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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张德趟浑水的人心思如何不得而知,不过大体上老张还是能猜得出来的。华润号体量大嘛,梁丰县男背景深嘛。

“想的倒是挺美,让我冲锋陷阵玩什么‘为民请命’?开什么玩笑,我可是统治阶级大家庭的一份子。”

喝了一杯甘蔗汁,旁边正在教张沧练字的李芷儿笑道:“你又在胡诌甚么?”

“山东人想我带头反你二哥呢。”

张德没好气地摇摇头,然后又有些感慨道,“这才几年啊,胆子都大了起来,连皇帝也敢下套。奉诫写信前来,说是河南还有女郎结社成学,经史子集算学数论,不拘何门何派,学的有模有样。”

“好事还是坏事?”

李芷儿坐在张沧练字的案几旁,微微抬头问道。

“好事。”

想也没想,张德就脱口而出,让李芷儿眉眼欢喜,竟是也不顾儿子在场,柔声道:“偏爱你这心思。”

老张大窘,总觉得被个少妇给调戏了。

说来也是奇怪,兴许是李家的基因问题,李芷儿这女子自从生完孩子,居然身材丰腴圆润起来,甚合老张口味。想当初,这女郎着实有些稚嫩,果然孕激素才是女人味的核心么?

正想入非非,却听外边有人唤道:“使君,扬州楚州来了人,在偏厅等候。”

偏厅?哦,那就是商人,不是士子。

“且先上茶,某稍后便来。”

这个稍后,大约就是半个时辰。倒不是老张矫情,学那长安官僚做派。实在是这些商人也是贱骨头,每次老张见面的快,一个个吓的面无人色,生怕他吃人。大抵上还是被两京官僚给吓的,也不全是两京,就说江南道,尤其是会稽一带,那些个南下的官吏,跟本地官僚勾连,又有大户推波助澜,用敲骨吸髓不足以形容其贪婪。

长孙无忌的亲族,就多在这里做官,还有阿史那氏,如史大奈之流,也曾在这里混迹过。

而勾结的地方大户,多半都是陈氏、章氏。这二姓来头倒也简单,远的不多说,只说近的,便是南陈开国皇帝和皇后,一个姓陈,一个姓章。

这些年虽然因为大运河及航运开发的缘故,南北交流比隋朝强了百倍不止,可这些大姓,多半还是不甘心的。

像老张还没有出江阴时,七八岁光景那会儿,江水张氏南宗,每年在江南道行走打点,一年开销都在三万贯以上。

那可是武德年的三万贯,张公谨一年从南宗才拿多少钱?

这三万贯,从张落地能走路开始,整整十年不曾断过,可想而知这些大姓,在南方的积累,是何等的丰富。

可便是这般物业丰厚,他们盘剥治下农民、商人、工匠、市民,却不输给南下的官僚。

李董刚上台那三年,自然灾害且不去说,光这地方叛乱十场有六场来自南方。而其中的一半,又来自这陈、章之流。

这些人你要说攀扯陈霸先,那也是隔了好些年。可你要说没干系,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江水张氏为何跟江湖人士勾连的这般频繁?坦叔的江湖地位,也不全是因为麦铁杖,那也是在江湖上沉浮,搏出来的名声。

小小南宗能够在芙蓉城屹立不倒,这也不过是极为原始的求生求存本能罢了。

时光荏苒,风水轮流转,到李世民杀哥宰弟且为乐,玄武门一场搏杀,张公谨咸鱼翻身不死了!

而他张德,背靠几座山头,又拜了吴县男爵为师,甭管是不是正经授业。操之这个字,总归是陆德明取的。

只此一样,张德在太湖地区,便是横行无忌,几无对手。

缘何?吴家同样是坐地户……

二十年经营,老张可以算是绞尽脑汁机关算尽,这才有了眼下的局面。当年偷鸡摸狗为了弄个“歪门邪道”学堂,还得批一层层的马甲,如今却是不同。

天下变色矣。

人在中枢有在中枢的好处,谁失势谁倒台,不过是君王的“言出法随”“扣除成宪”罢了。从一开始,张德就不曾把李董当作书本上的“明君”“大帝”,对一条野生工科狗而言,这些个文典中的圣君,无一例外,都是独夫。

什么魏征、什么房谋杜断、什么十八学士、什么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谁生谁死,皇帝一言而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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