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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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守柱人摇头，复又唇角含笑，“你可曾记得，我曾经与你说过，龙与人类是最契合的伴侣。”

黎芮听得此言，眼中的惊愕难以形容，她近乎结巴地质问守柱人，道：“你的意思是，你的伴侣他也是龙？！可是你以前不是明明说过，五千年前龙族倾尽全族之力，只留下了龙王的孙女，也就是小龙这枚龙蛋了呀。怎么又冒出一条龙来？”

黎芮在震惊之中思绪翻腾，她想到那人竟然是龙，就不由想到那些村民称呼他为龙王。不会吧？若那人真是龙王，那人的身份岂不就是小龙的爷爷吗？而眼前的守柱人，难道竟是小龙的奶奶？

黎芮简直要吓尿了。

黎芮丰富的表情似乎一如既往地取悦了守柱人，只见她脸上终于带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无奈摇头的样子，说道：“说他是龙，他又不是龙；可若说他不是龙，他却也是龙。总体来说，他其实是一条不怎么完整的龙。在五千年前的浩劫之中，人龙两族与秽魔已经拼命了很久，却始终无法根除之。而他，就是在这漫长而热血的战斗中，失去了半个龙身。他原本是不可能活下来的，但龙王救下了他，将他温养在灵气最盛的腹地，也就是万木之森。”

守柱人举目四顾，像是瞧着五千年前周边的景色，继续说道：“只是他的身体太虚弱了，不得不将他与青龙木连接起来，直接往他的身体里输送青龙木的液态灵精。当地网龙脉生成的时候，把他也联结了进去。他就这样，成了地网龙脉的一部分。而我，不过是纯血人类中最弱小不过的一个，被留下来与其说是奉人王的遗命看守龙柱，看护人龙的后代，不如说是藉着龙柱旁丰沛的龙气温养自身，留下一条残命罢了。在纯血人族与龙族倾尽一切之后，秽气被尽数封印于地心，天地回复初始，在最初的那段时光里，大地四处一片洁净，我们一起吸收着人龙的余荫，经过漫长的岁月，才终于慢慢恢复过来。”

守柱人的神色似是陷入美好的回忆之中，随后她的脸渐渐苍白：“当我们彼此心悦，想着可以这样长相厮守的时候，却发现五千年前的强大封印渐渐出现漏洞，地心秽正在蠢蠢欲出。禺疆他因为连结着地网龙脉的缘故，在最开始总能及时发现它们的异动，让我可以依着他提供的方位及时补漏，加强封印。这样的忙碌又充实的日子大概过了一千年之久，随着漏洞的不断增加，我渐渐地便有些力不从心起来。而我在人世到处奔波，虽然无暇理会旁人，但有心之士却悄悄追随，渐渐地自发形成了组织，这就是最初的守地者。”

黎芮默默倾听着，听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想要发问。心中诸多疑问，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先问哪个。迟疑间，只听守柱人继续说着。

“为了不负人王的遗命，为了守护住人龙的后代，我终日忙碌奔波，其实只是有些疲累，但禺疆他，却认为我太过拼命，以致完全不知爱惜自己，于是某一天，他开始偷偷地将任务分发给了那些守地者。随着地心秽的多点渗漏越来越严重，渐渐地，他将越来越多的任务分发给了守地者们。而守地者成员越来越多，人员也越发复杂。偶尔地，不能离开万木之森的禺疆会透过守地者的眼睛去看世界。原本他只是感觉新奇，对天地复始后的世界有些好奇，但渐渐地，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因为有一天他发现，为了守护人世而付出太多的守地者，竟然被黑心肠的人类杀害了，只因为他身上带着的那一丁点液态灵精。被救者竟然忘恩负义地杀害救命恩人。从这次开始，禺疆开始不断地观察人世。

也许是透过那些眼睛，禺疆在人世看到了越来越多的丑恶，看见了太多的污秽，他的面色日益疲惫与阴沉。有一天，他终于忍耐不得，在我面前将当世的人类骂得很是不堪，骂到最后，他说，人类根本不配居住在这个人龙倾尽全力守护的世界，是他们使得这个世界越来越脏污不堪。

他如此暴怒让我很难过。我告诉他，我也常在人世行走，人类确实是一种很复杂的种族，从最圣洁到最污秽都有。我也曾遇到恶者，亦曾遇到良善，他不能以偏概全，仇视世人。

禺疆沉默了下来，但沉默之后，他却告诉了我真相，他说，他并不是闲来无事才借助守地者的眼睛观世，只是因为他发现每年地面以上积聚的新秽远比地面以下企图逃逸的陈秽要多得多，而这个情况已经越来越严重了，严重到令人心生恐惧。他越来越害怕，害怕自己无法守护住族人的心血，他是那么地想要守护住这个世界，对于清除污秽的日渐乏力让他的性情越发偏执易怒。渐渐地，不知道是守地者影响了他，还是他影响了守地者，慢慢地竟形成了一种思想，认为只有清除掉制造污秽的人类才能守护住这个世界。我发现以后，跟他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争吵。我气他本末倒置，竟想要杀人。他说我妇人之仁，不知所谓。我告诉他，两族为何不惜牺牲一切也要守护住这个世界，是因为人龙的后代居住在这个世界上。

禺疆看似被我说服，但最近两个世纪，地面污秽的爆发式增长，让禺疆暴怒异常，变本加厉地仇视世人，守地者也秉承了他的态度，彻底变为守护地球的组织，而非守护人类。

守护地球，与守护人类，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