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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腊月,初雪落下,一夜之间初雪将整个夏国的京城蒙上了一层雪白,天地一色,有种说不出的美感,而御花园中的腊梅也迎着初雪在一夜之间盛开了花苞,红、白、粉各色争艳,凌寒独自开,装点天地一色,谁说梅花不艳?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御花园响起,显然是有人踏雪而来,寻这初雪催开的第一朵梅花。
路上的雪宫人尚未来得急扫开,一行人的步伐在雪上留下密密的脚印,一队宫人簇拥的前方,一个身披白色狐裘的女子缓缓而行,狐裘包裹了她的全身,却丝毫不显臃肿,白白的狐裘绒毛将她的脸包裹,微尖的鹅蛋脸白皙粉嫩,精致的五官清秀中透着妩媚,眉眼上扬,带着一抹强势,一头坠马鬓让她看起来多了些许少女的朝气,粉色饱满的唇娇艳欲滴,于院中的梅花相比,也不逊分毫!
德安小心的看着地面,一手曲起让阡妩扶着,生怕她摔倒;一旁的静容捧着一个暖炉跟着,身后还有八个太监宫女相随,一行人到算是浩浩荡荡。
阡妩看着满园的梅花,站定步子:“腊梅已开,离年关不远了啊!”
静容笑道:“可不是,再过二十多天便是除夕,宫里已经开始准备年宴,刚刚还有司织坊的尚宫过来询问奴婢娘娘可有时间让她们量一下尺寸准备给娘娘做新衣呢!”
阡妩看着远方:“本宫记得澈儿离开的时候是初夏,也就是说还有差不多五个月!时间真是难熬啊!”
静容收敛笑意,宽慰道:“娘娘放心!皇上那么在乎娘娘,一定会安然无恙归来的!”
安然无恙?她要的可不是澈儿安然无恙,而是一个可以定夺夏国江山的帝王!
“娘娘!齐大人和炎上卿来了!”德安小声的提醒。
阡妩抬眸看去,炎落一身红衣妖娆荼蘼,每一次都让人惊艳;而齐爵墨金色帅气骑装,依旧嚣张不羁,两人都是不一样的绝世美男,走在一起居然谁也抢不到谁的风头,同样让人痴迷。
阡妩站在原地等着两人走进:“这么早就进宫,莫非是知道御花园梅花开了来赏梅?”
德安和静容带着宫人退开将空间留给三人,齐爵靠近阡妩,眼中有些许担忧:“刚刚得到消息,三皇子今年要回朝,而且已经上路了!”
阡妩表情微顿,并没有多大的反应,看向炎落,炎落眉头一挑,风情万种:“派去击杀他的人已经出发,本殿不会让他踏入皇城半步!”
阡妩敛眸:“不必了!他迟早是要归来的,太后已经将裴墨逼到死角,那是他的父母和皇城根基所在,他想尽一切办法也会回来,而且要杀他也不是那么容易,且让他归来,本宫也想见见这个三皇子呢!”
没错,只是三皇子,而不再是辰!
水城一役,阡妩和萧沉雪被捕,齐爵和夏寂宸也没好到那儿去,齐爵身中七箭,其中两箭在要害,夏寂宸也差点废了一条胳膊,拼着最后一口气将齐爵带走,被暗卫所救,醒来之后就传令封地发兵,直接用两万精骑将水城包围,逼得三皇子不得不后退,在找到萧沉雪和阡妩之后就彻底晕过去。
萧沉雪全力抢救,最终才将两人的命救了回来,阡妩看着两人的惨状便明白,她跟辰之间的纠葛之深,只要辰一日得不到她,也许有朝一日齐爵和夏寂宸会更惨。
就在两军交战不可开交的时候,萧沉雪送了她一份礼物,来自雪域的秘药——忘川水!他说:“他不能随便死,那么便让他忘掉吧,再次见面他只是三皇子!”
死解决不了什么,忘掉也许便是最好的办法,若是可以,她也想忘掉,可是她却有太多的牵绊,太多的不舍,她不能忘,所以这一切就让她来记着吧!
萧沉雪在那之后就离开,然后阡妩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却在他走后得了消息的炎落赶来,直接拿过阡妩手中的药离开,然后辰便没有追来,一别半年,前尘往事随风,从今他依旧是野心勃勃的三皇子,而她是夏国的皇后,皇权争夺,他们只是敌人!
水城兵器库最终被一把大火烧尽,一切罪名归在了董棋的身上,陈炳得以明哲保身,而三皇子夏君棠更是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风波就此平息,谁也不知道那几日水城发生了什么。
阡妩走上前,明媚的眸子微微上扬:“早朝还有些时间,陪本宫赏赏梅花吧!本宫可是难得起得这么早的!”
齐爵自然求之不得,陪阡妩赏梅是何等美事,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个炎落大灯泡碍眼得很,偏偏他打不过炎落,也赶不走他,最终每次连跟阡妩牵牵手都成了奢侈,半年前好不容易求得阡妩回心转意,结果从那之后到现在,他连亲阡妩的机会都屈指可数,而这一切都因为炎落这个死妖孽,长得妖不说,还神出鬼没,跟个鬼魅一样,此次坏他好事!
齐爵还在怨恋,炎落抬手折了一支红梅,花苞点缀的枝条上有一朵梅花已经盛开,他抬手将梅花簪到阡妩的发鬓之上,然后迅速的靠近偷了一个香:“初雪的第一朵梅配你最适合不过!”
“炎落!”齐爵眼中含了怒火,几乎是抬手一掌就向炎落打去。
炎落抬手,红衣胜过红梅,唇角邪气一勾:“谁伤了梅树便算输如何?”
“哼!”齐爵冷哼一声快速出手,两人你来我往就在梅树中间打了起来,红色和黑色的身影穿梭,刚刚盛开的梅花花瓣都被他们卷落混着漫天的白雪飞舞,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这已经不是两人第一次打架了,阡妩摇摇头走向旁边的亭子,静容早已经煮好了热茶,摆上了刚刚出炉的点心。
齐爵武功高强,但是与炎落相比还是差了一点,最终被炎落激得一掌打断了一颗梅花树,脸色难看的收手,他又输了,也就意味着他今天不能出现在阡妩面前,该死的,当初为什么他要冲动的和炎落定下这样的规矩?
炎落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被风吹乱的发丝,抬手折下一朵红梅,在齐爵嫉妒恨的目光中往阡妩所在的亭子走去,齐爵只能恨恨的转身去上朝,愿赌服输!
而在齐爵走远之后,满园的梅花全部瞬间拦腰折断,没有一颗幸免,阡妩眼皮一抽:“你这算不算耍赖?”满园的梅花都被他们两个毁了。
炎落在她旁边坐下:“他自己察觉不了,怎能怪本殿?”
阡妩无语,果然齐爵的道行还是不够深啊!
炎落抬手,一朵梅花落入茶杯之中,修长玉洁的手端起阡妩饮过的茶杯放到唇边:“这次归来的不止有三皇子,还有熏王夏君哲!”
阡妩握杯的手一顿:“再过些日子皇上就要回来,她这是想提前做好准备,据说熏王算得上是所有皇子中最忠厚老实的了,若是皇上有个万一,她便扶持熏王,这样她一样能名正言顺的握权!”
“那你呢?”炎落看着阡妩,雌雄莫辩的容颜,表情让人看不透。
阡妩看向他,微微敛下眸子:“澈儿不会让我失望,若是真的……作为皇后,殉葬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炎落手中的杯子瞬间在他手中化作粉末,不过他的表情却并没有多大变化,狭长如妖的眸子微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能让你为他生死相随?”
阡妩拿过茶杯浅啜,戏笑道:“不管他年龄多大,至少在名义上她是我的丈夫不是?夏国史上殉葬的皇后不少,且个个名留青史,说不定哪天你翻开史书也能看见我的名字呢!”
炎落扬扬手中的粉末:“确实是不错的主意,若是有需要,本殿倒是不介意送上你一程!”
“似乎也不错!”
两人相视一眼,炎落起身去上朝,直到他走远,阡妩才放下手中的茶杯,眯眼看着前方:“德安!”
“奴才在!”
“去找一个十二岁的小太监,让司织坊照着他的身高做几套初夏龙袍!”
德安微微惊讶,随即躬身:“奴才遵命!”
待得德安离去,阡妩搭着静容的手起身,看着满园折断的梅没有再说一个字便离开了!
又是一个白天过去,当阡妩洗漱完准备睡觉的时候,炎落的身影鬼魅的出现在她的身后,双手环住她的腰,带着荼蘼花香吻向她的脸颊。
阡妩放下衣袖靠向旁边的软榻:“有事?”
一吻落空,炎落并不在意,而是坐到她旁边看着她:“本殿现在没有把你当做玩物,不过似乎不准备给本殿机会,莫说本殿,就算是齐爵你也没有让他靠近,莫非真的打算为小皇帝守身如玉?”
阡妩抬手,纤细藕节的手臂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纤长的手指落在炎落那妖冶的脸颊,一路往下然后勾起炎落的下巴:“不是你在阻止他么?怎么说得好像本宫无情似的!”
炎落配合她的力道抬起头,身子靠近:“若是你有心,本殿能阻止他?”
抬手握住她的手,倾身将她压下:“那么如今没人阻止本殿,是不是就可以了?”
阡妩看着炎落越来越靠近的脸,并没有拒绝,炎落的一顿,随即毫不迟疑的吻上阡妩的唇,撬开她的唇齿攻城略地,大红色的衣摆将阡妩罩住,唇沿着她的脸颊下颚落下,一手附上她腰间的丝带。
他知道这衣服下面未着寸缕,只要拉开这条丝带便可赤诚相见,可是他却下不了手,她没有拒绝,可是也没有回应,眼眸因为*而迷离,妖娆妩媚,香肩半裸,让男人看了欲罢不能,可是他却不想要这样的她,就仿佛得到一个空壳一般,食而无味。
从她身上起身,衣袖拂过眨眼没了踪影!
阡妩蜷缩了脚趾看着头顶,然后缓缓放松,一把扯了旁边的毯子盖上睡去。
阡妩的日子过得很无聊,从半年前开始她就有种浑浑噩噩的感觉,她清醒着,可是也迷糊着,纵然辰已经失去了前世的记忆,可是她却清楚的记着,辰忘记了,她该高兴才是,可是一想到那些事情只有她一个人记得,恨意就如跗骨之蛆怕上来,她舍不得忘记阿弟,舍不得勒斐,而记住他们的代价就是连同辰给予她的一切她也要清楚的记着,只有她还记着,她第一次明白,原来只有自己孤独的记忆是那么的难受!
“铿!”手中的花瓶在她晃神间滑落,直接碎在了脚边。
阡妩尚没有回神,静容却吓得脸色大变:“娘娘!您可有伤到?”
阡妩扶额,然后抬步转身:“没事!只是可能有些精神不济,休息一下就好!”
“奴婢扶娘娘去休息!”
“奴才去宣太医!”德安马上道,说着就要往外面走。
“站住!”阡妩喝住他:“不必宣太医,本宫休息一下就好!”
“是……”德安迟疑应下,突然眼角余光撇到一人走进来,微微惊道:“王爷!”
阡妩转头,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夏寂宸,四目相对,暮然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自半年前醒来之后夏寂宸与她之间仿佛被什么东西阻隔,她不知道说什么,而夏寂宸似乎也在避着她,两人就这样过了半年,半年的时间,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就算见面,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明明曾经亲密过的人,竟然相逢陌路,恍若未识。
阡妩到并不在乎,她对夏寂宸并没有多少感情,而且只要夏寂宸一日不放弃皇权,他们终究会相杀,陌路并没有什么不好!却不想如今突然见到,心中仿佛被狠狠的锤了一下,闷闷的,甚至有着想扑进他怀里的冲动!
自嘲一笑,她是魔怔了么?敛下眸子瞬间换上客气的笑:“王爷怎么想着来本宫的青鸾殿了?”
静容扶着阡妩坐下,看了看夏寂宸,最终和德安一起退了出去;阡妩见此有些头疼的揉揉太阳穴,太会看眼色的下人也不是好事!
夏寂宸深深的看了阡妩片刻才抬步过去:“皇后可是不舒服?”
阡妩摆手:“无碍!只是吹了点雪风,有点头疼而已!”
“纵然只是头疼,也该传太医看看,免得变成风寒!”
“不必!本宫的身体自己知道!”
夏寂宸说不下去,空气变得沉寂,阡妩也不知道说什么,此刻她头难受得厉害,不想开口,气氛死寂且诡异,终于,在一阵静谧之后,夏寂宸走到了阡妩的跟前,一把将阡妩揽入怀中,声音叹息:“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迟来了足足半年之久,他夏寂宸活这么久,从未觉得对不起谁,可是面对阡妩,他却愧疚得连道歉都不敢说出口;他知道她抗拒着某人,从灵魂深处深深的恐惧着,爱至浓时他对她发誓,绝对不让三皇子踏入皇城半步,可是最终他却亲手将她推到了那个人的面前,让她再一次记起曾经的一切。
这半年的时间,他没有一刻不煎熬,他甚至怕见到她,怕看到她责怪的眼神,尤其是她越来越优雅华贵,举手抬足间将皇后的雍容尊贵展示的淋漓尽致,他便觉得自己离她越来越远,同在皇城方寸间,却咫尺天涯!
阡妩靠在他的心口,听着他沉着有力的心跳,突然有一阵疲惫之感,换得了年轻的身体,却换不了她已经疲惫至极的心,他不怪夏寂宸,因为该遇上的注定会遇上,当夏寂宸拖着满身伤痕带着军队找到她的时候,她心中有的只是深深的震撼还有一种说不明的感动,她并非铁石心肠,当一个人全心全意对你好,甚至为了确认你还活着能强撑着两天两夜才昏迷,这份心,纵然不是爱情,也足以让她心颤,她如何能怪他?
怪只怪老天爷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怪只怪她宿命中欠下的孽债,因为欠得太沉重,因此死都不让她逃开。
双手环住夏寂宸的腰:“就这样陪我一会儿!”
夏寂宸将她拥紧:“好!”
也许是夏寂宸的怀抱太过安心,浑浑噩噩了几日的阡妩竟然就这样睡去,然后,她最终还是华丽丽的发烧了……
除了刚刚重生的时候身体太弱染过风寒,后来她再也没有感冒过,可是这一次却来得凶猛,一连烧了七天,浑浑噩噩,汤药吃了不少,太医都被夏寂宸一怒之下杀了两个,可是阡妩却还没好,一直持续低烧,半昏迷半清醒。
齐爵自然心疼得恨不得在这里守着,可是他总归是外臣,于理不合,只能探视而已,炎落本来不在乎这个,可是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凑到阡妩的身边去。
“赵太医!皇后已经用了你的药两日,为何依旧不见起色?”夏寂宸看着年迈的赵太医,身上的戾气几乎让赵太医想要自杀谢罪。
“王爷……皇后娘娘这是心病,心病换虚心要以,老夫真的无能为力啊!”
夏寂宸身上的戾气瞬间尽收,只剩冷漠,心药?阡妩那里还有心药可医?不,也许还有!夏寂宸猛的一震,然后直接撇开太医冲出了青鸾殿!
此刻已是腊月中旬,大雪将整个皇城覆盖,寒冷的北风中细雨夹着鹅毛般的大雪落下,皇城的大街上连行人都看不见一个,一骑快马从道路上飞速掠过,如利箭一般疾驰而去!
一路疾驰,健硕的汗血宝马因为奔跑周身冒起了汗气,一滴滴汗珠从马身上滴下,当真如血一般红色。
“嘶嘶嘶嘶!”马上之人猛的勒住马缰,马儿吃痛高高扬起,旋转了足足一圈之后才重新落地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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