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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坠雕着面容慈悲的菩萨,从中断开了两截。

要是没有它,周良早死了。

路迎酒问:“她出现时,你们有注意异常么?或者说,你们谁看见她了吗?”

“异常……”周良回忆了一下,“她从后头蒙住了我的睛,我没看见她长什么样子。但是,她出现的时候我好像隐约听到了歌声。”

“对对对。”助手嘴里咬着巧克力棒,含糊不清地说,“我也听到了,就是哼哼唧唧的,不知她唱啥。”

路迎酒默默想着。

张念云和叶德庸的死,必然有蹊跷,且和月山疗养院有联。

且,他之前不知叶枫的二『奶』『奶』姓张。

张家也是驱鬼的世家之一,虽然近年来没落得厉害,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是吃老本,还是足够厉害。

绕一堆杂草和灌木,他们总算远远能看见大门,和里乌泱泱的一群人。

叶枫看见他们,人群中朝他们招手。

旁边的李还四处贴符纸,贴得满地都是。就好像西游记里孙悟空地上画了个圈,告诉唐僧千万别出去:他也用符纸围了一个圈,把播们给圈了起来,外安全。

——至少,看起来外安全。

周良和助手见到这么人,才终于是放下了一颗心,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赶紧迈步进了圈内。

叶枫把所有的情况,一五一十给路迎酒说了。

最后他总结说:“既然这个结界是张念云降下的,只能去解决她了。”

路迎酒问:“她真的是病死的吗?”

“不知。”叶枫犹豫了片刻,“说实话我不知。我很少见到她,听我家里人讲,她是病死疗养院这里的。”

路迎酒说:“你们叶家是怎么回事。你爷爷把骨灰塞你玩具里,你『奶』『奶』树上爬。你们是有死人要山里开派对的习惯吗。”

“靠我怎么知!我比你们还要懵啊,且我都说了,骨灰绝对不是二爷的!”叶枫使劲抓了抓脑袋,把本来就『乱』的头发挠了鸡窝,“我已给家里人说了这事情了,他们说,会有几个长辈来看看情况,让我千万心。”他自己又喃喃说,“所以,为什么啊……俩人是什么怪喜好。”

虽然是这样,他们没必要等别人来救援。

路迎酒说:“我再进一次疗养院。但听你的描述,张念云完全没有交流的意愿,意识也不清楚了,和她沟通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对。”叶枫叹了口气,“只能把她除掉了。”

最后还是李和叶枫守着这帮人,路迎酒和敬闲重新进了疗养院。

他们从若水楼开始找起。

沾了阴气的符纸飘路迎酒身边,只是它似乎是失去了目标,不知该往哪里飘了。

路迎酒把『毛』团子放了出来。

『毛』团子圆滚滚地他脚下滚了一圈,然后“嗷呜”一声跑出去,开始到处闻气味。

敬闲却开口说:“刚才个播讲,她出现的地方有歌声。”

“嗯。”路迎酒点头。

敬闲说:“跟我来吧。”说罢朝着一个方向去了。

大概是敬闲的表现太有『迷』『惑』『性』,路迎酒到现还觉得,敬闲是出来和他春游的——路迎酒愣了几秒,才想起敬闲才是这里最大的外挂。

根本不用他找了,跟着敬闲就完事。

路迎酒难得会了一回划水的感觉,跟着敬闲绕到长流楼的3层。

一来到这层,气氛立马不同了。明明空房间还是空房间,烂窗帘还是烂窗帘,偏偏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就连镜子中一闪的、自己的影子,都仿佛有点古怪。

路迎酒听到了歌声。

歌声飘渺且阴森,是女人的哼唱。

这空『荡』『荡』的走廊,她硬生生唱出了音乐厅里回响的感觉,有点好听,又有点吓人。

再往前走了几步,一阵冷风吹来——

“砰!砰!”

所有病房的门瞬间上!

窗帘猛地一卷,把窗外的阳光都卷走了,走廊暗淡下来,能见度极低,仿佛山雨欲来前的景象。每一个房间的门窗,都像是糊了一层浓郁的白雾,模糊间,只能看见几只惨白的手拍玻璃上,砰砰作响。

屋内又有一点光源。

像是路迎酒山间见的种煤油灯。

“铃铃铃——”

尖锐的铃声响起。

似乎是以前院内的某种提示音。

这铃声后,鬼手玻璃上拍得愈发用力,几乎是狂风暴雨一般!

“啪!”

终于某个瞬间后,第一扇玻璃裂开了。三四只死白的手落窗沿上,指甲尖锐,手臂上『插』满了针头。

几个面容腐朽的护工,缓缓从屋内爬了出来,呆滞的目光都是紧紧盯着路迎酒。

他们的动作迟缓,但数量比山间时太了。

不到20秒,整个走廊都是嚎叫的护工,足足有二三十个,有些护工能直立行走,提着油灯跌跌撞撞,不心撞到了墙壁,就把面庞撞缺了一块;有些只能地上爬,攀爬时还不断吐出脏器,比如心肺和脾脏,吧嗒一声,血淋淋的一摊落地上。

更的人从屋子里出来,携着浓郁的白雾,趁着暗淡的天光,简直叫人头皮发麻,好似一张来自地狱的绘卷。

路迎酒眯起了睛——

目光扫白衣护工们。

他还记得张念云长什么样子,想要找一找,她有没有躲护工之间。

还没等他看完所有鬼,右手突然被拉住了。

敬闲说:“别怕。”

路迎酒:“……啊?”

仿佛回应一般,敬闲更紧地攥住了他的手,拦他身前,径直向护工们走去。从路迎酒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英俊且无表情的侧脸,暗淡的光线中,颇有几鬼神的威严与冷漠。

路迎酒被他牵着,脑袋宕机了几秒钟。

——已不知少年,没有人和他说这两个字了。

开玩笑,谁有资格和他讲这个?

他没怕鬼怪,从来都只有他宽慰别人的份。

要是哪个人敢说自己想要保护路迎酒,恐怕会被当笑话笑个一年,当做班门弄斧的典例。

路迎酒这辈子唯一见的、没法解决的鬼怪,此时此刻,拉着他的手呢。

些怪物猛地扑了来。

下一秒,血飞溅开来,洋洋洒洒,仿佛炸开的烟花,却没有滴他们身上。牛『奶』一样的雾都被染红,红与白纠缠一起,就像诡异的舞蹈。绝对力量面前一切都没有意义,肉块来不及哀嚎,就被撕碎。油灯跌落地,滚了几圈,熄灭了。

轻描淡写,比碾碎蝼蚁还要简单。

灯灭了后,满地狼藉。

似乎是嫌弃血肉太难看,敬闲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血肉间生出了鲜花。

大朵大朵的鲜花,饱满又蓬勃,花瓣间透着血『色』,仿佛是汲取了千百年的鲜血。它们白雾中轰轰烈烈地铺开,冷调的香气爆炸空气中,浸润肺腑。

就仿佛一次普通的午后漫步,路迎酒走花海时,身上干干净净。

敬闲牵着他向前,手没有半秒开。

明明他才是路迎酒见的、最应该被害怕的鬼怪。

他却很认真重复:“别怕。”

走长廊,路迎酒回头看了。

整个走廊都是花海,如不说,谁也想不到它们是从鬼怪的尸骨上长出来的。

敬闲站楼梯前,看向上方,面无表情。

路迎酒知他看什么:张念云就上头呢。他又听见敬闲开口说:“你留这里,等我几秒钟。”说罢松开手——

路迎酒拉住他了:“你别出手,我解决个『奶』『奶』鬼还是没问题的。”

敬闲:“……”

“我站着没动,是因为我找叶枫的二『奶』『奶』。”路迎酒又无奈补充,“不是怕到动不了了。”

敬闲这才半信半疑:“哦。真没怕?”

“没。下次别这样了,我不是都让你少用点力量了吗。”

敬闲这才看起来没么阴郁——不然冲他刚才的神情,路迎酒怀疑他能拆了这栋楼,再一把火烧了这山。

路迎酒说:“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敬闲一惊:“你怎么知我想放火的!”

路迎酒:“……”他拉着敬闲,颇有几语重心长的意思,“你要做个遵纪守法的好鬼,守法,从爱护花花草草开始,不然我只能去每周探监了。”

敬闲想了几秒钟:“你说的对,我不能再让你守寡了。”

守寡。

又是这个该死的词。

这词害得马驹路迎酒的脑袋里蹦跶了大半天。

这回,他终于有理智吐槽了:“什么‘守寡’,我又不是死了丈夫。”

“难不是吗。”敬闲说,“我之前一直都是死的。”

路迎酒『揉』『揉』眉骨:“按照你这么说,我现也守寡啊。你再怎么样也没办法死复生。”

敬闲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路迎酒:“……”

敬闲拉着他,又是满脸痛心:“看来你得守一辈子寡了。”

路迎酒说:“不一定呀。”

他冲敬闲弯一笑。

这笑简直勾得敬闲心中痒痒的,恨不得当场能上去亲一口,下一秒,却听见路迎酒说:“我还可以改嫁。”

这个词一出口,路迎酒就看见敬闲的脸『色』变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整个人就被结结实实抱住了——这回敬闲用的力气格外大,把他整个人都抱起来了。

路迎酒挣扎了几下,和之前一样毫无效,索『性』由着敬闲张帅脸怼他面前。

敬闲:“改嫁!”

路迎酒:“对对对。”

敬闲:“你要改嫁!”

路迎酒:“嗯嗯嗯。”

敬闲说:“我是个很可怕的神官,我杀人不眨我嗜血『性』,我还会强取豪夺和囚/禁!”

“知了知了。”路迎酒敷衍,“霸敬总裁,你真棒。”

敬闲说:“我还能把你摁墙上亲!”

这回路迎酒警觉了——

其他的敬闲做不到,但最后这个听起来太容易实现了,尤其是他俩现紧挨一起,简直是天时地利人……人可能有点不和。总之,再发展下去他就危险了!

敬闲说:“你还改嫁吗!”

“不改了不改了。”路迎酒说,“刚才不怕,现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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