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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莞将云白哄睡着了之后,便将他交给刘妈,去了绿竹园。
到了绿竹园,云袖已在屋内,坐桌旁,一手中依旧拿着那本《治国策》,桌上一盆豆腐,一碗饭。碗里那饭团一块看上去硬硬的,合着菜全无热气,不知这云袖吃了多久。
郑莞走进屋里,入射进屋的阳光暗了一暗,云袖注意到有人进来,抬眼一笑,道:“你且稍等等。”
郑莞笑道:“你慢慢吃完再说,我不急的。”
云袖快速扒了几口饭,眼睛却依旧盯着那书本,郑莞觉察到他那眉头不自觉的一皱,然后瞥了一眼那看上去有点硬的饭,随后就放下的筷子,收拾起了碗筷,对郑莞道:“我去放了碗筷。”
绿竹园的小厨房在正屋边上的独立小屋里。云袖从小厨房出来之后,边走边道:“有本篆体的字帖,我进去找找。”
郑莞走到屋个,清风吹过,冬日的午后也有淡淡的温暖,她看了眼那开着了小厨房的门,忽然有些好奇,便走了过去,里面的情景却让她吃了一惊,里面乱成一团,那碗似是好几顿没洗了,先前被云袖拿进来的碗就摆在灶台上,她走到灶前,却并无感觉到半分热意,往灶口里一探,乌黑一片,也无温度,锅内还有一些豆腐,灶边的小罐里面,还装着些饭,看上去冷硬。原来他并没有做饭,想来今天吃的是前几日的剩饭冷菜,怪不得他会皱眉,吃成这样,也怪不得他消瘦成那样。
看到这一切郑莞除了惊讶还是惊讶,看上去淡雅的一个人原来也会有这样相反了一面,毕竟是生活在尘世的人,她心中一叹,随即想到他刚才皱眉的表情,想来定是没有吃饱,于是便去生火热菜。又开始收拾起了厨房,待到那灶内的豆腐冒出了热泡,她转身去盛的时候,却发现云袖正站立在门口,淡淡看着他。
郑莞见到他,嘴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窥破了一个谦谦君子的隐秘,莫名的觉得尴尬,而对方却一脸微笑如旧,她很快便为自己找一个说法:“云大哥教我识字,郑莞无以为报,希望能帮云大哥做些事情。”
云袖走了进来,道了一声,“好。”随即但坐到了郑莞则擦过的凳子上,看着那冒着热气的灶台。
郑莞嘴角一抽,感慨他居然如此平静,而自己倒像是做了什么坏事的,不禁暗自嘀咕了几句,而他坐在那儿是什么意思?还对着她笑,似乎在说:你说要做些事情,现在你做的是帮了做饭,那就把饭端上来吧。
郑莞退了退心中的胡思乱想,将锅内的豆腐盛了出来,摆到一边,倒扣上碗。然后将又硬又冷的饭块放入锅中,加了水,做成泡饭。不一会,那锅中的泡饭也热开了,她盛到一个大木碗里,端着放在桌上。
云袖拿起一旁的筷子吃了起来。虽吃得津津有味,却极为温雅。郑莞看在眼中,她只全无想法,静静出了房门。
不一会儿,云袖吃饱了,便出了门来,见小丫头正坐在树阴中,认真看着那本自己放在桌上的字帖。
云袖自躺到那躺椅上,半闭着眼,微微摇晃起来。吱呀吱呀的声音有节奏地散开,却未影响这其中的宁静。
“人死后有何特别俗礼?”郑莞抬想头来出声问道,声音带着沉闷。
吱呀声停了下来,那躺着的少年站起,脊背挺直,走至桌前,先研墨后提笔,写下一段篆体,道:“此中之字,字贴中皆有,译出来。”
郑莞看着手中的字贴,那是本简体字和篆体对照的字帖,但在其中要早出这些字,却是有些难度。因为篆体线曲,形状如画,还真是给以辩认。她想了想上午云袖所说,便开始寻找,刚开始的时候是有些难度,往往从上翻至最后也未能找出,渐渐地倒是找出了些问道,对云袖上午所讲有了更深的理解,且如此翻阅字帖,倒是对篆体熟悉了不少,看着弯弯曲曲的笔画,还真看出几分可爱来。
云袖写完字,便坐回了躺椅,自顾自地看书去了。
直至日色西斜,郑莞才完成翻译大事,却见云袖写的是这样的内容:“庄子妻死,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惠子曰:“与人居,长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庄子曰:“不然。是其始死也,我独何能无概然!察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人且偃然寝于巨室,而我????然随而哭之,自以为不通乎命,故止也。””
她有些不解,他的声音适时传来:“庄子乃上古贤人,此乃《至乐》一篇。”
郑莞抬头去看他,他说着话,眼神却依旧盯着书本,这其中的意思她自是能看明白个*,只是她却不是贤人,哪能将生死之事当作四时而待。先前她如此发问云袖,乃是想起明日便是母亲去后的第七日,对于丧葬习俗,她一介女娃是不懂的,但云袖能以此相劝,既达安慰之目的又能促起学习,当真是有心思了,让她微微有点感动。
她轻叹一声,心中似乎舒展了些,问道:“你信轮回否?”
云袖抬眼,迎上那乌亮却又略略哀伤的目光,他叹道:“信。”
“那你下辈子想做什么?”
“没想好……”
“我想做男子。或许那样我就能更好的保护亲人。”她这话说到最后,尽是悲戚。在郑莞心中,她曾想过,若是自己是个男的,那或许当初自己和娘亲就不会被大伯赶出来,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明白这个世界上会有许多不公平的事情,有很多时候,男子比女子尊贵。她想起街头那每夜灯火通明的红楼,一次午后,她偶然和娘亲经过,听到那倚在窗口的女子叹着“乱世人命如草芥,风火过后根不尽,可叹桃花飘零不如草,只是无根萍!”她不明白当时娘亲为何捂住自己的眼睛,但是她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血气,还有那一声闷响,那时她想起那些被自己打破的碗都是碎裂了一地,那个女子定是如碗一样了碎了吧,尤其是她的那颗心。从此,她知道那红楼不是个好去处,却不知为何只有男人进去,不知为何那些女子为何不出来,不知面对男人时笑靥如花的女子在寂静时为何悲戚落泪?但最后她明白了,如果那个女子是个男子的话,至少她不用叹息着桃花飘零不如草,叹息着女子的性命在乱世中更加不值钱。
想到此处,郑莞不禁止又叹了一声,“人死后还存些什么呢?”
云袖眸色微深,道“既是死了,此世便已休,能剩几何?既信轮回,便入轮回。太多牵挂,只累了自己。”
他语气淡淡,似是看破红尘,但郑莞听出他语义缱绻,安慰着她,却也是安慰着他自己,她脱口问道:“若是你,可以放下么?”
他良久未答,随后又独自呢喃:“我是不能放下。”
郑莞定定望着他,这一刻,他不像一个十一二的少年,却像是历经百年沧桑的垂暮老者,对立夕阳暗自忆往。
见天色已晚,云袖又神思恍惚,郑莞便自行离去。回了绿竹园,又听得云白哭闹不已,进刘妈的房间一看,刘妈坐在床上,摇晃着在哄,一见郑莞,刘妈便道:“小少爷下午醒后便一直哭闹,怎么也停不下来。”
郑莞接了过来,抱着他在屋内绕了几圈,云白便安静了下来,两小眼珠直看着郑莞。
刘妈叹道:“小少爷就喜欢你,一刻也离不开啊。”
郑莞微微一笑,心中觉得甚是满足,在身边的云白,让她感觉到自己活在人世是有目标的。“小白云,要乖乖的,姐姐给你弄吃的。”她小声对着云白逗说着。
随后将云白送到刘妈身边,兴许是听懂了姐姐的话,这会儿,他便没再哭了。
郑莞进了厨房,先做了云白的吃食,没有奶水喂,就只能做米糊,加些石蜜,放进温盘里,一次做的量可以吃上一天,不过只能保温半天。准备了云白的吃食后,又做了自己和刘妈的饭菜。饭罢之后,又开始煎自己的药还有云白所要用的药。
收拾好一切之后,郑莞将云白抱上,便出了刘妈的门,隐约闻道刘妈在叹息,似是在一个人说着什么:“初六……在……懂事……好”什么的。
郑莞鼻子一酸,虽然没听清楚,但却知道刘妈话中的意思,她是说母亲已经去世六天了,说好是个懂事的孩子,说要是母亲还在该是多好的事情。她都明白,但只能不去听,云袖说得对,娘亲的这一生已经了结,她虽不能鼓盆而歌,但也不会执着伤痛,因为她有许多事情要做,无暇追寻已经不可挽回的过去。就像是知道娘亲死后,应该会有许多丧葬习俗要做,可是她不懂,也不想去明问,因为即使她全部知道,她也不想去做也无能力去做,做得再多也是无法挽回,况在这山庄之中,越多事便越难过。身死事休,她只当这是最后一次当这年幼的稚童,还未及时被锁进世俗枷锁之中,以此为自己不伦类的举动找到个借口。
她抬头看了眼无月的天空,叹着:“娘亲,莞儿不去祭拜您了,因为您一直在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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