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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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操场都是尖叫声，浓郁阴气散开。

小屁孩们四下奔逃，阿强跑着跑着，突然摔倒了——

青灰色手不知何时来到他脚下，死死抓住脚踝。

“啊啊啊啊！”阿强尖叫！

那手比冰块还冷，光是这一抓，他整条小腿都没有知觉了。那冰冷还在迅速往上爬，到了大腿，腰部……

咔嚓！

一只脚踩在了鬼手上，直接把它踩得变形了，软趴趴地垂下。黑发年轻人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出手是和外貌不相符果断。

阿强被抱了起来。

然后又被丢了出去。

路迎酒喊：“叶枫接着！疏散学生！”

叶枫赶紧跑过去，差点被阿强连人撞翻，还好最后是接牢了。

地面又钻出了几只手，叶枫一手抱着阿强一手甩出去两张符纸，符纸燃烧起熊熊烈焰，烧得鬼手一滞。他把阿强放下来，牵着他就向其他学生跑：“跟我来！”

再回头，操场不知何时起了浓郁雾，无数只手伸了出来，像是一群潜伏在水下鲨鱼开始了群体狩猎，海潮般抓上路迎酒。

雾气一浓，什么都看不见了，阴气浓郁到让叶枫头皮发麻。

这个瞬间，叶枫很想掉头回去帮路迎酒。但整个学校乱成一锅粥了。尖叫学生们让所有人都意识到情况不对，老师和学生出了教室，在走廊探出头来。几个保安拿着警棍正在往这边跑来，叶枫赶忙拦住他们，喊：“快走！别靠近那里！”

一个保安喊：“你是哪里来！快走开！”说罢就想推开叶枫。

叶枫那身板显然顶不住几个保安，几次阻拦无果，眼看着那帮人就要跑去操场，他一狠心，咬破了自己手指头。

鲜红血淌出，落在地上，幻化作一个诡异圆形图案。

图案烧了起来！

在他身后，老榕树上，数十米长火蛇瞬间盘绕而上！它身形足有两人宽，吐着信子，大块大块蛇鳞状火焰从身上剥落，落在地上成了火海。

大部分人看不见鬼，也就看不见“离蛇”。他们只看见火焰大面积地铺开，熊熊燃起，拦住了去路，一人惊叫：“着火了！快报警！！”

这回没人再敢靠近操场了，老师迅速组织学生撤离。

而实际上，火焰根本没造成什么损害，看起来声势浩大，实际上只烧了些花花草草。叶枫刚松了口气，突然被人揪住了领子——

保安满脸凶煞：“就是你小子放火！对不对！”

叶枫：“……”

确实。

殊不知他这一犹豫，放在保安眼里更加可疑，一群保安不顾生死，操着警棍冲上来就要把他摁倒。离蛇在树上嘶嘶吐着信子，一股灼浪袭来，将他们吹得东倒西歪。

叶枫刚想趁此回到操场，就听见一个熟悉声音：“发生什么了！”

他一回头，楚半阳和小李就在校门口。刺耳警笛声几乎划破天际，几个警察上来给保安亮了证件：“这里交给我们处理。”

那保安临走前，还指着叶枫喊：“就是那家伙放火！”

楚半阳匆匆走过来：“你怎么在这里！路迎酒人呢！”

“他在操场上嘶——”叶枫声音变调了，最后一声简直像是蛇。他脸和脖子上长出了几片通红蛇鳞，紧接着又是一片鳞片要冒出来，血淋淋地刺破了皮肤，一缕血流下，染红了衣领。他疼得眉心一跳，但什么也没说。

楚半阳说：“你身子承受不住了，快把你请神送走。”

“我知道——”叶枫咬牙道，“你们去找路迎酒！”

他手一扬，火焰让出了一条路。

楚半阳和小李冲过去，一头扎进牛奶般白雾里。离蛇几道火焰紧随其后，冲开了雾气，好不容易视野才清晰一点：

操场上空荡荡。

看不见鬼手，也根本没有路迎酒身影。

哗啦！

楚半阳抬头看去，远处员工宿舍外墙有几处可怖凹陷，像是有什么东西……刚刚顺着外墙爬上去了。凹陷一路向上，停在了六楼——六楼窗玻璃爆开，万千碎片雨一样往下落。

……

楼梯间，几人尖叫着跑过路迎酒身边。他们只知道外头着火了，刚才又被巨响吓了一跳，争相逃命。

路迎酒逆着人流往上走。

他从腰后掏出了短刀，刀身一翻，明晃晃，和他眼眸一般雪亮。

很少人知道路迎酒随身带着那么多管制刀具，从□□到这把带血槽战术短刀，每一种都是肯定过不了安检，看起来很像是什么法外狂徒。

每一个刚接触驱鬼人，都会有个疑问：鬼会流血吗？

答：会。

而且流得很多。

用对了符文，杀死鬼和杀死人没多大区别。

这把短刀最下端刻着诡异符文，乍一眼看上去仿佛流云，又仿佛一张狰狞鬼脸。

路迎酒去到了六楼，放眼望去，走廊上乱七八糟一片，拖鞋、床单、摔碎杯子……令人特别在意是，各种食物包装散落一地，巧克力包装纸，杯子蛋糕外壳，还有拆开薯片。简直像是有个饿鬼扫荡过这一层。

吧唧吧唧。

吧唧吧唧。

大口咀嚼声音在603宿舍。

603门敞开着，他悄无声息地接近，如猫一般没发出半点声音，来到门前。

一个浑身赤/裸人背对着他，抱着垃圾桶，吃里头剩麦当劳汉堡。

狼吞虎咽。

不，称它是“人”可能有点勉强。

它有着人形，通体却长满了青灰色手脚，各自朝向不同方向，活像个诡异海胆。它背上还有一张张扭曲人脸。

如果路迎酒看过档案，那他会立马认出来，这些人脸都是失踪流浪汉。

其中一张人脸看见了路迎酒，它嘴一张，发出了尖叫！

海胆怪物立马回头，脸上三双眼睛疯狂转动。

【好饿】

它说。

【好饿好饿好饿】

路迎酒说：“别担心，我不是来抢你汉堡。”

怪物冲他张大了嘴，口水瀑布一样往下滴。下一秒它视线猛地升高，一阵天旋地转——它头被短刀切掉了，整个飞起来在空中打转，只能看到一抹雪白刀光，和青年勾起嘴角：“……我是来杀你。”

血从断掉脖颈处喷出。

它背上人脸消失了一张，迅速变成了新头颅，然后手脚并用地扑向路迎酒！数只手和脚乱挥，把门与墙都砸穿了，烟尘滚滚。

路迎酒早就划破了手，甩出血液。

——请神。

毛茸茸黑色小兽从他血中挣出，猛地张大了嘴！它和怪物擦肩而过，落地，再回头，口中叼着一只手，潦草地咀嚼了一下，吞下去了，打了个满意饱嗝。

那海胆怪物动作慢了一瞬，趁这机会路迎酒手起刀落，直接斩首。

又一个头颅滚落在地上，怪物长出新脑袋，发出了愤怒吼叫，手脚继续乱挥。它力度是真大极了，一路从宿舍追到走廊，地板穿了一连几个洞，钢筋外露，墙上裂痕如蛛网，玻璃碎成粉末，可惜智商实在不高，只知道野兽一样打斗。路迎酒以惊人灵活闪避着，和黑毛团配合，手起刀落，一连砍下了三四个脑袋。

怪物背上，人脸只剩下一个了。

他身上手和脚也剩不多了，大部分都是被黑毛团吃下去。

双方对峙着。

路迎酒反手握刀，刀身上一抹血淌下，手中捏了张起爆符纸，刚要甩出去，就听见了一声尖叫！

那是孩子嗓音，听起来就在他们正下方。

坏了！

路迎酒瞳孔猛地缩小，就看见那怪物怪笑了一声，单手砸穿地板下去了！

路迎酒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下去，烟尘中，看见角落有个花衣服小女孩，大概是哪个老师孩子，太害怕了没及时下楼。鬼手抓向她，她虽没看清，但本能地发出尖叫！

然后她被路迎酒单手提了起来，往旁边一推——

事实证明这举动非常及时，几乎不到半秒，鬼手就撞上了他刚架起短刀。这是路迎酒第一次和它正面角力，直接被拍到了墙上，一阵血腥味涌上喉咙，眼前一黑，他怀疑自己肋骨都断了两根。额前青筋暴起，刀身抖动如筛糠，他不得不用双手撑着，才不会被摁进墙里。

但这种劣势只是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