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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高王惦念。”元玉仪并不特别动情,身子也主动挨近了高澄。“只怕以后高王再没多的心思想狸奴了。”她语气里有淡淡的怨念。

高澄没说话,挽着她便往屋子里走去。

直入内寝,他就再也等不急了,搂着她的腰低下头来。元玉仪身上那种奇异的花香味儿直入他的鼻息。她吃不住他这么大的力气,身子不由往后退。他也步步紧逼。退到最后正好抵在了巨大而沉重的云母香扆上,无处可退。他也贴上身来压紧了他。她再也抗拒不了他了。

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虽然人在榻上,但屋子里四处一片狼籍。两个人都痛快酣畅到了淋灕尽致的程度,又都精被力尽。

高澄平躺下来时方觉得背上有种尖锐的疼痛。元玉仪在不知不觉间指甲将他的后背划出了几道血痕。刚才他也浑然不觉,现在格外担心一定瞒不过月光。

“公子……”元玉仪又贴进他怀里。“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她完全是担忧他的语气。

“你从何得知?”高澄的声音里带着慵懒和满足,并且还有心不在焉。

元玉仪很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心里顿时生起了恨意。

“狸奴心里只有公子,事事明白,怎么会不知道?”她起身俯视着高澄,“公子如果能与狸奴相对,不被人拓扰,哪怕只有一天,狸奴也死而无憾了。”她的长发散落下来,垂到高澄的胸口。还有热热的烫烫的东西从面颊滑落,也滴在他的胸口。

高澄冷静地看着她。

不管怎么说,还是不忍心。伸手搂住了元玉仪。“好好儿的,怎么说这个?是怨我冷落你了?”

“是狸奴自己不好,从前在长公主面前不懂规矩,现在想起来甚是后悔。只想以能求长公主见谅。”元玉仪一边流泪一边道。

听她忽然提起元仲华来,高澄依旧心不在焉,也没听仔细,只是信口应答。

“我待你与别人自然不同。有些事,你不必太往心里去。”他斟酌着道。

元玉仪咬紧了牙,她已经是忍了又忍了。

“只是也不瞒你。如今好多事情焦头烂额,自然无暇顾及你。内事虽定,外事不平,心思全在此。”高澄继续说。

最后这一句话,元玉仪听得清清楚楚。心里猜测,看来前些日子说南梁发兵司州的事恐怕没那么好解决。想来高澄新继了王位,容不得边患四起,那么对皇帝和宗室恐怕才真是无暇顾及。

天气渐渐热了,即使鸣鹤堂里再高敞也一样。

高澄在心腹臣子面前彻底没有了顾忌,只穿着绯红的散花绫中衣,凉爽又随意。倒是发髻一丝不乱,用一只簪头灿如明星的圆头金簪挽着。看起来很像是刚刚梳好的。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只是没人敢说而已。

只有崔暹心里是怏怏不快的。他早就劝谏过高澄,不要把外室放在东柏堂这样重要的地方。可是高澄为此也非常不快,他决定找机会再劝谏。说起来这事还是他叔父崔季舒出的主意,他心里对叔父也极为不满。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太原公高洋没有来。

高澄人在大床上,斜倚着抱腰凭几,正听高洋的随从解释是怎么回事,听得极为认真。

说是太原公喝多了酒,听到华山王元大器对人说:高王不告而别,也不向天子叩辞就走了,太过无礼。于是便忍不住上前辩驳。

高洋是想说:高王匆匆出宫必有缘故。天子既然以高王为辅臣就该相信高王,不能凡事有疑。华山王在高王背后这么说就是在天子面前挑拨离间,用心险恶。

元大器自从自己王妃在宫禁中被郁久闾氏教训出了大丑之后,再加上从前惩贪赎时的旧恨,权臣对元氏宗室的欺压,便更将高氏恨之入骨。

他反过来嘲笑高洋话都说不利落,其实也就是欺侮高洋痴傻,以为他没有脾气。说得得意便嘲笑高王怎么会有这么个弟弟,言外之意高王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听他提到自己长兄,原本还没被激怒的高洋就彻底暴发了。竟然在昭台殿上就动起手来殴打元大器。元大器年纪大了,高洋动起手来又不讲章法,所以元大器着实是吃了亏。

但济北王元徽带人拉偏架,别人都看热闹,连元善见都不当回事觉得不过是玩笑,任由人欺负高洋。反正这也是宫宴上没有过的新鲜戏码。

更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坐壁上观,指指点点,就好像是看着高洋被人欺就是高澄被人欺一样,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随从越说越生气。向高澄告状,说是自己家郎主一边高喊不许说高王的不是一边反抗,终究还是敌不过济北王宗室人多势重,也被伤着了。

高澄听完问了一句,宗室诸王都是这么猖狂吗?

那随从没想到高王问这个问题。想了想说大致都是,唯有高阳王元斌没有上前,只远远看着。

高澄令那随从回去安抚高洋,好好养伤。只说了句,“侯尼于还是心里不明白。”

还没等高澄说什么,崔暹倒是奋然而起,说这些元氏宗室也太猖狂了。

杨愔瞟了一眼崔暹,含着一丝轻蔑嘲讽,但没说话。

倒是崔季舒抢在高澄前面说话,呵斥侄儿。

崔季舒心里明白,这个时候不宜生事。本来这事就可大可小,偏让太原公给挑起来成了大事。可能现在人人都在等着看高王的态度。高澄表态也不是,不表态也不是。

高澄自己倒轻轻松松揭过去了,只字不再提。

“长猷兄,侯景的信在何处?”高澄追问陈元康。他心里下意识地觉得这事不同寻常。因为侯景从前在豫州倒是不时与他父亲高欢在世时有书信来往,于他却是一次都没有的。

刚才因为高洋闹这么一出,把此事都耽搁了。

陈元康起身,从袖子里拿出一卷帛书送到高澄面前来。在递上帛书之前回禀道,“慕容行台这次特意命心腹乔装隐身地赴邺城,避开耳目,格外小心。行台给高王送上口信,说侯景虽与南梁的建威将军兰京有往来,但双方都安于淮水两岸,没有什么动作。而且侯景也并没有避开人的意思。倒是暗中两次命人去长安,主动与宇文黑獭联系。宇文黑獭也每次都郑重命人回信给侯景。并且恒农一带突然增防。”

陈元康没往下再说,他没有做出结论性的判断。但是他意识的倾向性已经很明显了。

侯景主动试探,宇文泰的突然动作,不能不令人想到之前引起邙山之乱的高仲密。这些细节,简直与当时高仲密挟虎牢反叛的情景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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