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新生活的开始【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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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 生活开始大结局

团团如今两个多月，已经会对着人笑了，虽然他可能还有些分不清眼前人是谁，但是却不耽误他笑得大眼睛眯成个弯弯月牙儿，微翘小嘴张开，露出还没长牙粉嫩牙床，一脸讨人喜欢模样。[四*库*书小说网siksh]

齐锦棠每天从衙门回到家，第一件事就赶紧换了衣裳抱起儿子：“团团，来给爹笑一个！”

团团每每都十分争气地裂开“无齿”小嘴，非但送上甜蜜窝心笑容，还会凑上去糊齐锦棠一脸口水。

“回来都还没洗脸就抱儿子，外头什么灰啊土都带回来了。”荷花嗔怪着接过儿子，轻推齐锦棠背让他去洗脸，“近衙门里还那么忙？这几日博宁早出晚归，我都没怎么瞧见他人，他刚来上手这些事儿，你也别太拔苗助长了。”

“没什么大事儿，这几日都忙二月二通水祭河，都是些细致琐碎活计，他主动来找我揽这桩差事，我瞧着也不算难，就派了两个有经验差役给他，学着办起来就是了。”齐锦棠甩甩手上水，从苗儿手里接过帕子擦着脸回道。

“知道主动揽差也是好事儿，总比每日闷房里看书强。”荷花闻言稍稍放心道，“不过他到底还年轻，祭河事儿，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这边百姓都笃信这些，马虎不得，你也别太撒手，还是得多看着他点儿。”

“这是自然，只不过……”齐锦棠有些欲言又止，伸手逗着躺榻上儿子，见荷花投来询问目光，这才道，“博宁性子到底还是冷清了些，除了自家人，外都看不到他朝人露出个笑容，如今这里人家自然都看我面子上，若是今后他自个儿出去闯荡，可就未必会有这样顺遂了。”

“唉，也不知他是怎么了，小时候看着一直挺好，越大反倒心事越重，平时说说笑笑看不出什么，可一问到正经事，只要是他不想说，谁都甭想问出来。”荷花一屁股坐榻边，忧心地说，“他还惦记着这次要去参加秋闱，你说就他这样性子和做派，我怎么能放心让他去？那天与他聊了几句，我刚说你如今还小，参加秋闱不急一时，本想套套他话，结果他倒好，张口就说，那就先不去……问他自个儿怎么想也问不出来，白白让我跟着干着急。”

“博宁是个自个儿有主意，也知道好歹，你用不着那么担心，不过现就去参加秋闱确太早，磨磨他性子也是好事儿。”齐锦棠转身抱起团团，“乖儿子，咱吃饭去了！”

“他才多大，能吃什么东西，赶紧地给乳母抱走，等会儿看见一桌子菜不给他吃又要哭。”荷花赶紧拦住，“晌午时候他吃完奶得有些早，乳母抱回来时候我午饭还没吃完，他瞧着我吃不给他，便不依起来，后我也只得不吃了，叫人都撤下去了才算完事。”

“呦，这么点儿就知道馋嘴了。”齐锦棠朝儿子小嘴上亲了一口，“赶紧长大，再大点儿就能吃好吃了。”

团团挥着胳膊，啊啊地也不知道表达什么，齐锦棠抱着舍不得撒手，荷花无奈只得招呼乳母上前，把团团抱下去了才算了事。

二月二龙抬头南边儿算是个不大不小节，虽比不得冬至、三十儿这些大节重要，却也是祭龙王、敬土地、谒高媒日子，是春日里娶媳嫁女、童子开笔首选日子。

这日，齐锦棠早早儿地穿好朝服，领着博宁来到衙门，县太爷全套仪仗已经门口拉开架势，属官们也都分列两旁候着，只待他到来便朝着河道上游去，上午要先把上面泥坝掘开，然后再回城来祭河，中午城里几户富商出了银钱摆流水席，估计要一直热闹到下午才能回家。

荷花看着齐锦棠离开，叫乳母把儿子抱过来跟自个儿又躺了会儿，还不等起身儿就听着外接二连三鞭炮声，开始还能勉强分出一处是一处，后来就已经响得连成一片，也听不出都是从什么方位传过来。

好团团人儿虽小却是个胆大，一开始听到鞭炮声还有些畏缩，后来许是觉得不管外头怎么响都碍不着他，登时就胆大起来，转着眼睛四处乱看，似乎想要找找这响动是哪里来。

“咱们团团可真是个傻大胆儿！”荷花看着他这样心里高兴，给他穿好衣裳，抱着出门去看下人们忙活过节事儿。

马勇家撮了锅底县城灶灰，围着家里屋子细细地撒成弯弯曲曲龙蛇状，嘴里念叨着：“避虫蛇，引钱龙，避蝎蛰，招福祥……”

另有人挑着灯笼挨个儿屋里照房梁各处，边照边念“二月二，照房梁，蝎子蜈蚣无处藏”。

刘妈忙不迭地嘱咐下头小丫头们：“今个儿是龙抬头日子，谁都不能动针线，不然扎了龙眼冲撞了龙神，今年一年都要倒霉。”然后又指着其他人道，“今个儿也不能磨面、碾米，不要去井边水边乱走，也是免得冲撞了龙神……”

“刘妈妈，我们都知道了，您不用念叨了。”小真从屋里出来，听着刘妈还是这一天说辞，便开口给其他人解了围道，“你们年长都看着点儿小，虽说是过节高兴，也别混跑混钻，冲撞了什么都不好。”

听得小真发了话，众人自然都连声称是，都各自散了去忙。

刘婆子洗了手到厨下去搓面条，二月二手搓面土话里叫顶门棍，不似平时面条那样做得细长，而是短粗模样，俗话说吃了顶门棍，把门顶住，邪祟不入，一年太平。

另一边锅灶里，苗儿正炒豆子，扭头见荷花抱着团团进来，手下动作不停嘴里道：“奶奶，早下烟呛，别熏着哥儿。”

“哪里就那么娇气了，我小时候家里那样不也长得好好儿，虽说如今日子好了，可也不能娇惯着孩子。”荷花见团团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喜神色，就也放心地站门口看苗儿炒豆子，嘴里念着儿歌哄着团团，“二月二，龙抬头，家家锅里嘣豆豆，惊醒龙王早升腾，行云降雨保丰收……”

刘妈搓好了面条，递给一旁丫头去煮面，擦了擦手过来问道：“奶奶，今个儿咱们怎么准备吃食？”

“爷中午来不及回来，就咱们娘们儿一起吃，你看着准备就是。晚上还是照着北边儿习惯咬春，烙春饼，照着去年例儿，准备熏鸡、酱鸭、熏肚儿、酱肘子、酱肉、酱牛肉，全都切成细丝儿。摊几个鸡蛋，炒菜就准备韭芽儿干豆腐丝儿炒肉丝、肉丝豆泡儿炒菠菜、干炒豆芽粉丝……记得准备些甜面酱，爷喜欢吃那个味儿，再炸点儿鸡蛋酱，博宁喜欢。”荷花思忖片刻吩咐道。

扒开泥坝放水是早就安排好，做起来也都熟练，很，清凉欢河水就顺着缺口奔涌而出，渐渐填满了河道，大老远跑来看热闹百姓挤河堤两岸，小孩子们又笑又闹，许多大人却都忍不住扯起袖子擦拭着眼泪，毕竟当年也曾水路通畅，过惯了那样日子，后来河道渐渐干涸枯竭，那种不便和怀念就加厉害，如今看着河水盈满，大多百感交集，脸上挂着笑还带着泪，都不知该做出什么样表情。

祭河仪式十分顺利，连周围村子甚至是近处其他城镇都有人前来凑热闹，中午流水席面摆得很是体面，无论是不是清溪县人都可以坐下吃几口，让齐锦棠也觉得很有面子。

河畔人家大多早就趁着过年农闲时候，把家里原本旧船弄出来整饬整饬，如今通了水，就都迫不及待地把船放入了水中。

齐锦棠南下做官至今，只别处见到过这样依水而居，出门上船情形，如今自己管辖地界儿看到，不由觉得鲜不已，一路沿着河边走，打量着往来船和船头各样打扮百姓。

博宁这段时日功课做不错，跟齐锦棠身边，一边走一遍指着河里道：“这种是农船，有些农家会船里积肥，那边是栈船，载客送货用，还有就是渔船。姐夫你看，那边那个小，是瓜皮船，平素用来做些小买卖用……”

“你知道倒是详。”齐锦棠顺着他手指一路看过去，“看来这份差事你倒还是挺喜欢。”

“嗯，觉得学到了不少东西。”博宁认真地点头道。

“喜欢好，若是不喜欢就跟我说，自家人没什么可不好意思。”齐锦棠说到这儿忽然叮嘱道，“没事儿多跟你姐说说话儿，她心里惦记着你。”

博宁看着河道里往来如织小舟，脸上笑意稍稍收敛，微微垂头道：“我明白她心思，我也不想让她担心，只是……有些话，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说。”齐锦棠难得见博宁这样，不敢操之过急，打算慢慢劝解劝解，让他能跟荷花敞开心扉就再好不过了。

“我那点儿拿不出手小心思……”博宁撇嘴自嘲地笑笑，“我跟荷花前后脚出生，小时候我总觉得自个儿应该是哥哥，她才应该是妹妹，可是眼见着她那么小年纪，事事都懂、样样都会，护着家里上下……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家如今能有这样好日子，都是靠着她本事。我以前想，只要自己好好念书，考了功名回来她就一定会高兴，可如今……她却又说不想让我这么早去科考。这也无妨，我来做姐夫跟班儿也挺好……只不过每每想起来，都觉得自个儿好生没用。”

齐锦棠没想到博宁心里装着竟是这样心思，若说是幼稚却也不是，但又着实算不得成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抬手掩口咳嗽了两声才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你压根儿就没明白荷花想要是什么。”

博宁听了这话，沉吟片刻，露出了似有了悟神色。

“齐大人！”后面忽然传来一个熟悉声音。

齐锦棠一时没想起是谁，但还是下意识地回头，一眼就看到穿着一身儿棉布衣裳周大人。

“周……”齐锦棠刚想要行礼，就被周大人挥手制止了。

“我过来看看完工后如何。”周大人捋捋胡子道，“看来弄得确不错，当初果然没看错你。”

“大人谬赞，这本来就是下官本分。”齐锦棠拱手谦虚道。

“别一口一个大人，我今个儿不过是出来闲逛逛罢了，咱们找个地方坐下说话。”周大人说着朝较近流水席面走过去，齐锦棠和博宁忙跟了上去。

周围几个百姓自然不认识周大人，但对齐锦棠和博宁却是认识，忙起身儿让出个清净地方桌子。

齐锦棠也没客气，冲那几个百姓和善地笑笑。

周大人坐下夹了两口菜尝尝，又扭头看了看周围有说有笑百姓，不住点头道：“看来这笔银子拿给你用果然是没用错，听说之前下大雨你还跑到河边去差点儿出事？”

“那么多百姓河堤上，我着实放心不下，若是没个主事人，指不定要乱成什么样呢！”虽然过去了挺久，但是一想起当时事儿，齐锦棠脸色还是难看起来，当时去河堤他并不后悔，但累得荷花几乎丧命，却是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每次想起都觉得浑身发冷。

周大人自然不知道齐锦棠是什么感觉，继续道：“如今年轻上来官员，能有你这样想法着实是少之又少，年轻人，好好干，今后前途不可限量。”

“下官不敢当。”

“这次三年任期满了之后，你可有什么打算？”周大人这话问得其实已经有些过深了，毕竟与齐锦棠算不得什么亲厚关系，而且选官还是留任之类也并不归他管，但他这大半年南边跑了这许多地方，对年轻官员只有这一个看着顺眼，忍不住产生了想要提携一把念头。

齐锦棠自然也听懂了这话，若自己当真有心发展仕途，这真可谓是得了天大便宜，今后能少走多少弯路、少耽搁多少时间，不过可惜……

他遗憾地笑道：“大人抬爱，不过下官之心并不仕途，清溪县为官一日，自然会恪职守，待任期满后，打算带着妻儿，寻一山明水静之处，开个书院，过些闲适日子。”

周大人听了这话不由一愣，但是细一琢磨却也点头，“这对你未尝不是一个好出路，咱们虽然相交不深，可也能大致看出你性子，你不是个有野心人，做事又太过心软，确不适合官场厮混，能够教书育人，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河道疏浚之后，清溪县百姓就都忙碌起来，城里再不像以前那样，随处可见闲逛无事人，大部分人家男丁今年年后都没有再出去讨生活，河道里每日船只往来，整个儿一副欣欣向荣景象。

博宁对衙门里事务渐渐上手，能够替齐锦棠分担大部分差事，让他空出了许多时间能陪着荷花和儿子。

齐母回去之后，很就着人送了嫁妆清单过来，让齐锦棠和荷花南边帮着置办，清溪县这边虽说水路通了，可要繁茂起来也不是一时之功，所以荷花干脆着人把单子送去给博荣，让他照着单子给采买，然后直接从凌源县发船北上送回老家。

博宁之前得了齐锦棠叮嘱，心里有些什么话，渐渐也开始对荷花讲了。

丈夫公事顺利，弟弟越来越贴心，儿子也乖巧懂事，除了偶尔有些想家，荷花觉得自己如今日子，真是舒坦得不行，除了有些想家，别真是给个神仙日子都不换。

转眼又到了年底，齐母早早儿地送了信过来，说虽然自个儿不能来，但是团团抓周绝对不能马虎，齐老爷也给孙儿起好了名字，封一个信封里，让周岁那日再打开。

如今团团已经能十分清晰地叫爹娘，句子还不太连得起来说，但是一个个往外崩词儿却已经不是鲜事儿了，虽然很多话都还说不清楚，但是心里却都清楚得很，精明得紧，半点儿都不肯吃亏，谁也糊弄不了他。

这边刚刚入冬，北边便来了人送东西，荷花本以为是齐家送来，叫苗儿把人领进来才发现竟是自己爹娘送来，满满两大车东西，一车都是给孩子用物，衣裳、鞋帽、另外还有小被子、披风、玩意儿应有有。另外一车却是带给荷花和齐锦棠，家里风干狍子肉、野兔肉、鹿肉等等，各种腌制小菜儿都是荷花平素爱吃，里面竟然还有一大缸方氏自个儿腌酸菜……

荷花看着下人进进出出地搬着东西，鼻子一酸，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了。

团团坐荷花腿上，看见荷花哭了，赶紧伸手去抹她脸上眼泪，嘴里略有些不清楚地说：“娘、娘……笑……”

荷花一把抱住团团，哽咽道：“你姥娘和姥爷都还没瞧见过你呢，他们若是瞧见你了肯定很高兴，肯定喜欢你。”

团团从没见过荷花这样，有点儿吓到了，睁着一双大眼睛，嘴巴慢慢瘪起来，似乎也要跟着一起哭了。

乳母一旁着急又不敢上前去哄，正搓着手转圈儿呢，听见掀门帘子声音，赶紧回头去看，果然是齐锦棠回来了，忙上前行礼道：“给爷请安，奶奶许是想家了，里头难过呢！”

齐锦棠急忙步进了里屋，就看见荷花搂着团团抹眼泪，儿子也是一副要哭不哭样子，上前两步接过儿子，哄了几句转身交给乳母，这才扭头去看荷花，“今个儿这是怎么了？”

荷花见齐锦棠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扯出帕子擦了擦眼泪，摇头道：“没什么事儿，只不过家里刚送了东西过来，我看着有些想家罢了。”

齐锦棠这才瞧见堆了满地什物，过去略一翻看，转身回来搂着荷花道：“爹娘真是有心了，他们送这些过来也是为了让咱们高兴，你这样岂不是辜负了他们一番心意。”

荷花轻轻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只不过，从来没离开爹娘这么久，平时不想起来也就罢了，今个儿想起来就觉得鼻子发酸，恨不能立刻见到才好。”

“等过了年，你带团团回去一趟也好。”齐锦棠忽然开口道。

荷花听得一愣，忙问：“怎么突然这么说？之前也没听你提过。”

“今个儿周大人给我来了一封信，说徽州府那边有一处依山傍水地方，山脚有几排房子，都用不着修葺，只要收拾一下就能住人，前面空地极大，后面是个缓坡，能够自个儿开地种菜。如今那边主家要回北方老家，所以想要出手，周大人问我想不想买过来。”齐锦棠说着掏出了周大人信，要说这个周大人倒也是个性情中人，看着齐锦棠顺眼，对他倒也实，做事也极为细致，信里除了写明了情况，还单独画了详图和大致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