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乐难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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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你这话说的没道理，大家萍水相逢，加之这一次，也才见过两三面而已。是生是死，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没必要找我来明什么志。”</p>

<p>徐佑看也不看她一眼，望着水中的明月，感受着冷冷的风顺着鼻息沁入肺腑之间，似乎要把心肝脾肺肾都冰冻了一样。</p>

<p>履霜止住了哭泣，低垂着头默然半响，然后盈盈站起，俏脸在月色下露出让人心颤的美态，想起了这短短的一生的许多事，一时心灰意冷，神色转为平静，道：“既是如此，那夜有愧对郎君之处，只望来生再报！”说完纵身一跃，跳入了冰冷彻骨的江水中。</p>

<p>“怎么了？”</p>

<p>“出什么事了？”</p>

<p>舱室中一阵嘈杂，左彣第一个冲了出来，看到水中快要没过头顶的履霜，大吃一惊，立刻就要下去救人，被徐佑一手拉住。</p>

<p>“郎君？”</p>

<p>“由她去！”</p>

<p>徐佑摇了摇头，目光仿佛凝固了一般，冷厉无情的样子让人从心底感觉到害怕，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p>

<p>左彣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违命，束手退到了一侧。秋分这时穿好衣服跑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小脸吓的发白，刚要开口求徐佑救人，左彣对她使了使眼色，拉着她低声说了几句话。秋分茫然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小郎到底要做什么，但既然他要如此，自然有他要如此的道理。</p>

<p>只是，只是履霜她……</p>

<p>船家父女也走了出来，船主姓丁，家中排行老幺，故取名季，快四十岁才得了一个女儿，取了个名叫苦儿。父女两个常年在江面上跑船，见过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所以并不慌乱，也不上前干涉。</p>

<p>这是处世之道，也是保命之道，无可苛责！</p>

<p>时间一秒秒流逝，履霜在江水中挣扎了几下，终于力气耗尽，身子沉了下去。徐佑皱起了眉头，又等了片刻，不见有什么异常，道：“风虎，救她上来！”</p>

<p>“诺！”</p>

<p>左彣正要入水，一个矮小瘦弱的身影抢先一步，扑通一下钻进了水中，像是一条游鱼灵活之极，飞快的游向履霜。</p>

<p>“苦儿，小心些……”丁季大声叮嘱，不过也不怎么担心，在这江上，比苦儿水性好的人，还真没有几个。</p>

<p>……</p>

<p>履霜只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冰冷又恐怖的梦，梦里回到了那一夜的荒郊野外，几棵枯树孤零零的立在路旁，不知哪里飞来的老鸦卧在几乎要断裂的枝梢上，一双吃人吃红了的眼睛，死死盯着这一场血腥的屠杀。</p>

<p>哭泣声，喊叫声，求饶声，狞笑声，辱骂声，阿父倒在血泊中挣扎着伸向天空的手，阿母躺在满是泥泞的地上，浑身的衣裙被撕成粉碎，几个肮脏丑陋的男人争先恐后的爬了上去……</p>

<p>“啊！”</p>

<p>履霜猛的睁开了眼睛，一股恶心涌上了喉咙，扭过头哇的吐了出来，胸口的闷气稍稍减弱了几分。</p>

<p>“行了，这口水吐出来，应该没有大碍了。只要小心照看着，晚上不要受了风寒，等到明天就能完全恢复正常。”</p>

<p>丁季是专业人士，既然他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秋分还是放心不下，又望向丁苦儿，小丫头才十二岁，又黑又瘦，但眼睛透着伶俐，只是不怎么爱说话。</p>

<p>“不受凉，就没事！”</p>

<p>秋分松了口气，上前扶着履霜慢慢躺下，给她盖了盖被子。丁季毕竟是男人，久留不便，和丁苦一起离开。</p>

<p>秋分低声安慰道：“没事了，你先歇着，我去烧点热水，一会就来给你擦洗身子，免得着凉。”</p>

<p>履霜死里逃生，望着秋分真诚又充满了关心的脸庞，心中的感激溢于言表，道：“我，我不知说些什么好……”</p>

<p>“什么也别说，也别胡思乱想，安心睡上一觉。丁老伯说了，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的，不用担心。”</p>

<p>话虽如此，秋分下意识的看了看舱外，她不知道履霜和小郎发生了什么，竟然闹到差点死人的地步。可她也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能问，也不该问，终究小郎有他的打算，一切听他的吩咐就是了。</p>

<p>履霜察觉到秋分的异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郎君呢，是不是在外面？”</p>

<p>“嗯，从把你救起，小郎就一直待在舱外。履霜阿姊，你别见怪，小郎他不会真的要……呜！”</p>

<p>履霜的手指按在了秋分的唇瓣上，白如雪的指尖映衬着桃花似的红唇，有一种让人痴迷的画面感。</p>

<p>“我知道，不会有事的。阿妹，能不能帮我请郎君进来？”</p>

<p>秋分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掉头出了舱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