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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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叶想了想，低头道：“我来过。”

尔殷面上又挂着一丝让白莲叶不明就里笑意，他那只握着药盒手收广袖中，双手背身后，兀自走出了这个隐蔽拐角，他边走边道：“你既然来过，自然晓得那里古怪一套规矩，怎么又来问我？”

白莲叶跟上道：“我虽然晓得那里规矩古怪，却也晓得人家出来做生意，大都为谋生，为谋利……诚然，那里规矩是古怪了些，可你如此直接，直接……”

尔殷停了步子：“你是让我虚委推托，假意犹疑抬高价钱，后终于面露不忍，本着舍己为人高尚情操，忍痛丢下两个铜板？”

白莲叶没有听出尔殷一番话中一丝缥缈讽刺，只是不知怎地又想起她师傅留仙来，她觉得尔殷这个说法倒是和她师傅一套行为做派颇为相近，她犹豫道：“也不是那样……可你这样一句也不说，总归不好，至少，至少也说个两句……”

尔殷低头思忖了一会，道：“我记得前些日子你同你师傅一起来此时候，你师傅他亦是丢了两个铜板……”

他抬头问：“那时你怎地一声不吭？”

白莲叶摸着下巴认真地想了想，道：“我师傅啊……我师傅那是热心地帮助别人。”她又摸了摸下巴，眼神飘忽地仔细回忆了一遍留仙当时一番举动，后肯定地点点头，等她回神时，尔殷早已不知去到什么地方，连个鬼影子都找不到了。

这是瀛洲城里一条古街，平日里人流攒动，来往车轿川流不息，纵使是白日，想找到一个人并不容易，于是白莲叶以她仅有那么一点智商果断地决定放弃寻找她侧君姐夫这个略显艰巨打算。

只是方才她与侧君姐夫对视后一眼里，仿佛瞥见她印象中稳健沉着侧君姐夫眼中似是闪过了一道怨怼暗光。

这又是为何？白莲叶很不明白。

打从几年前白莲叶决心收好她女配本分那时起，她便有意无意地收起她那种得天独厚，且平日里自认为很好用敏锐感知力。以至于到了今下，她以她自己一根碗口粗壮神经无法精确地感知到她平日里稳健沉着侧君姐夫看似平静表面之下，沉浮着一颗不大欣悦内心。

这原也怪不得白莲叶，她能将她原本一颗敏感内心钝化到今下这样一种人神共愤地步，也委实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几大成就之一。

意冷心灰之初，白莲叶想各种方法说服自己她姐姐是天命所归，众望所致，而她自己不过人如其名，正是衬她姐姐这朵雪白莲花下一片白莲叶。她刻意淡化身边一切苦痛矛盾，学着习惯忽视所有既已存委屈与不安，放下从前所有顾虑和焦躁，想要真正撤去那些她妄自添加给自己负担。

所谓人贵自知，知足且长乐。看清形势白莲叶采取这样方法应对她命运窘境，可能实迫于无奈，却不得不说是一种积极人生态度，值得称道。

一切想通之后，白莲叶小日子其实过得颇为实。没有了暗自谋划秘密心思，没有了小心图强重重压力，也没有了无数次失败之后累累心酸，只余下看开过后云淡风轻海阔天空平静心象。她开始竭力配合白莲花各项完美表现，可能大地发挥自己佳女配光辉作用。

这几年，她做很心，也很心安。就如同一下子真正找到了属于自己人生，那些昨日里争风追逐一切恍如前世，而她正一步一步地稳健地迈今生这条也许并不宽敞并不明亮却是堂堂正正地属于自我道路上。

有时候，承认自己软弱，也是一种坚强。

很多年之后，当一只小小滚圆一本正经地端坐尔殷腿上，语气平稳，眼里却止不住好奇地询问起父君当年为何不娶漂亮姨母，而是娶了他漂亮娘亲时，尔殷沉默了良久。

“你是少昊大统既定继承人，你将来要承是你父君我衣钵。对此，你如何感受？”

“我很骄傲。”

“那你前几日看着你那些哥哥弟弟们玩耍时，又为何不留下来与他们一起，却是移步往书房里去呢？”

“我觉得我和他们不一样，我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如此，你应当是了解我了。当年我同你一样作风稳重，却或许比现你还要傲气三分。你姨母和我，我们都是站得很高人，彼此之间骄傲难以互存，反而蒙蔽了自己和对方眼睛。”

“我娘亲她从前是个没有骄傲人吗？”

“你娘亲么？呵，她总是有一种她自身独具挺拔姿态，卑小却坚韧地生长她自己春天里。她也有她自己骄傲，并且深深地刻骨子里，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深刻得多。”

“那……？”

“为何娶了她？我那时又如何晓得？！等我真正明白时候，我已经这样做了！或许这个世界上偏偏就有这么一个人，值得你为她放下所有骄傲，心甘情愿捧着一颗心去交换！”

尔殷抚了抚小小滚圆小脑袋，笑着道：“你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