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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欢颜笑笑,不置可否。

那一点笑容看起来极端虚弱疲倦,隐隐便叫人怒很交加,可是千般感觉汇聚,最后也只是隐隐觉出几分心疼几分怜惜。

北宫烈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展欢颜对于裴家人的感情他能感觉的到,要她放任裴云英不管才是不可能的。

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他面上却是半分迹象也不露,用大氅裹了她,将她拥着取暖。

展欢颜不是不想避开,可是这会儿身上乏力,完全连挣扎的精神也没有,倒是难得乖顺如一只倦怠的猫儿般靠在他怀里。

她的整个身子都被一件宽大的大氅给裹了,这会儿只露出巴掌大的一张脸孔,白皙的肤色因为发热而染上几分红润的气息,却竟又似是叫她的面容显露出几分活泼明媚来。

北宫烈的手指蹭上她的脸颊,迟疑着缓缓开口道:“之前你答应朕的事情记得兑现,推了裴家的婚事,到朕的身边来!”

展欢颜的脑子里烧的有些糊涂,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话,不由诧异的仰头看向他。

“怎么,你当朕是同你开玩笑的?”北宫烈垂眸俯视她的面孔,神色平静之中又略带几分凛然之势,全无半点玩笑的意思。

展欢颜倒是有些不能理解他这样执意要将自己要到身边的意图,这会儿脑子里嗡嗡的也没心思计较,只道:“太后娘娘是不会答应的!”

单太后虽然不是北宫烈的生母,但却也是名义上的太后,是长辈。

她拒了北宫驰的婚事,又搅和了那双母子的计划,现在单太后是将她是做眼中钉也不为过,根本想都不用想,她是绝对不应答应自己去到北宫烈的身边。

提起单太后,展欢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只觉他脸上似有一道风雷惊现,语气冰冷而讽刺道:“朕想要她答应,她就必须答应,这一点不用你操心。”

他说的笃定,完全强横的不容拒绝。

展欢颜终还是忍不住道出心中困惑。

她一直微微仰头注视他的面孔,语气迷茫而虚弱:“可是为什么?”

“你说呢?”北宫烈同样垂下眼眸看他,视线之中已经不复前一刻的冷意,却是不答反问。

展欢颜一时怅惘,转念却是自嘲似的笑了笑了。

是了,眼前这人是北宫烈,传说中冷情冷心杀伐决断的一代冷面君王,她如何还能指望他会是如同裴云英那样认真而细致的回她这样无聊的问题。

“好!”于是没有犹豫,一个字,她答的干脆利落。

这回反倒是北宫烈始料未及的怔愣片刻,险些也是脱口而出一句“为什么”,但也好在是他定力非常,及时将这未曾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

他越发觉得自己看不懂这女子的心思了。

以前他也曾这般提议,可是几次她都是想也不想的拒绝,这一次他甚至是用了裴云英来威胁她,原以为她不为此记恨就已经不错了,不曾想最后竟能轻易得她这样果断而干脆的一个“好”字。

北宫烈的目光忽而变得复杂,几分喜悦之中有隐隐存了太多的不确定和困惑。

他是真的将她看在眼里了,想要将她带在身边,时时刻刻能够看着守着,可是——

“你怕吗?”半晌,他却是突然猝不及防的问道,“朕的身边,远不如世人看到的那般光鲜,这样留在朕的身边,你怕吗?”VIP章节

[第一卷第一三七章是夙仇又何来背叛]

展欢颜彼时已经昏昏欲睡,朦胧中似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缓缓抬了下眼皮,就恰是对上那男子俯视下来的一道眸光。

不似记忆里的那般深邃冰凉,而是于平静之中带了微微苦涩的疼痛。

那个瞬间,仿佛时间倒转,展欢颜已经不太清明的意识逐渐浮现一副遥远的画面。

那日的空气冷寂,她一身厚重的大氅站在九重宫阙的高楼顶端,俯视远处有人衣袍染血,于万军围困之中蓦然呕出一口血花。

前世的时候他们是死敌,不同的立场,最终却遭遇了同样的背叛,被自己的枕边人算计致死。

可是这一次阴错阳差,她竟会毫无芥蒂的倚靠在他的臂弯里取暖。

这种机遇,真是奇妙!

展欢颜兀自想着,就不由的弯起唇角笑了笑。

她缓缓抬手,烧的有些温热干燥的手心缓缓探出轻轻抚过他下巴上刺刺痒痒的一点胡茬。

“你坐在那个位置上,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不用难过,这天下大位之争本就不过如此,没有对错,一切只崇尚于权力,有人要往上爬,就自然要踩下别人去。”展欢颜道,喉咙略有几分干涩,说以她的话说的很慢很轻,如她唇角不经意绽开的笑容一般柔软,“不要介意他们的算计和背叛,就只将他们做陌生人来看待好了!”

她说的这些,竟然——

是在安慰他?

北宫烈心潮澎湃,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低头看着怀里目光朦胧的女子,她似是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但这些话——

却是多少年来,第一次有人与他这般推心置腹的说过。

哪怕是裴云默,他们相交莫逆,裴云默所知道的也只是他的立场,而不会去干涉他要走的路。

眼角似是隐约有些湿润的雾气蒸腾而起,北宫烈抬手握了她的指尖,凑近唇边吻了吻。

他的体温本就比正常人要低上一些,以前的接触中展欢颜就感觉到了,当时只是觉得怪异却没有多问,此时她自己发着高热,被他唇上微凉的触感一激,就忍不住微微哆嗦了一下。

北宫烈犹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拧眉看着车厢里某个空洞的方向,半晌才悠悠开口道:“我不曾难过,因为自始至终,那些人对我而言也算不得背板,不过就是十几年的积怨一次搬到台面上来逐一清算罢了!”

展欢颜的神色倦怠,迷迷糊糊的昏昏欲睡,许是真的压抑太久而需要一个听众来分担那些沉痛的往事,北宫烈却没管她,手指慢慢摩挲着她的面颊微微叙述一段不为人知的皇室隐秘。

皇室当中的这一场大位之争,实则自他七岁的那年就已经拉开了血色的序幕。

那一年先帝最为宠爱的舒贵妃有孕,先帝十分欢喜,但是在舒贵妃怀孕六个多月的时候却意外小产一尸两命。先帝震怒,廖皇后以雷霆手段彻查此事,最后种种迹象显示,矛头却是直指当时已经生育了二皇子北宫驰的德妃单雪莹。

廖皇后也是个手腕相当了得的女人,当即就准备将此事禀报先帝处置,然则千钧一发之际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太子北宫烈却是突然重病昏迷不醒,所有的太医俱都束手无策。是夜,德妃秘密到访,道出此种真相,坦然她命人在太子身上中了南疆毒蛊,威逼廖皇后以后位换她儿子的性命。

当时北宫烈毒发正痛的迷糊,只觉得是自己做了可怕的噩梦,睡梦中他听到自己母后声声泣血的凛冽之辞,那个从来都高高在上不肯服输的女人说:“我可以去死,我可以放弃这个皇后之位不要,但是你必要信守承诺,不要伤害我的儿子和亲人!”

三日之后,北宫烈转醒,宫里的舒贵妃案已经尘埃落定,被证实是舒贵妃曾经责罚过的一个宫婢怀恨所为,而廖皇后因为拿到了线索,又被这个精通毒药秘术的宫女毒害身亡。

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在记忆里他只是睡了一觉,而这一觉醒来整个世界天翻地覆,他至亲的母后已经不在身边。

事后因为廖皇后的部署周全,先帝感怀皇后贤德,虽然太子北宫烈的身体一直不好,却从没有废弃储君再立的打算。

廖皇后仙逝之后,德妃以非常手段被扶正,成为权倾后宫的一国之后。

之后的第三年,廖氏的母族平国公府因为北疆边界的战事失利被勒令交出兵权,随后又被牵涉一宗巫蛊案中,满族获罪,全部流放岭南。

延续百年的一个世家大族就此分崩离析,而岭南远在千里之外又是穷山恶水之地,后面等到北宫烈登基之后,整个廖氏的族人已经在某些人的有意安排之下纷纷“意外”死绝了。

因为先帝坚持保留了北宫烈的太子之位,单太后母子也不敢做的太过,直至两年前先帝驾崩的当口,单太后才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在北宫烈护送先帝陵寝进皇陵安葬的途中引发了埋藏他体内多年的蛊毒。

原以为北宫烈必死无疑,却也是凑巧,北宫烈在护国寺中留宿的当晚遇到了恰巧也是在那里借宿的裴云默,得裴云默施以援手,暂且将他体内蛊毒压制,坏了单太后母子的如意算盘。

北宫烈登基之后,这双母子也不好再把万事都做在表面上,于是就有了后面联合江海利用展欢雪的事情发生。

说到底,那双母子,从头到尾为的都不过就是这个皇位。

十几年的苦心经营,蛰伏了这么许久,事到如今,就算他们肯于放弃皇位,北宫烈又如何肯于忘记杀母灭族之仇?

双方之间,很久之前就定了不死不休的结局,还哪里需要轮什么兄弟感情的?

北宫烈说这些的时候展欢颜一直都没有吭声,他甚至因为她是睡着了,待要将她移到里边榻上的时候,她却是又再悠悠睁开眼,眼角眉梢仍是带着浅浅笑意。

“你没睡呢?”北宫烈微微牵动嘴角露出一个仿佛微笑的表情。

“睡了,突然又醒了!”展欢颜道,又再抬手蹭上他的面颊,道,“刚才睡着的时候我想了想,好像在这世上我也的确是无处容身了,所以你的身边似乎也是个好去处!”

女子的眼眸弯起,那笑容带了几分慵懒又似有几分俏皮,虽然人在病中精神不济,形容却是十分生动,明媚异常。

她当是听到了他方才的那番话,只是聪明的选择息事宁人绝口不提罢了。

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那些往事暗伤,哪怕再痛,也不能示于人前,只能留作茫茫黑夜当中的只供一人独自凭吊的伤口罢了。

因为现时的他,必须是一座没有弱点没有破绽的冰冷的丰碑——

唯有如此,他才能永远以一种最锐利最锋芒毕露的姿态站在那个普天之下最高的位置上,以最强硬的手段将那些试图倾覆他所有一切的豺狼虎豹踩在脚下。

“好!”北宫烈道,唇角弯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温软弧度。

他的手指轻抚女子的脸颊,眼角眉梢的神情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情绪。

“既然是无处可去,就来朕的身边吧!”他说,“哪怕前面是悬架峭壁,万仞山川,我们也一起合力劈开一条路来!”

说了几句话,展欢颜的脑子里又开始昏昏沉沉迷糊的厉害。

北宫烈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眼前所见就只是她眼底眉梢蓝蓝的笑容,慵懒的在他怀里调整一个舒服的位置,静静的闭上眼。

马车里寂静无声,火盆燃烧,将里面的温度焐的很高。

展欢颜闭着眼,她此时的脑子的确是不不很清楚,但是她却知道,她对北宫烈所说每一句话的时候都是心思清明发自肺腑的。

她从来就不知道,冷毅如他,刚强如他,在心里也会埋藏了这样一段惨烈而不为人知的过去。

以往她只以为他和北宫驰之间所有的不过就是一场互相倾轧,为了夺得那普天之下制高点的战争,却没想到,为了守住这个皇位,他付出了这么多。

那个位置,不仅仅是他此事自己用以安身立命的资本,更是以他的母亲和族人鲜血祭奠堆垒起来的祭台。

不管是出于何种理由,他都必须不惜一切的守住!

而与他所经历的相较,展欢颜甚至会觉得——

在惺惺相惜的情感之外,她对他,更是有着深深的愧疚。

前世的时候,她不明所以,和北宫驰一起将他算计的体无完肤,直至最后一败涂地。

那些经历于他而言,是何其残忍!

好在是如今重来一遭,她没有再重蹈覆辙,既然命运这般安排,让他们再度相逢于此,那么便当是叫她以此偿还前世欠他的种种吧!

展欢颜脑中思绪纷乱,但是在这样的多事之秋里,却意外睡的分外香甜。

马车在忠勇侯府的大门口停下来。

守门的姜婆子迎出来,十分意外道:“两位小姐不是去国公府赴宴了吗?这还不到中午呢,怎么这就回来了?”

墨雪从后面的马车上跳下来,一张脸上如是裹了一层寒冰。

她虽未说话,姜婆子也是下意识的瑟缩着一抖,事后想想自己就跟中了邪一样,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的一个眼神给吓住了。

墨雪一声不吭,直接越过她,走到前面的马车旁边拉开车门。

展欢颜正睡的沉,北宫烈也没叫醒她,直接用大氅将她浑身上下裹的严实了,只露一张巴掌大的红润的脸孔,将她交代给墨雪,道:“她发了高热,当心着些,晚些时候裴二公子会过来!”

其实就他目前的想法,他是很想直接将展欢颜带回宫里去照顾的,只是一来这样贸然行事势必让单太后那里找到发难的理由,反而对她不利,二来——

裴云默的医术远在太医院里的那些太医之上,又是展欢颜的表弟,他会更放心些!

“是,奴婢会照顾好小姐的!”墨雪恭敬的应了。

后面姜婆子觉得奇怪,狐疑着走过来,惊鸿一瞥间赫然瞧见迅速闭合的车门之内闪过半张陌生男子有如神祗般俊美而又冷酷异常的侧脸。

那男子的容颜极为陌生,绝对不是裴家的两位公子,但只那匆匆一瞥间的一眼,却给人一种惊人的威势,震的她浑身血液凝固,大气都不敢喘。

这人——

到底是什么人?会有这般气势?

而起还和大小姐同坐在一辆马车里?

大小姐什么时候会认识了这等人物了?

姜婆子的脑子里瞬间已经闪过无数个疑问,而还不等她弄清楚这一切的关联,那辆马车已经飞快的驶出巷子,在眼前消失了踪影。

墨雪抱着展欢颜直接闯进门,有闻讯赶来的婆子想要帮忙都被她以一记冷厉的眼波逼退,谁也没能近展欢颜的身,所有人只是满心困惑的看着这个煞星一般的丫头抱着大小姐匆匆回了海棠苑。

而同时后面青玉和粗使婆子也一起把同样昏迷不醒的展欢欣也给扶了出来。

“这——三小姐这又是怎么了?”

见状,所以的丫鬟婆子都慌了——

两位小姐一大早走的时候都是好好的,这短短两个时辰不到竟都是昏迷不醒被横着抱进门的。

这是何等的大事?

姜婆子当即也不敢隐瞒,连忙去锦华苑报了老夫人知道。

彼时展培也刚好下朝回来,在那边探望老夫人。

两人闻言也俱都惊的不轻,赶紧过去探望,行至半路就见婆子抱着脸色惨白的展欢欣走过来,正要往她的院子里送。

“这——这是怎么了?”老夫人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颤声问道。

“这——奴婢——奴婢也不知道!”青玉哪里敢乱说话,使劲的低垂着眼睛掩饰眼底心虚的情绪。

展培看着展欢欣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一张脸上颜色更是沉的比死人好不了几分。

老夫人还待要继续追问的时候,姜婆子就凑上来,小声的提醒道:“老夫人,大小姐那边也出事了,刚被她的丫头送回海棠苑去了,看那丫头的架势,怪吓人的,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了,您还是先去看看吧。”

展欢欣在裴家出了事,连展欢颜也出了事?

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这里头是有猫腻的,老夫人和展培互相对望一眼,也就暂时顾不得展欢欣,赶紧转身去了海棠苑。

彼时墨雪已经将展欢雪在屋子里安置好,并且一反常态,直接将这院子里所有的下人一并驱逐,不准任何人接近展欢颜的闺房。

一众的下人婆子都被她冷面神一样的表情震住,谁也不敢乱来,只就探头探脑的在院子里张望。

老夫人和展培从院外进来,看到站了满院子的奴才顿时就是勃然大怒道:“你们不进去服侍,都杵在这里做什么?”

“见过老夫人,见过侯爷!”众人连忙跪地行礼。

一个年长些的婆子苦着脸道。“回老夫人的话,不是咱们不尽心服侍小姐,而是墨雪姑娘根本就不准咱们接近小姐的闺房。”

“哪里来的这样奴大欺主的奴才?仗着她是国公府出来的,还反了天了!”展培对墨雪和蓝湄两个丫头早就看不顺眼,闻言就是怒然往里闯。

屋子里墨雪刚好端了脸盆要出来打水,听到院里动静,直接往门口一站,横臂将大门堵死,冷冷道:“请侯爷留步,我家小姐染了风寒正在休息,不能打扰!”

展欢颜屋子里的这两个丫头,以往虽然也是有些目中无人,但还不至于狂妄至此。

展培目瞪口呆,愣在当场,反应了好一忽儿才不可思议的冷笑出声道:“本侯是她的父亲,这里是忠勇侯府,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才样子来拦我的路了?”

“我家小姐正在病中,奴婢正是体谅侯爷的慈父之心,知道您一定不忍心再这么折腾她,所以才会拦着侯爷的。”墨雪道,却是半分情面也不给,“侯爷请回吧!何况我家小姐高烧不退,这会儿就算您进去了,她与您也说不上话!”

墨雪的态度强硬,并且毫不掩饰的对展培都带了几分恶意。

老夫人的一张脸也早就沉如锅底灰,但是她更关心的是展欢颜在裴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便强压下心中怒火走上前来。

“早上走的时候还好端端的,到底出了什么事?”老夫人问道,因为墨雪拦着,谁也不清楚房里的具体情况,她只能扯了脖子往内张望,“大丫头怎么就发起高热来了?可有请大夫看过?”

“不劳老夫人多问,小姐这里奴婢自会照管妥当。”墨雪道,盛怒之下连老夫人的面子也一并下了,一尊门神一样就是死活挡着路不准人往里进。

“你——”老夫人活了几十年了,还是头次被人当面这样顶撞,险些一口气没能喘上来。

墨雪已然是没了耐性和这些人再费唇舌,只就鄙夷的冷笑道:“奴婢这里还要照顾小姐,实在不得空,老夫人和侯爷心中既是有所疑问,何不去找你家的三小姐询问一个清楚?哼!”

说着就强行带山门,径自走到偏远的井旁打水。

老夫人和展培被晾在那里,墨雪的态度虽然是叫两人恼火,但是毫无疑问,之前在裴家一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进而激怒了裴家人——

在他们看来,墨雪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就已经代表了裴家人的态度。

两人心里的火气都是一拱一拱的往上冒,在展欢颜这里吃了闭门羹,又自知问不出什么来,便就只能黑着脸去了展欢欣那里。

展欢欣的情况较之展欢颜还要更加不妙,不仅受凉,还被墨雪一脚踹出了内伤,这会儿自然也是不省人事。

展培和老夫人看着,都是有气没处撒。

最后,老夫人怒然一拍桌子,斥道:“到底怎么回事?青玉你说,你不是跟着三丫头的吗?”

“这——”青玉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神色惶恐急的满头大汗道,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裴思淼找展欢雪一起谋算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可是后来到底怎么就横生枝节她却是全然都不晓得,如今她总不能去透展欢欣的底吧?要是知道展欢欣做了那样的事,老夫人和展培一定会将她也一起连坐治罪的。

“奴婢,奴婢也不清楚!”犹豫再三,青玉还是决定隐瞒了部分真相,道,“事发的时候奴婢刚好不在身边,只听说是大小姐和三小姐起了争执,然后——就不慎双双落水了!”

“好端端,争执什么?”老夫人道。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青玉道,绝口不提后面的事。

老夫人和展培互相对望一眼——

如果只是两人起了争执,裴家人又何至于是这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两人正在面面相觑苦思敏想的时候,外面就听管家来报,说是齐国公府的二公子到访。

“你快去吧!”老夫人道,连忙给展培使眼色。

展培也怕是就此得罪了国公府的人,片刻也不敢耽搁的赶着去了前厅,走到半路就迎着管家来报告,说裴云默没在前厅奉茶,直接去了海棠苑。

外男入府,也不得府中主人的允许就直闯内宅,展培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又急匆匆的赶着去了展欢颜那里,去了却是再度被墨雪给挡在了门外。

“二公子正在替我家小姐看诊,侯爷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了。”墨雪道,半分情面也不给。

展培气的七窍生烟,当真是暗暗存了要除掉这个丫头的心,只是现下他心里因为裴家的事没底,又只当墨雪是裴家送来给展欢颜的丫头,这个节骨眼上就是有太大的脾气也只能暂且忍了。

而诚然,要让他在这院子里等裴云默出来也是不现实的。

展培冷着脸盯了墨雪半晌,最后终还是妥协道:“一会儿裴二公子出来,请他到前厅见我。”

墨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经过今天这次的事她是对展家的所有人都记恨在心了,只道:“奴婢会将侯爷的话转告,至于二公子——”

说着便是冷哼一声,别开了视线。

言下之意,她会传话,至于裴云默见不见还得要裴云默自己说了算。

展培的脸色铁青,片刻也不想在这院子里多留,转身气冲冲的走了,待到裴云默过去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展培早就等的心焦气躁,放下茶盏刚要和他打招呼,外面却见一个婆子火急火燎的奔进来,扑倒在他脚下,惊惶道:“侯爷,三小姐——三小姐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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