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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虽然暂告一个段落, 但皇帝的头疼并没有好转,吃了太医院的药也不见效,这会子被苏昀闹上一闹, 更觉的胸口烦闷,暴躁无比。
上官露缓步走近,用手轻轻揉着他发胀的脑袋, 蜜合色如意纹的袖摆透着一股淡淡的香,沁人心脾,李永邦总算稍稍缓解,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道:“一个个的, 都不省心。”
自上官露回宫后,李永邦就一直住在永乐宫, 除了上朝就是回永乐宫,两点一线, 几个月下来, 未央宫几乎荒废了,上官露倒是不惧宫妃们天天到她这里来请安就为了见上皇帝一眼, 但她现在没有从前好耐性, 懒得应付她们, 便叫皇帝搬回去了。
李永邦一搬回未央宫就日夜的睡不安稳,为此, 上官露还特地把自己宫里的白玉镂空雕花螭龙熏炉送了过来, 里头有华妃特制安神宁心的香料, 然而依旧没什么改善。
这会子闻见了上官露衣襟上不经意透出来的淡淡清香, 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略带着几分渴求的眼光望着她,轻声道:“你来我就放心了。你陪着我,我才能睡得踏实。”
皇后留宿未央宫没什么大不了,鸾仪殿就是为皇后准备的,可皇后天生认床,且未央宫太高太大,巍峨壮阔,她说盖得再暖也睡不实沉。
李永邦无可奈何,他没法把她时时带在身边,总是心有戚戚。
上官露伸出手摸了摸轻轻他的眼睛道:“我离宫这几年你竟能把自己生生熬出了一对黑眼圈。奴才们都是怎么照顾你的!还有华妃!推拿,制香都是她的拿手好戏,怎么都不拐用?”
她薄怒微嗔,李永邦心头暖暖的。
“不过我也是在董先生的调理下才勉强得以睡个安稳觉,条件是每天都要喝大杯大杯的苦茶,但是回宫后事务繁杂,哪能样样称心如意,这时候就只能倚仗华妃的熏香了。你别说,华妃的手艺,就是召集了民间的各路高手,她也是丝毫不逊色的。不若再叫太医的人过来给你看看,香料里可要根据你的身体再添加些什么。”
“治标不治本。”皇帝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觑了她一眼,道:“只有你在我才能安心,不然我半夜一睁开眼,就觉得你丢下我自己跑了。”
“今晚……”他艰难的开口,“就让我跟你回去吧?”他拽住她袖子,像个讨糖吃的孩子。
其实他们同榻而眠,并没有其他举动,但即便是这么简单的要求,他也不敢提,怕她厌恶自己。
上官露不答,只顾左右而言他,道:“孩子们都大了,个个都有主意。今次的事,表面上看着是苏家在兴风作浪,可背后的人是谁,想必你也心里有数。照我说,四个孩子,就该一碗水端平。你看眼下,你器重两个孩子,朝中立刻人心浮动,急不可耐的出来站队,那剩下的,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李永邦忿忿道:“每天张口闭口就是国本、社稷,说穿了就是要要朕立储,父皇在我这个年纪谈都不谈立储,他们倒好,一个个的伸长了脖子,巴巴的盼着我早死。”李永邦哼的一声,“再说,皇帝只有一个,总有剩下来的,难道剩下的就会被屠戮吗?朕看永定就过的就挺滋润,朕何时亏待过他?除了他房里的女人三天两头的自己闹出一点幺蛾子出来,他怕是全天下最惬意的权贵了。”
“那是因为你们乃一母同胞,再亲厚不过的血缘之故。而今不一样了,试想一下,倘若嫡长子名不正言不顺,郡王的生母又地位不高,现在扶持老二和老三便是奇货可居,将来挟天子以令诸侯,做天下权力威望最巅峰之人,这样的诱惑,岂不叫人心动?”
“所以段家才忍不住出手了。”李永邦眼中泛起杀伐之气,“他段家死了一个还嫌不够?想要多添几个!要说这孩子,也真是少见的阴狠,都怪段氏从小将他带偏了,裕嫔这般老实,看来是镇不住他。就说前几日吧,他若是当真去了延禧宫,哪怕是痛哭流涕,朕反而不会怪他,再不好,终归是他的亲娘,人死如灯灭,他去送这最后一程才是人之常情。他倒好,为着怕朕不高兴,丢下他亲娘,心安理得跑去给老大和老四贺喜,还装模作样痛快的吃了一顿酒。这么一个不睇不孝的子孙,对待生母无半分愧疚之心,对待兄弟手足有除之而后快之心,朕胆敢把龙椅交给他,那剩下的几个孩子才是真的坐以待毙。”
上官露长叹一声:“要不然我能劝你一碗水端平?”
“你别说我宽容大度,你知道我不是,他今次动明宣和明翔两个孩子,我是想要惩戒他的。可冤家宜解不宜结,兄弟间有些龃龉不要紧,牙齿和舌头还有打架的时候呢,可怕就怕为了这点事最终闹得反目成仇。如此,投鼠忌器,我反倒不敢拿他怎么样了。再说,我问你,你明知明亭这孩子有问题,可他怎么着都是你的骨血,你还能杀了他不成?”
李永邦单手握拳,是啊,他能杀了儿子吗?再不好,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从小没少教育,可要他取了孩子性命,怎么忍心?!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上官露看他的神情,摇头道:“既不能痛痛快快的除了,留着他就是留一个祖宗,得紧着让他们兄弟和睦。这才让你赶紧分封。你看眼下这局势,你若不一碗水端平的话,不知道还要闹出怎样的风波。而且分封还有一个好处,时间到了便可以让他们就藩去,母愿随子的,就随他们走吧。这也是先帝爷在时就有的恩典。若是不愿意的,那还是继续留在宫里,好好地供养着。”
“可朕就不想那么轻易的如他们的意。”李永邦愤懑道,“小小的年纪已经学会勾朋结党利用朝臣来逼迫朕,往后还了得?!”
上官露剥了一个橘子塞进他嘴里:“你呀,你这是嘴硬心软。你初执大政时也许意气用事,而今,我看你连封地都给他们选好了吧。别告诉我你没有,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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