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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主意,到时候,丽人妆火了,照样不防碍玉颜坊的生意,我在想,我是不是也想方设法分一杯羹。”
钟亚芙轻哼一声,笑靥如花,“你可以考虑弄几件新款的衣裙挂在那,身价百增。”
“好主意,霓裳坊亏就亏在门面不行。”郝海菁心里暗自琢磨,如果能和谢良媛合作,或许将来能弄些沈家的江南彩帛。
人群散尽,绿莺背着谢老夫人回房,把谢老夫人放到软榻上后,百合帮谢老夫人脱了绣鞋,刘氏则拿了毛毯盖住谢老夫人的腿,手伸到被窝里,不轻不重地揉搓着谢老夫人的腿。
不多时,绿莺备好艾炙,开始按着沈太后所教的穴位,给谢老夫人烧艾。
谢老夫人知道刘氏心中诸多疑惑,便拉着她的手笑道:“别担心,今晚六丫头是故意把郦海瑶捧上,这一来,她势必会在丽人妆上投得更多,这丫头,精着呢,她留了最后一句话,说准备和你一起开个养生馆,郦海瑶肯定坐不住了。她会再退一步,许谢家更好的优惠,到时候,你等着看,六丫头怎么替你收拾她。”
刘氏对此突然感到彷皇,攥了谢老夫人的手,眼中含有如烟般雾气,咬着唇瓣勉力地开口:“母亲,只怕他们心底会怪良媛逼人太甚,母亲,怎么办?”
谢老夫人轻轻拍了一下刘氏的手,思忖片刻,决定暂不说明,只轻语含糊安慰,“没事,这六丫头,心里还有个算盘。你这些年照顾媛儿,对养生方面也是极有心得,母亲相信你,往这方面发展是不会错的。你欠缺的是经验,还好,母亲还能教你几年。”
谢良媛剥了郦海瑶的脸的同时,也让自已被世人垢病。
以谢良媛的聪慧,如何不清楚这个道理?
刘氏看不明白,谢老夫人却精着。
而郦海瑶呢,当众被撕了脸,作为一个爱美的女子,肯定难以接受,痛苦是必然的,但不至会当众哭泣。
因为,她的脸是十一年前被烧伤。
十一年,什么伤口也结了疤,以郦海瑶的经历,什么没见识过?会因此,而哭泣不停
显然郦海瑶也认识到这一点,所以,她蹲在那一直哭泣,唱的就是一曲哀歌。
但谢老夫人更知,今晚谢良媛逼得郦海瑶无所遁形,还有一个很深的目的。
就是试探谢晋成的态度。
想必,谢良媛也瞧出,谢晋成对刘氏感情远远超过郦海瑶,且,郦海瑶故意在谢晋成颈上留痕迹的事情过后,谢晋成一直在冷落郦海瑶,不再踏入她的寝房半步,而刘氏的寂寞和痛苦谢良媛也看在眼里,所以,谢良媛觉得应给谢晋成了一个机会。
可谢晋成的性格太过软弱,缺乏严则,容易对人心软。
万一给了机会后,郦海瑶又整出什么苦肉计,谢晋成又被郦海瑶所蛊惑,那于刘氏而言,等于又在心口添了一刀。
所以,今晚,谢良媛借机刺探谢晋成。
郦海瑶被当众揭了皮,楚楚可怜,如果谢晋成能禀得住自已的心,仔佃体会在夜宴上,谢良媛当众反复提的四个字“不问对错”,只管维护自己“最初的爱人”。
也就是说,就算今晚是刘氏和谢良媛的错,谢晋成还是选择谢良媛母女,还是坚持守护妻女,那这个男人值得刘氏回头。
如果今晚谢晋成又回头哄着郦海瑶,那刘氏和谢晋成的夫妻缘份恐怕也只能走到这。
对于这个儿子,谢老夫人是心疼的,这些日子以来,母子也有交心,谢晋成向母亲道出了他在东越纳郦海瑶为妾的经过。
谢晋成虽然经商多年,本性纯良,脑子里一根筋,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上了郦海瑶的当,但谢老夫人稍一分析,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之所以不点破,是因为不想打草惊蛇,她相信,郦海瑶蹦哒不了多久。
兰天赐牵着谢良媛离开宴会时,发现她小手已被冷汗湿透,当下便脱下外袍,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横抱起来。
谢良媛早已支撑不住地呻吟一声,额角渗出冷汗,许是血液流失太快,身体发冷,下腹更像抽筋一样疼痛,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象婴儿般寻找着温暖。
“就是不肯听话。”兰天赐低斥一声,几个纵身,朝着碧慧阁掠去。
青竹习惯地气沉丹田,紧追而上,青荷目瞪口呆,只好拨足大追。
只是这一小段的路,谢良媛已经昏睡了过去。
兰天赐将谢良媛放到床褥上,帮她盖上了锦被,并细心地将她发上的钗环卸尽,散了一枕的乌发,他摸了她的腕,阖目细诊,宫灯下,他肤似寒玉,眉眼不动,周身散着淡漠冷峻气息。
少顷,他搁了她的手,俯下脸,翻开她的眼皮,看着下眼睑几乎不见血丝,眉锋紧拧。
原本昏沉沉睡过去的谢良媛,悠悠有转醒的迹象,兰天赐拍着她的肩,抚着她发冷的脸颊,轻哄片刻,直待她眉宇渐松,方轻轻吐了一口气。
鼻息间尽是浓重的血腥味,兰天赐当下掀了她的裙子,查看究竟。
青竹正拿着女子月信之物进来,一见,当下脸红耳赤地跑了过去,看着帝王一张脸庞森冷,眉宇间了无温度,唇线微微抿着,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偷偷咽了一下口水,结结巴巴道:“皇……皇上,这些,还是……让奴婢来吧。”
兰天赐凉凉地看她一眼,“你能出血色中辩出她中馈在何处?”
青竹吐了一下舌头,讪讪地将手中的棉条搁在床榻边的案几上,低声道:“皇上,奴婢就在外寝,您有事吩咐。”
兰天赐并不理会她,接着剥下谢良媛的亵裤,抽出里面的血带。
绵条上的血量非常多,尽管青荷为了今晚夜宴,特意备了两层的棉,还是被全部浸湿,上面有明显的血块,且,颜色暗沉。
他方才看谢良媛的舌胎和眼睑,舌有些胖大,眼睑无血,可见体内脏器明显供血不足,如果月信之血太多,身体将耗损更重,届时,会引响手术的施行。
难得要先调经?再施手术?
可这样耗下去,万一谢良媛有个三长两短……。
兰天赐头疼欲裂,习惯地想揉一下眉锋,指尖的血腥之气,让他急忙缩了手,脸色更是阴沉得象是要榨出冰来,冷然喊了声,“进来侍候。”
青竹和青荷两人同时进来,兰天赐走到一旁净手,少顷,独自走到寝房外的长廊上,独对明月。
不知过了多久,福至心灵般,忙唤出燕青,“你带着人,亲自去一趟东越应城,查一查当年南宫醉墨是如何将谢雨离带大。尤其是谢雨离初潮那一年,南宫醉墨身边出现过什么异人或医者。”谢雨离的身体情况和谢良媛一样,谢雨离却能平安生下孩子,且,怀孕那几年,是在谢家的农庄,凭此一点,就可断定,谢雨离当年的身体和正常人一样。
南宫醉墨是如何做到的?
“还有,最好查一查,谢雨离离开南宫醉墨,被谢老夫人带回扬州的那一段流浪日子,接触了谁?”
燕青半张着嘴,凤眼斜吊,时而嘴巴圆起,时而单边眉挑起,那表情可谓是用五彩缤纷来形容。
不会吧,让他这堂堂虎将去查一只兔子成长的路程,不是皇帝魔怔了,就是他快要变魔怔了。
他想仰天呐喊,皇上呀,您如果要查南皓皇帝,或是东越皇帝,属下甚至能查出,他们睡觉时,几时翻一个身,什么时候放一个屁。
但你,让属下去查一只兔子,这简直比深海里捞一只小虾还难。
可根据他这么多年观察所得,这时候的帝王还是不惹为妙,否则,没准真派他去找一只母兔子,研究一下兔子一天吃几根草,吃的是什么草。
不能明着拒绝,就来点柔软的。
“皇上,属下是近身暗卫。”燕青心跳气短,只差要抱着皇帝的大腿说:皇上,属下离不开您。
果然,帝王不吱声了,燕青抬头看了一下月亮,哀叹:“皇上,属下马上……。”
“不必,来不及。”兰天赐一抚袖,清冷地声音带着冰凉的直透人的肺腑:“马上整装,带上三千暗卫,朕要亲自去一趟东越。”
调查要时间,而且,这种调查难度太高,又是在东越境内。
加上燕青来回浪费数日,还不如他直接带谢良媛去东越找谢雨离,开门见山问个究竟。
郦海瑶撑着精疲力尽的身子回到寝房,踢了脚上的绣鞋后,几下就脱了身上湿漉漉的裙子,身子一软,就倒在厚厚地毯上,她瞪视着梁上一根根装饰用的绫罗绸缎,突然想:活得如此累,还不如当年直接烧死来得痛快,或是找把椅子,把脖子一伸,转瞬之间,死得痛痛快快。
想到今晚众人惊恐的表情,想到既使丽人妆被她经营得有声有色,她在人的眼中,还是一个怪物地存在,甚至,有关她的脸,还会传回东越,那些曾处心积虑讨好她的男人,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思及此,她就有一种吸干谢良媛骨髓的冲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响起冬雪的敲门声,“夫人,热水备好了。”
郦海瑶抚了一下发冷的手臂,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踉踉跄跄地奔至铜镜前,将发髻上的钗环悉数卸下,落下长发,半掩住那张寒碜的脸,想了想,又从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瓶白恣,倒出里头浓稠的液体,飞快地涂在脸上,遮盖住那些不同的肤色。
原本还想上一层胭脂,让脸色看上去自然些,突然,耳畔传来一声低低的冷笑,郦海瑶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蓦地转身。
只见,在她的床榻中央,周以晴正阖着双眼盘腿而坐,看到她眉间一条殷红的血线,瞬时,再次倒抽了一口冷气,倏地后退几步,到了窗口,退无可退时,掀了窗帘裹住自已,想开口,唇瓣却颤得厉害。
周以晴缓缓打开双眸,眸风血丝弥缠,但声线依旧柔软,“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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