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愚者三愿(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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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这个世界里的你,是只鹅。”
清冷月光下,方舞一与面前的大白鹅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你能下蛋吗?”
杨瑾鹅:“……”
回应她的是杨瑾鹅不满的一拍翅膀,系统适时翻译道:“他说,我都变成这样了,你就真的只关心我能不能下蛋?”
方舞一:“……”
她其实本来?还想?问?问?他关于泄殖腔的问?题,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哦对了,他还是回答了你的。”系统顿了顿,又道,“他说,不能。但如果你需要,他可以试着努力下。”
方舞一:“……???”
不要往奇奇怪怪的方向?上?努力啊,杨总!
……
不管怎样,能顺利把人找回来?,总是好事。
尤其杨瑾现在看着就很安全,这让方舞一放心了不少?。
她一边琢磨着该怎么将杨瑾带在身边,一边和杨瑾交流起各自的遇到的情况。比起她这边,杨瑾那?边的经历就要简单许多了。
无非就是醒过来?,发现自己变成鹅,象征性地震惊几分钟后冷静接受现实,然后就开始满村庄溜达。
他猜到方舞一应该是在那?间最大的宅院里,但因为不知情况,怕给方舞一添麻烦,就没进去而是安静待在外面,等方舞一来?找。
“你有见到其它NPC吗?”方舞一有些好奇道,“他们?都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大壮只告诉她,现在那?些NPC员工都变得不太正常,但究竟怎么不正常,他没细说,方舞一也没个概念。
杨瑾认真点了点头,借着系统的口?,向?她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所见——能动?、有神智,但行为机械。有时甚至很没逻辑。这就是他见到的NPC员工。
用他的话讲,他们?都是被某种丝线牵住了,虽然还有自己的神智,但实际行为,却像是在遵循某个规律,不受自己控制。
这倒是验证了方舞一的想?法——那?些NPC,也正处在循环之?中。
而且处在死?亡循环中的他们?,自由度比那?些死?者玩家还低。连自由行动?的权限都没有,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自己做过的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算是真的变成“NPC”了。
“我还试着和他们?说过话。”系统继续翻译杨瑾的话,“他们?能听到我在说什么。但总是答非所问?。”
“也就是连表达变得混乱了。”方舞一点头,“难怪白小常建议我别去找他们?打听了……”
她说到这儿,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将面前的大白鹅抱了起来?。
杨瑾明显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起了脖子?。方舞一却是不管,只抱着他左看右看,好一会儿才微微蹙眉道:“那?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杨瑾:“……?”
这一回,都不用系统翻译了,方舞一自己都能看出来?,对方的小眼?睛里,正闪烁着大大的疑惑。
“因为大壮说了嘛,白小常不让他和这里的员工接触,说是接触了也会变得不正常……所以我才问?问?。”方舞一唇角微动?。
大白鹅恍然大悟地“呱”了一声,系统尽心翻译道:“他说你不用担心,他没事。他还说……呃……”
他话说一半,忽然语塞了。
方舞一眉毛微动?:“怎么?他说什么你听不懂的东西了吗?”
“……”系统有些挂不住了,“也不是听不懂,主要表达有点困难……”
方舞一:“……那?不就是没听明白?”
系统:“你是当过老师的。难道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方舞一:……行吧
她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大白鹅,大白鹅也无辜地望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听系统以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道:“鹅的意思是……这个副本的气场,十分紊乱,从房灵那?边,辐射出了,呃某种像是丝线一样的东西。寻常灵体,没有保护,就会被丝线捕捉,嗯,然后控制。但有驱壳保护的话,就会自动?阻断这些‘丝线’……”
……别说。这听着还真挺像机翻。
方舞一抿抿唇,没再去纠结这翻译的问?题,垂下眼?帘,面上?却是露出了几分思索。
“怎么?”系统微微紧张起来?,“是觉得我翻得不好吗?”
“……还好啦。”方舞一违心道,“只是你刚才那?番形象的描述,让我产生了一些特别的想?法。”
系统:“……?”
“关于那?些NPC,还有保护……”方舞一若有所思地喃喃着,抬头看了眼?高悬的月亮,话头一转,“明天没人时再说吧。现在太晚了,还是先回去。”
她说着,就打算把手里的大白鹅放下。然而目光对上?大白鹅淳朴真挚的豆豆眼?,却是不自觉地一顿。
跟着就见她视线慢慢下移,挪到了大白鹅鼓鼓的、仿佛雪堆般的胸毛上?。
然后突然将脸埋了上?去。
“……”原本正试图用自己豆豆眼?卖萌的杨瑾鹅瞬间僵住。
“可以,舒服。”方舞一埋了一会儿,抬起脸来?,中肯地做出评价,“不过没我想?得那?么软。”
系统:“……”
杨瑾鹅:“…………”
不知为什么,杨瑾恍惚间又像是回到了被她捏过触角球球的那?一刻。
……还好我这一身厚实的羽毛够厚。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
不然身为一只鹅还脸红,那?也太奇怪了。
同一时间。
西厢房,第二间。
“吱呀”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分外突兀,却是没吵醒房里正在熟睡的两人。
伴随着那?一声响,原本紧闭的窗子?被向?内推开了。一只满是鲜血的手从外面伸进来?,破烂的皮肉处,外露着森森白骨。
那?只手里还抓着一个信封。信封很大,白色的表面上?亦染上?了不少?血迹。
那?手将信封递到最外侧的枕头上?方,轻轻摇晃了下。
“房东?”大壮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方老板?你醒着吗?大房东?”
没有声音回答他。
大壮又叫了两声,确认无人回应,方小心翼翼地靠近窗户,朝里探头望了望,这才发现方舞一的位置上?空着。
她人已?经不见了。
这就有些尴尬了……大壮收回装着资料的信封,用手骨头搔了搔后脑勺,决定先将资料放在这儿,等方舞一回来?看。
方舞一曾告诉过他,她会睡在通铺最外侧的位置,此刻空着的,也正是那?块地方。大壮便打算将这份资料放在她的枕头上?,这样比较醒目。
拆倒是不怕别人私拆。这信封里最机密的资料已?经被上?了防偷窥膜,除了方舞一,没人能看到这部分资料——他们?看到的,只会是一团含糊的,仿佛被水浸过的东西。
大壮只担心方舞一会错过这封信。因此在将信封摆上?去前,他决定先往上?面添个标记,好让方舞一知道,这东西就是给她的。
标记的形式,他之?前就和方舞一约定过。是一个数字“51”,在加一个“户”字——这取自“房东”的“房”的上?半部分。
如果直接用名字部首做暗示的话,别人看到很可能会怀疑到她身上?;但用个“户”字,指向?性就没那?么明显了。也不容易搞错。
大壮牢记着方舞一的嘱咐,一笔一划地往信封上?认真做着标记。因为没有笔,他就直接用带血的手指开始写,动?作有些笨拙,字写得也不好,上?半部分都糊成了一团。
不过他想?,方老板应该还是看得懂的。
自信满满的大壮做完标记,又将信封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几遍,再三确认没问?题后,这才再次将手伸进了窗户里,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放在了方舞一的枕头上?。
然后以更加小心的动?作,轻轻关上?了窗户,悄无声息地离开。
但他的动?作实在轻得有些过头了——以至于他完全没注意到,那?窗户根本就没有关严。
更不会知道,就在他离开后不久,一阵凉风忽然从斜着窗缝里吹入,正好吹到了那?张信封上?。
直将它吹得原地翻了个跟头,从枕头上?,直直掉进了床铺与床头板中间的缝隙里。
翌日。
在“呱呱”的叫声中,歇了一夜的玩家们?陆续起床。
光头望着正在井栏边上?舒展翅膀的大白鹅,无法控制地挑了挑眉毛。
“这是什么东西?”
“这叫‘鹅’。”方舞一一边从水井里打着水,一边认真解释,“雁形目鸭科动?物,是一种常见的家禽。”
光头:“……我当然知道这是鹅。我在意的是,为什么这院子?里会有一只鹅。”
还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仿佛它本来?就该在这儿一样。
“我捡回来?的。”方舞一面不改色,“我有一个技能,是能在副本里捡动?物当宠物……正好早上?看到这只鹅从后门路过,就把它弄回来?当宠物了。”
这是白小常教的。反正在副本里,只要掌握两个词,就能完美解释绝大部分事情——一,技能。二,任务。
尤其是技能一说,就是块完美的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
光头看上?去却还没有被说服。他再次质疑:“为什么是鹅?”
母鸡不好吗?还能下蛋。
“鹅能打啊,没听说过战五鹅吗?”方舞一一本正经,“而且还气派……”
她说着,看了杨瑾鹅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地打开了翅膀,高高扬起脑袋,一副“全天下老子?最牛逼”的霸气模样。
“还好吃。”方舞一颇为坏心地又补上?一句。
正在炫耀自己发达胸肌的杨瑾鹅:“……”
另一边的光头:“……”
“不是很懂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的审美。”他默了半晌,无奈地摸了摸头皮,“我妹也是,整天的,不是喜欢鹅就是喜欢鸭……”
方舞一:……
不,大哥,我觉得这俩还是有区别的。
就在他俩说话的这段工夫,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从房间里出来?了,发现跟在方舞一身边的大白鹅,俱流露出诧异的神色。
方舞一对此早有准备,打起精神,准备搬出自己的“技能养鹅”说,向?其他人再解释一遍。
然而现实没有给她再一次表演的机会。
几乎就在她准备开口?的刹那?,一声巨响就从东面最侧边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紧跟着,就见一个男的,脸色铁青地走了出来?。
“出事了。”他沉声道,声音克制,“有人死?了。”
……?
方舞一舀水的动?作一顿,一时陷入沉默。
死?的那?人,是个年轻男子?。
方舞一对他有印象。昨天晚上?,因为撞鬼而提前回房休息的,就是他。
男人的尸体不在床上?,而在地上?。方舞一进屋查看时,他正侧躺在地,浑身僵硬,两眼?睁得圆圆的,两只胳膊抬起,环在胸前。
像是正抱着什么一样。
而他的胸口?,则是一个大洞。血液已?经流干了,露出发白的肌理。透过大洞,还能看到他空洞的身体内部。
“……内脏都变得干瘪了。”方舞一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蹙起眉头,“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她问?的是刚才出来?通报噩耗的那?人。
“我早上?起来?,看到他坐在桌子?边上?。因为背对着我,所以开始也没觉得哪里不对。”那?人脸色难看,说话却还是颇有条理,“直到我后来?叫了他一声……他没答应。我就上?去拍了他一下。”
谁知只是轻轻一推,他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那?样说来?,他应该是昨天晚上?就死?了。”方舞一抿了抿唇。
“不……”就在此时,另一人却开了口?。正是住在这房间里的第三人。
他咽了口?唾沫,神情紧张:“应该是凌晨。”
……嗯?
方舞一看了过去:“你看到了什么?”
“我也不确定……”那?人支吾道,“大概,是在凌晨三四点?反正是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阵笑声,被吵醒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就看到他正背对着我,朝着桌子?走过去。”
他说着,指了指尸体旁边的椅子?:“然后,就坐到了这里。”
这桌上?是有水壶的。他当时只当是对方是要喝水,也没在意,闭上?眼?睛,又睡过去了。
一直睡到尸体被碰翻在地,他睁开眼?,才发现坐在那?里的,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方舞一想?了想?,站起身来?,背对着那?男的,做出一个和尸体如出一辙的环抱动?作:“那?他在走向?桌子?时,有做这个动?作吗?”
“这……我记不得了。”那?人面露为难,“不过我记得,他当时似乎心情很好,身体还一晃一晃的。”
……果然。
方舞一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再次确认:“昨天晚上?,他是说自己看来?了婴灵,对吧?”
“他说的是鬼小孩。”光头拧眉,“你觉得是那?东西弄死?了他?”
“有这方向?的猜测。”方舞一说着,当着他面,又做出了那?个环抱姿势,两臂还不住往上?一颠一颠,“这个动?作,你们?想?到什么?”光头眉头拧得更紧,尚未开口?,一个柔和声音便从门口?传了进来?:“抱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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