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有对比才有上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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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尖的徐紫苏居然发现徐秀莲那暗色的衣摆上有丝丝血渍，她竟然断定那一定是她流产后留下来的，之所以身子这般虚弱估计也是因为此事，据说小产后的女人是最虚弱的，若是不好好休养可能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甚至还会导致终身不育，此刻，徐紫苏并无恶意，只是好心的提醒。

她告诉自己，没必要跟一个可怜的人计较。

“这个时候你来假惺惺的说怕我着凉了，在明家，你明知道我只是官家的妾室，你却是他们的上客，你可曾为我说过一句话，你知道么？只要你说一句话，哪怕是跟我打个招呼，让大家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我就不会被肖越送回肖家大宅，也就不会有今天一无所有的我。”

然而，徐紫苏的好意在徐秀莲的眼里一切都变成了做作，她句句责备，责备徐紫苏的刻意隐瞒，责备她不曾在明家为她说过一句话，然而，这一切其实都是肖越带给她的，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责备徐紫苏。

“我和老徐家不是早已断绝了关系么？”

徐紫苏觉得徐秀莲的脾气有些莫名其妙，明家她何时是上客了，拿还不是沾了顾墨尘的面子，再说了，自己在那里时时刻刻都小心翼翼，生怕身份被其他同窗发现而抓住明家的把柄那还顾得上她。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老徐家不是早就跟自己断绝一切关系了么？出了事就那这事来说，难道她就不觉得羞耻么？

徐紫苏无心争吵，毕竟徐秀莲此刻看起来非常的不平静，而且感觉一阵风就要刮飞，要是在她面前出了什么事，那跟老徐家还真没完没了了。她可不想沾上这样的浑水，她家的人太难缠了。

“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是杀人犯，我杀了肖越一家，一把火将他家的后院都给烧了，你知道么？到处都是哭喊声，尖叫声，老人的，女人的，孩子的，她们一直哭，一直喊，一直闹，我却眼睁睁的站在外面看着她们被烧的大哭大叫，在地上打滚。那一刻，我居然觉得好爽，觉得自己好伟大。肖越，哼，那个喜新厌旧的混蛋，估计连一滴眼泪都不会流吧，因为烧了他的后院，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建很多后院。还有，他一定认为我也被烧死在其中了，呵呵......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徐秀莲的发丝不知何时松散了，面目也渐渐的狰狞起来，那一张一合的唇就如地狱来的修罗，她的每一言每一字都深深敲在徐紫苏的心尖，徐紫苏浑身都在颤抖，不可置信她所说的，可是，她却说的那么的动情，甚至每一个表情都那么的到位，反倒像个演说家，一直在强调着她的丰功伟业，寒风吹着她的发丝，圈圈漾漾，层层叠叠，她的眼睛一下子怒睁，一下子眯起，一下子又抱着自己的头放声大哭......

这便是因爱生恨么？

徐紫苏说不出的震撼，可是法不容情，她无法将这个当做一个故事在听，毕竟肖越的后院那么大，少说也是几十个人，还有无辜的孩子，而徐秀莲，此刻是真的疯了，彻底的疯了。

“怎么？你打算要去举报我么？”

徐紫苏的沉默再次惹怒了徐秀莲，她怒睁着一双眼睛，面目狰狞，嘴唇因为干裂而出了些血，血染到了牙齿上，一张嘴，满口血牙暴露在徐紫苏的面前，而她的唇一张一合，徐紫苏看的头晕头痛。她晃了晃脑袋，一手揉着大阳穴，却是极为坚定的道：

“举报不举报有意义么？你都一样活得生不如死，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自己解脱，要是真让肖越找到，还不知道他会如何折磨你，毕竟，那是他的家，他的血脉。”

这也是古代男子老婆多的原因吧，遇到徐秀莲这般疯狂的也就是一大悲剧了。而且纸包不住火，肖越的势力也不小，相信很快就会发现些蛛丝马迹的，到时候第一时间便是找到这里来，与其让他找过来折磨，还不如自己了却了自己。

对于徐紫苏来说，这已是徐秀莲最好的归途。

“对呀，他的血脉，他的家，可是我肚子里的就不是他的血脉么？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骂我，打我，以至于眼睁睁看着我吓体流血都不请大夫，其实，只要他请大夫，只要他能让这个孩子平安的生下来，我就不会这样做，可是，一切都已经迟了，迟了......”

此刻，徐秀莲似乎陷入无比痛苦的回忆当中，整个人都瑟瑟发抖，哭的梨花带泪，到最后更是抱着自己缩作一团直接蹲在了雪地里。她指甲狠狠的掺进了自己的衣袖中，手背上的青筋是那么的明显，可见，是多么的努力的控制自己。

徐紫苏很是心酸，记得小时候最喜欢看的就是包青天，里面经常会令她有一种幻觉，其实杀人的也未必都是坏人，只是在受到极致的伤害之后才会失去一切思维能力而冲动的去做着自己无法相信的事情，等到真相一出，有人会哭着忏悔，有人会仰头大笑，也有人会选择自残。可是，不管你有什么样的隐情，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到头来，法依旧不容情。

她突然有些理解徐秀莲为何此刻会找来了，因为她一直都在跟自己作对，不管是那一方面，而在肖越派人来教她各种礼仪的时候她的人生就开始变化，也算是一条不归路吧，因为她终究还是丢了初心，若是在这乡下，随随便便嫁户人家，即便她再刻薄，再不会为人，至少，不会有这样的下场，汴京，她举目无亲，唯独依靠的人是肖越，而在那样的环境之下，她越来越学会了伪装和奉承，心中压抑了太多，唯独能倾诉的居然是自己，此刻的徐紫苏心中是复杂的。

其实，当初彼此多体谅一下，徐秀莲改改自己的臭毛病，自己也不至于对她这般无情，更加的会想办法打听到她要嫁之人，必要的时候会帮她断了这门婚事，可是，一切都如她说的那般，太迟了。

“徐紫苏，我有我的骄傲，这一生最大的敌人就是你，因为你即使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之下依然能够活出自我，敢于拼搏，可是我却只想走捷径，嫁个有钱人，吃香的喝辣的，只有真正体会过这样的日子才知道当初的自己有多愚蠢，我来的目的只是想要请求你，在我走后，请你偶尔帮忙照顾下我爹和娘，他们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目光不长远，也很自私，甚至说很惹人嫌，可是他们年纪大了，再横也横不了几年，你现在不管是身份还是家势都不同往日，只请求你偶尔给他们一点帮助就好。”

徐秀莲在那晚就已经认清了自己的路，失去孩子她生不如死，而肖越的心也早已不在自己身上，她不想这样独活，只是很多回忆突然涌上心头，家里再穷再没能力，终究爹娘还是最疼她的，突然醒悟过来的她好想家，好想爹娘，于是，就着身上唯一一点银子她连夜租了马车回来了。

爹娘还是那个爹娘，家还是那个家，原来，一开始，是她自己葬送了自己本该有的幸福，其实她不过十七岁，真的不想死，但是活着的确已经没有意义了，还会连累家人，而且昨晚她都梦见了自己的孩子，是个胖小子，笑呵呵的朝着她招手呢，真的很可爱。

如今，她已经生无可恋了，只求家人能够平安无事，好好活着。十里村如今是徐紫苏的天下，即便肖越找来了，只要她出面，顾墨尘就一定会帮忙，到时候肖越也不敢为难自己的家人，而且自己弱死了，他再恨，也不能怎么样。

“好，我答应你，好好跟他们过完这个年吧。”

同在一个村，抬头不见低头见，徐紫苏并不曾想要为难老徐一家，只要各自相安无事就好，而今，她却这般直爽的答应了徐秀莲，也算是让她死的瞑目吧，而且这大过年的，肖越一定不会找来，就让她好好陪着家人度过这最后一个年吧。

回来一直都没去见徐强，而他也没过来，估计是觉得自卑了吧，之前再怎么样，他至少还能为自己几个说上几句话，食物也能分上一口，可是现在自己算是发达了，他觉得自己没有用武之地了，便是躲着不见了。又或许是因为老徐夫妻的原因。

至于黄氏和徐健，她一直都是不待见的，也许绑了徐强也算是间接的帮了他们一家吧，至少，徐强的责任心那么的强，自己若真有了，绝对不会忘记这一家子的。

徐秀莲算是放心了，第一次朝着徐紫苏鞠了一个躬，而后却转身，缓缓离去。

这一次，她的步伐却异常的沉重，每一步都那么的艰难，犹如她的人生之路，来的时候是那般的自信满满，回去的时候却又是另外一种情形。

“你都听到了吧，我...做的对么？”

然而，徐秀莲的背影刚刚消失，顾墨尘就出现了，徐紫苏知道他一定听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也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便是直接问道。

“恩。别想那么多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且这条路也是她自己选的，种下的因就要承受起这样的果，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不是想帮助徐强么？年后尽量帮他将那块胎记去掉，只要他能够娶亲，对他们老徐家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这样一算，老徐家两年之内死两个儿女，是个人都会接受不了吧， 还有一个娶不了亲，这子嗣单薄到谁都能欺负，徐强人不错，只要他娶亲了，而且好好教导自己的孩子，对于徐健他们一家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所谓的有对比才有上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