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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斯醉笑了。
……
“雪凝。”
当司以佑三人走出了后宫之后,司以佑却忽然间停下了脚步。
雪凝看着他,“嗯。”
“我想去交泰殿一趟。”司以佑抱着儿子,面色严肃道。
雪凝看了他会儿,“好。”
“你先带着恩儿……”
“我陪你去。”雪凝却打断了他的安排。
司以佑愣了一下,随后点头,“好。”
随即,两人带着儿子,便往交泰殿而去。
此时,永熙帝方才从辰安殿回来不久,得了通报之后,便让人将司以佑带到了暖阁。
司以佑将儿子交给了雪凝,然后自己一人进了交泰殿。
“儿臣见过……”
“好了。”永熙帝上前制止了他的行礼,“身子不好便无需这般多礼了,来,快坐下。”
司以佑笑道:“谢母皇。”
永熙帝拍拍儿子的手,微笑道:“怎么出来了?御医不是让你多休息吗?”
“母皇不去看儿臣,儿臣便来看母皇了。”司以佑笑道。
永熙帝闻言,面色一僵,“佑儿……”
“母皇放心,儿臣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司以佑微笑道,“方才父君让儿臣和雪凝回府。”
永熙帝一愣。
“母皇也没想到吧?”司以佑继续道,“其实儿臣也没想到,这一次儿臣病了,看似和雪凝没关系,可父君却不是这般认为,他能够让雪凝进宫看儿臣已经是很难得了,儿臣没想到他居然还会主动让儿臣随雪凝回府。”
永熙帝看着儿子,却是沉默。
“母皇。”司以佑缓缓道,“父君便是这般,不管嘴上说的多么绝情,心里仍旧是心软的。”
永熙帝点头,“母皇知道。”
“宫宴那晚……儿臣也没想到父君会那般……不过后来想想,其实父君会那样也不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司以佑面色渐渐地严肃起来,“母皇,父君的心……很苦。”
永熙帝仍是点头,“母皇知道。”
“那母皇可不可以……不要让父君继续这般苦?”司以佑眼眶渐渐有些红。
“佑儿。”永熙帝开口道,“母皇明白,也不是真的怪你父君。”
“那母皇为何这几日一直不去见父君?”司以佑问道,“父君一直将雪父君拒之门外,其实……不是针对雪父君……他只是心里难受……在父君的心里,唯一能够让他的心受伤的只有母皇您。”说罢,便又像是担心什么似的,解释道:“儿臣不是说母皇伤了父君……其实父君也是在上害母皇……儿臣有时候也想不明白为何母皇和父君两人明明心里都有对方,可是却一直要这般相互折磨着……母皇,以前是因为雪父君不在,母皇的心破了一个大洞,可是如今雪父君回来了……母皇能不能多体谅体谅父君?父君的心……真的很苦很苦!儿臣的事情……还有昀儿……还有正儿,父君这几年,都没有能够好好过几日安心日子,儿臣知道,儿臣跟母皇说这些也是在为难母皇……可是儿臣真的没有办法……儿臣看着父君这般……即便他笑着,儿臣的心都在痛。”说罢,随即起身,跪了下来,“母皇,便当儿臣不孝,儿臣求你不要跟父君继续这般下去好吗?”
永熙帝起身将儿子扶起,“佑儿,母皇没去见你父君,不是不愿意见他,而是还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若是这时候去了,最后的结果可能也就是不欢而散,这样母皇和你父君之间的裂痕,可能便更深了。”
“母皇……”
“你放心。”永熙帝继续道,“我们在一起二十多年了,不管如何,都不会真的走上绝路的,你不是说了吗?你父君心里还是有母皇的。”
司以佑努力地忍着泪水。
“给母皇有些时间,也给你父君一些时间。”永熙帝柔声道。
司以佑哽咽道:“母皇不会放弃父君的对吗?”
“怎么会?”永熙帝道,“你放心,不管如何,母皇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弃你父君!”
司以佑抿唇扯出了一个笑容,不管最后能不能如他所愿,但是有母皇这句话,他便也安了些心,“谢母皇。”
“傻孩子。”永熙帝心疼道,“雪凝呢?不是说你和她一同出宫的吗?”
“她和恩儿在外面等着儿臣。”司以佑笑道,“儿臣想和母皇单独说话,便没让他们进来。”
“可是现在就要回去?”永熙帝问道。
司以佑点头,“好些日子没回去了,府中虽然只有我一个男主子,可是不回去也不是回事,母皇你不知道,雪凝虽说是家主,可是她根本便不管内府的事情,只顾着她的棋社!”
永熙帝抚了抚儿子的头,“好,母皇送送你。”
“不用了……”
“要!”永熙帝坚持道,“明日母皇要去围场,这一去便十五天见不到你了,再说了,母皇也好些日子没见到恩儿了。”
司以佑只好点头。
永熙帝一路将司以佑送出了交泰殿。
雪凝似乎没想到永熙帝会出来,抱着儿子行礼,“草民见过陛下。”
“嗯。”永熙帝淡淡地应了一声。
雪天恩没怎么认出永熙帝,不过却也不惧,一见父亲出来,当即对着父亲伸手,“父亲……抱……”
司以佑笑着上前,从雪凝的怀中接过了儿子,“恩儿,快跟皇外祖母问安。”
“安……”雪天恩笑呵呵地顺着父亲的话对着永熙帝道。
永熙帝笑了笑,“好了,这里风大,快些出宫吧。”
“嗯。”司以佑应道。
雪凝道:“草民告退。”
“雪凝。”永熙帝缓缓道,目光威严,“好好待朕的儿子!”
雪凝面色一凛,低头应道:“草民会的。”
永熙帝颔首。
有些错,是怎么也无法挽回的,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将错误的伤害减到最低。
出了宫,上了回府的马车没多久,雪凝便忽然间开口道:“佑儿,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回祖籍一趟吧。”
司以佑抬头,面色惊愕,“回祖籍?”
“嗯。”雪凝正色道,“恩儿也长了一岁了,等你也好了,我们便回去。”
司以佑凝视了她半晌,“下个月是母皇四十大寿,再来也是入冬了,便是要回,也得明年开春之后再回。”
“虽然入冬,但是路上安排妥当,倒也没什么大问题。”雪凝道,“我们可以回去过年。”
司以佑心绪有些翻滚,在凝视了雪凝好半晌之后,却仍旧是拒绝,“再等等吧……如今父君这个样子,我不放心离开,再者,今年是雪父君回来的第一个新年,我想母皇定然希望一家子团团圆圆的。”
雪凝沉吟会儿,“好。”
“你若是时间上安排的得当,明年开春之后再回去吧。”司以佑沉吟会儿,又道,“那时候恩儿也该能走了,这样回去了也好带着恩儿认识认识族人,虽然不是女子,但是多了族人熟悉熟悉也是好的。”
雪凝微笑道:“也好。”
司以佑也是淡淡地笑了。
……
“殿下!殿下!”
靖王府下午的宁静最终还是被这般一连串的惊呼声给打破了。
书房中
司予执听到了这声音,不得不叹息地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抬头看着门口,等待着声音的主人到来。
很快,薛氏便飞奔而至,直接冲进了书房。
“殿下!你……你真的要去秋猎!”薛氏气喘吁吁地跑到司予执的跟前,拉着她的手便问道。
司予执面色淡淡,对于眼前的场景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嗯。”
“你怎么可以去!”薛氏大惊。
司予执仍旧是淡淡道:“母皇并非下旨禁止我去。”
“可陛下也没下旨让你去啊!”薛氏道。
司予执道:“本殿是皇女,依着规矩,便必须去!”
“哪里有这般的规矩的?!”薛氏焦虑道,“殿下,不如我们说你不舒服,就不去了!”
“胡闹。”司予执轻斥道。
薛氏坚持,“哪里胡闹了?围场是什么地方?你别以为我没去过我便不知道!那地方本来就很危险,若是有人要害你,那就更危险了,而且便是人家下手了,最后还可能说是意外,那时候……”
“够了!”司予执沉声怒道,“你每日都只是会想这些?!”
“我不想这些我还要想什么?”薛氏义正言辞,“即使你们都说那皇贵君不会报仇,可是他被害的那般惨,怎么可能不记恨?若是我,我定然将那些害过我的人都一一收拾了,哪里还会……”
“薛氏!”司予执是真的怒了。
薛氏被镇住了,“我……我也不是为了你好……”
司予执见他如此,深吸了口气缓和了脸色,“即使真的有人害本殿,难道本殿没有自保的能力吗?”
“可是……可是……”薛氏吸了吸鼻子,可是了两句之后,还是不敢顶着司予执的愤怒继续说,“你真的要去?”
“是。”司予执道。
薛氏抿着嘴唇看了她好半晌,然后方才道:“那你保证,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好。”司予执应道,随后又补充,“你也得答应我,往后不得再说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不说就不说……”薛氏努着嘴嘟囔,“不过你也要答应我,等你回来之后,我们继续努力生孩子!”
若是寻常人听了这话面色定然很精彩,可司予执却没有,只是淡淡地应道:“好。”
她知道,她这一辈子只能欠了他的。
……
入夜,永熙帝在朝和殿用了晚膳。
晚膳过后,两人移步消食。
水墨笑在宫侍上了茶之后,便屏退了宫侍,看着特意过来用晚膳的永熙帝,直接了当地开口:“有话便说吧。”
永熙帝抿了口茶,抬头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你明日便离开,今晚上还有空过来陪我用晚膳,不是有话要说还会是什么?”水墨笑不冷不热地道,“说吧,早些说完了,你便可以去陪你的皇贵君了。”
“墨笑。”永熙帝无奈道。
水墨笑面色顿时闪过了愤怒以及懊恼,狠狠地等着她,“你便是吃定了我了是不是?”
“你是朕的凤后。”永熙帝道。
水墨笑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便说吧,想要我如何做?”
“你不需要做什么。”永熙帝道,“只需要替朕看好后宫。”
水墨笑挑眉,“不需要我帮帮你的皇贵君?他被豫贤贵君这般折腾,你不心疼?”
“只要情况不恶化,你无须插手。”永熙帝却道。
水墨笑是真的惊讶了,“你……真的不心疼?”
“朕是可以阻止。”永熙帝缓缓道,“只是这不是阿暖想要的。”
“看着他受苦……你认为这是他想要的?”水墨笑仍旧是惊讶。
永熙帝苦笑道:“于他来说,这并不是在受苦,而是努力。”
水墨笑听了这话,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攥着拳头深呼吸了半晌,方才能维持冷静,“既然你都这般说,那本宫也枉做小人了!”
“看着就成。”永熙帝缓缓道,“若是事态恶化,朕希望你能够及时制止。”
水墨笑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
永熙帝随即又交代了其他方面的事情,随后便搁下茶杯起驾离开了。
水墨笑在人离开之后,便死死地盯着被她用过的那茶杯,死死地盯着许久,然后,猛然拿起,扬手便要摔下。
不过最终还是没有。
咬牙切齿了半晌,嘭的一声放下。
“有事便来找,没事便忘到了九霄云外,司慕涵,你的心一定是铁打的!”
……
夜色弥漫。
荣王府中,司予赫和方才和李氏用完了晚膳,方才坐下了说说闲话。
司予赫虽然几日前便回来了,但是因为西戎国一事,一直在兵部忙着,几乎不沾家,今晚也是因为明日即将启程前去围场,方才得了一晚的空闲。
“方才回来,便又要走了。”李氏缓缓道,声音中难免有惆怅。
司予赫微笑道:“不过是十五日罢了,很快便会回来的。”
李氏勉强笑了笑,随后又道:“可如今西北不稳,陛下会不会让你去边境?”
“不会。”司予赫很肯定地道。
李氏讶然,不知道她为何这般肯定。
“如今大周边境最大强敌便是西戎国,为了朝堂稳定,母皇不会让我继续立战功的。”司予赫看出了他的心思,缓缓道。
李氏一愣,随即也是恍然,是啊,不是太女的皇女立下战功原本便是不安定的因素,当年陛下让殿下去东南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如今不可能再让殿下立下战功的。
“只是琳儿……”
李天琳如今就在西北。
司予赫安抚道:“天琳既然走上了这条路,这些事情便是难免的,而且,有战事,对她来说其实也是好事,再者,我看母皇的意思是不打算开战,所以你不必这般担心。”
李氏笑了笑,“殿下说的对。”
“只是西戎国此次的挑衅有些奇怪。”司予赫低喃道,说完之后,便又转移话题,“说好了今晚上不说政事的,我便好好陪你一晚上。”
李氏笑了,正欲开口说话之时,却见一小侍前来禀报,说是冯氏身子不适,请司予赫过去。
“殿下可要过去看看?”李氏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
司予赫面色却沉了,对着那小侍道:“去告诉他,若是不舒服便让管家去请太医,本殿不是太医,过去了也帮不了他!”
“……是。”
李氏看了看她,仍旧是继续劝道:“殿下真的不去?”
司予赫回府当晚,李氏便将冯氏的事情告诉了她,没有带上任何的个人喜恶,只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当晚司予赫便去见了冯氏,可最后出来的时候,却是一脸的铁青,之后便没有去过了。
李氏没有去打听冯氏究竟跟司予赫说了什么,他只是相信,他爱上的女子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便认定他刁难冯氏的。
而结果也是如此。
“不。”司予赫言语间染上了厌烦。
李氏握着妻主的手,“都是我不好,我没能好好……”
“与你何干?”司予赫打断了他话,“冯氏的性子我知道是不好,可之前一直念着他是父君母族的人,也便算了,甚至因此让你受了委屈,可没想到他却得陇望蜀,贪心不足!”
“他也是在乎殿下。”李氏淡淡道。
司予赫冷笑:“他在乎的是荣王,而不是司予赫!”
“殿下……”
“别说他了!”司予赫打断了他的话,“既然他如此不安分,便让他在院子里好好清醒清醒吧!”
李氏点头,“不过下个月陛下四十大寿,依着各府侧君位份以上的夫侍都是要进宫贺寿的。”
司予赫蹙紧了眉头,沉默好半晌,方才道:“冯氏毕竟是父君母族的人,母皇将他赐给我为侧君,其实也是在给父君哀荣……那日便放他出来吧,若是他在惹事再行处理!”
“好。”李氏点头,“你放心,在母皇寿辰之前,我会好好教导冯氏规矩的,不会让他丢了荣王府和父君的颜面。”
司予赫看着眼前淡笑的男子,心里放弃了一股难受,“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李氏握着她的手,“你我既然结发,便无需说这些。”
“好。”司予赫笑道,“若是冯氏有什么差错,你大可用正君的身份教导,不必忌讳什么!”
李氏自然不会真的什么也不忌讳,只是有她这句话,他的心便满足了,“殿下,我们要个孩子好吗?”
“自然不好?”司予赫却道。
李氏一愣。
“哪里只能要一个?要两个三个,要一大堆方才好,我可是答应了父后了,定然给他生一堆孙女孙子,母皇也说了,她后嗣不多,便希望我们几个皇女多生几个,好让皇家后嗣丰茂。”
“你……你把握当什么了?”
“当然是我的正君,我孩子的父亲了?”
夜,方才开始。
西苑冯氏的院子内,却传来了摔打东西以及哭泣的声响。
……
皇宫
永熙帝离了朝和殿之后,并没有立即去辰安殿,而是去了流云殿。
流云殿仍旧是大门紧闭。
永熙帝没有让人去敲门,而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外许久,最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而也便在这时,紧闭的宫门打开了。
一个宫侍神色惊惶地出来。
永熙帝停下脚步转过身。
那宫侍战战兢兢地走到永熙帝跟前跪下:“启禀陛下……我家主子……请您进去……”
永熙帝闻言,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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