸。
司以琝也行了一礼,随后便牵着女儿离开。
待两人出去了之后,司予昀便看向仍旧一脸笑容的司予赫道:“看来大皇姐很喜欢孩子,那便早些和正君生一个。”
“这个自然!”司予赫从不隐瞒自己想要孩子的心思,尤其是看着三个皇子的孩子一个个地出生长大。
司予昀笑了出声,目光扫过了一旁的司予述,然后低了下来。
“儿臣失仪了。”司予赫对着永熙帝告罪道。
司慕涵摆摆手,不以为意,“好了,现在便说说……”
随着永熙帝的发话,御书房的气氛再一次回到了先前的肃然当中。
……
庆安城
何家
何宛并没有依着何涟的吩咐将何寒送到祠堂,因为祠堂那个地方过于的阴寒,而何寒如今的身体若是受了这般折腾必定会留下铲。
虽然少主的行为便是她也极为的震惊以及无法接受,但是少主毕竟是家主唯一的后嗣,是何家唯一的后嗣,而以家主先前的行为分明还是有意维护少主!
少主杀了华荇晓,若是被人发现了,华家必然不会作罢,单是一个华家何家或许还能够应对,但是若是加上了沐云的母族沐家,那何家是绝对不可能保住少主的!
何宛也没有让何寒呆在她的住处,因为她重伤这件事无法向下人解释,她将她带到了何家的练功房内,打算等何寒情况好转之后再对外宣称何寒在练功当中除了差错导致真气逆流伤到了身子。
当她将何寒安置好,再找了两个亲近口密之人照料之后,便去了客院。
沐云在何涟走了之后便因为伤心过度晕厥了过去了,何宛便让下人将他和华荇晓的尸首送回了客院,又让人去叫来了自己的正夫去照顾沐云,然后方才去寻何涟。
当她回到了客院沐云他们所住之处之时,便看见自己的正夫正在房间之外来回踱步,她连忙迎了上去,“怎么了?”
何宛正夫一见妻主回来,便立即拉住她的手惊慌道:“华主夫醒来之后便一直抱着华家主的尸首不放,任凭我如何劝他都不为所动……”
何宛闻言眉头紧紧拧着,“家主呢?”
“家主没有来过。”何宛正夫道。
何宛沉吟会儿,然后便进了屋子,随后便看见沐云果真紧紧抱着华荇晓的尸首呆坐在床上,她吸了一口气,然后上前,“华主夫,人……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沐云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没有任何的回应,而他的嘴唇动着,溢出了一句句让人听不清的话。
何宛又劝了好一会儿,可是沐云还是没有反应。
“何……何管家。”这时候旁边那华家的随行下人红着眼睛问道,“何管家,我家家主怎么会忽然间……”
何宛心头一凛,咬了咬牙,然后道:“大夫之前看过了,华家主应该是病发……所以放才会……”
“家主……”那下人看向已经死灰色脸庞的华荇晓,对于何宛的说辞并没有怀疑,因为便是到了庆安之后,华荇晓便已经晕厥过了几次了,身体的情况也越来越糟糕,还有更重要的便是,不管是沐云还是这下人,也绝对想不到何家会有人下手暗害华荇晓。
何宛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内心的负罪感让她无法再说出一句掩饰的话。
那下人忍住了悲痛,“小的有些事情想请何管家帮忙。”
“请说!”何宛随即道。
那下人看了一眼沐云,“我家主夫这般……小的人微言轻恐怕劝不得,小的想请何家派一人前去华家通知少主,让她赶过来……安抚主夫的同时也好操办家主的丧事……还有一事……今日一大早小的的一位同伴便先行一步前去准备今晚打尖的事宜,如今家主已经……还请何管家派人前去将他叫回……”
“你放心,我这便让人去。”何宛二话不说地应下了。
那下人感激不尽,当即跪下,“多谢何管家!”
何宛连忙将她搀扶起来,“请不要这般……在下立即派人前去,请多多照顾华主夫……”说完,然后快步转身走出了屋子。
在走出了屋子之后,她方才能够继续呼吸。
家主没来便是无法承受这份内疚吧?
“妻主?”何宛正夫看出了妻主的异样,“怎么了?”
何宛立即收敛神色,“没事,你在这里看着,若是华主夫有什么需要便立即去做,不管是什么,都不必回禀,立即去准备,务必要让华主夫好好的!”
“好。”何宛正夫没有继续多想,应了下来。
何宛随后又交代了好几声,然后方才离开前去办那何家下人请求的事情,当办好了这两件事之后,她便去寻何涟。
而何涟此时却是在祠堂内。
推开了祠堂紧闭的大门,便可以看见阴暗的祠堂内,何涟双膝跪在了供满了何氏先祖的供桌前。
看了这一幕,何宛心里忽然间有些酸涩,“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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