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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灵院的荷花池旁,一众修士三五群聚,侃侃而谈。“嘶——顶撞?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是贺清邪嘛!她性格本就生冷,一尺之内仿佛冰冻三尺。”

“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有人搔着下颚说,“仅仅是因为抄书才被驱逐出门?怎么可能!我想是有别的事——”

“别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了吧?”

“……”

秋风萧瑟一吹,卷起阵阵冷意,众人看向一席月白,登时忍不住全身一颤,冲手心哈气,搓着手臂往屋里赶。

莲花池正对的东面,翠竹小窗用支杆撑起一些空隙。

窗边摆着两盆吊兰,时过秋季,须长叶尖有些枯败的沧黄。

贺清邪最终还是留下来了,她站在窗边瞧着花,沈柔柔被君玄真人唤去了玄山,屋中只有她一人。

她心想,这么摆那人一道,是铁定要遭对方报复的,只是没想到对方竟连一时半刻都等不了。

月满清辉,苏长依眉间一瓣殷红,身披白纱踏光而来,怒气冲冲地一把推开屋中的门。

“徒儿还以为师尊会过一天再来此处‘看望’呢。”

贺清邪淡淡道。

话虽如此,心中想的却是与苏长依做的不谋而合。

“怎么?徒儿不欢迎么?”

苏长依自顾自落座在桌前,拿起茶盏自斟自酌,除去一身月光,她就像一捧雪,雪中藏着一点红,又冷又寒。

贺清邪嗤笑一声,心口不一地说:“师尊纡尊降贵,徒儿心中喜不自胜,怎会不欢迎呢?师尊心比皓月,乃徒儿指路明灯,徒儿还能活至今日,该谢师尊只折辱而不杀之恩。”

她坐在对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笑。

若非是那语气太过嘲讽,单凭那如沐春风的笑意,苏长依大概真就以为贺清邪是“改过自新”,“迷途知返”了。

不过苏长依很讨厌被这么正大光明地打量,不禁皱了眉头,“真若如此想,那为师很是欣慰。”抿了一口茶,指尖贴着杯壁摩挲着,“你既想谢,那明日就搬去灵清殿看门侍奉吧。”

“古话如何说来着?”苏长依勾唇谑笑,伸手捏住贺清邪白稚下颚,纹理清晰的指覆擦着红唇,一滑而过,“古有刘聂氏割肉喂母,那如今,徒儿为为师端茶倒水守门侍奉,尽尽孝道,这——不为过吧?”

贺清邪:“……”

苏长依见人不答声,收回手,故意将擦过红唇的拇指斜印在唇间,软舌探出就势一舔。

气氛登时冷凝,贺清邪丹凤眸子印着对方脸上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笑,明明平平淡淡没有任何意味的笑,在她看来却羞辱性极强。

呼吸一滞。

“你,”贺声音带着水波纹的颤抖,“谑浪至极!占我便宜?!”

苏长依佻薄一笑,说:“如果擦个唇算是占便宜的话,那我亲你一下算不算强/暴啊?”

“无耻!你还真是色性难改!”

“啧啧,为师方才问你,要是有你现在斩钉截铁回答的这么快,为师又何至于恶心自己再恶心你?”苏长依无奈道。

那一刻,贺清邪仿佛听到了什么让自己耳膜震颤的话,骤然指着门口,“滚!”

“啧啧,”苏长依默默起身,却没动,只是这样静静垂视,“如果,如果为师待你如其他弟子一般,你还会这样吗?还会同为师针锋相对吗?即使为师已经悔过自新了呢。”

“你觉得我受的屈辱能弥补吗?!”贺清邪嗓音有些哑,彻底打破了她的想法,“师尊,你还真是好不天真!还有,侍奉?尽孝道?师尊怕是在白日做梦,正殿我是不会去的,你走吧,不要再过来了!”

拉开门,月光投进一地银光。

苏长依嗤笑一声,眉间桃花瓣红的妖艳,看来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出去在临近贺清邪关门时,侧脸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好自为之吧。”

那一刻,月光擦着她的脸落在地上,最终,那一捧雪,踏月而来,乘月而去,自始至终只空留淡淡盈香。

贺清邪将扶着门边,皱紧了眉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陡然生出一种古怪,那是一种习惯了某种方式,而突然被另一种方式替代的陌生感。

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身后传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掌风,重重砍在脖颈上,娇弱身躯登时不稳,顺着门栏滑倒在地上。

烛火摇曳中,不断有溢出的霸道蓬勃的气蕴,慢慢侵入娇弱的身体。

苏长依并未走远,只步入中庭。

哪怕她只回头一下,就能发现本应该关的严丝合缝的门,因为重量挤压而开了一道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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