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5章】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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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抬起头，用舌头卷了卷残留在嘴角的食物残渣，迟疑地说：“根据从帝国内部传来的情报，今、明两年的粮食产量可能会有所缩减。在这个时候调集物资可能会很困难。”

罗兰微微眯起双眼，透过飘散开来的白色雾气，认真地看着他。过了几分钟，淡淡地问：“为什么？”

“布兰琪首相和罗逸内政大臣，正在实施一项新的人口政策”

身为被李德辉选中的情报人员，维尔的确有资格知晓来自帝国内部的某些政策变化。当他用尽可能详细地叙述完整件事情内容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一个钟头。

罗兰没有打断维尔的话。对于局势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平静地坐在椅子上，做一个合格听众不知不觉，烟灰缸里的烟头和灰烬已经堆成表面凸拱的圆丘，房间里的空气被烟雾挤压得只剩下极其可怜的部分。每一次呼吸，都有浓重得令人足以窒息的烟气与尼古丁汹涌灌入肺部。

“眨眼之间，已经整整一年了啊”

仰靠在宽大的高背椅上，罗兰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有感慨，也有欣慰，更有一种无法用语言说明，更不可能被外人探究清楚的寂落。

留在帝国的朋友，他们仍然在相方设法寻找自己的下落。他们仍然把自己当作王，认为只有自己才是帝国的最高统治者。

离开，并没有造成帝国动荡。所有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发展、强大，甚至就连以百万复制人代替现有下等民众这种极其重要的决策，同样也在军队与管理委员会的协调下得以实施。

无论驰瑞还是杨华，布兰琪还是罗逸，他们已经不再是荒野上的流民奴隶等等，也不再是任人玩弄的交易品或者逃亡者。每一个人的成长速度都比想象中要快得多。魄力、决心、对于利益的取舍他们已经逐渐表现出合格统治者的种种优秀特质。换句话说，即便没有自己这个皇帝，帝国仍会稳步发展，直至成为与黑旗骑士团等超级势力对等的强大集团。

齐越已经找到，在红色共和军内部也弄到了能够于外界相互联系的固定通道。潜伏的目标已经基本完成，接下来差不多也到了应该离开的时候。

利用六五七一基地的生物培植设备，制造一个自己的代替品，掌握目前已经拥有的一切。渗透和情报工作也将进一步扩大即便返回帝国，也可以知晓、遥控这里的局势变化。

罗兰非常想念西城。因为怕露陷，她与西城分到了两处，极少见面。不过偶尔会找些机会见，但也是匆匆分别。

的确，应该回去了。

红色共和军当中，还有许多尚未解开的谜团。留下来，找到答案的机会显然要大得多。

可是我真的很累。

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思维与意识本能对于无力改变现实的困顿。理想，终究是停留在纸面上虚幻图画。成为能够手摸眼触的真实存在，需要付出无比坚辛的努力，甚至联系几代人的心血。即便将整个末世建设成为与旧时代相媲美的辉煌文明，却仅仅只需要几百枚核弹，就能把所有一切再次毁灭。

破坏，永远都要比建设简单得多。大概，这就是暴力与文明最根本的区别。

将手中已经快要燃尽的烟头用力摁熄，罗兰坐直身字，露出久违的微笑，表情坦然地说：“告诉李德辉，让他尽快送来一个s号傀儡。”

字母s，是罗兰在红色共和军内部的潜伏代号。傀儡，是指利用基因制造的合成生命体。简而言之，就是与罗兰外观相貌完全相同的代替品。

留下一枚棋子，自己，就能获得“自由”。

整个帝都已经彻底腾空从各幢屋子里被驱赶出来的人们，在城卫军和秘密警察的枪口威逼下，被迫离开自己的居所，带着简单的物品，不甘、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拖家携口走上街头。

到处都是满面惶恐，不知所措，眼睛里释放出迫切想要寻找答案与未来的被驱赶者。他们以居住片区为单位，在士兵和军官粗暴野蛮的口号与斥骂声中，以百人为单位，形成一个个相对独立的小团体。遥远的街口传来刺耳的金属哨音，两辆“斯特瑞克”装甲车沿着街道缓缓开了过来。架在车顶的重机枪与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共同组成警戒线，随着管理委员会派遣的民政官员给每个人登记完姓名，按照资料逐一对照完成所有检查工作之后，散乱的队伍开始在武装人员的押解下，朝着城外规定的集结点缓缓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