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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被时光裹挟着,来不及思考,只得往前走。

她想起迟宇新的面容,细长的眉眼,幽暗的眸子,薄凉的唇。那时候,她总爱讥讽地说他薄唇所以薄情。可真正薄情的,从来不是他。

她的包就放在一边的矮桌上。手机已经被拿走了。不过放在包的夹层里的手链与耳钉还在。何可人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一对手链与耳钉。前落短管得。

到现在她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在水上餐厅那一次,迟宇新将那手链交付于她,她问他是从何地寻来时,迟宇新会难般生气地责问她,她以为本该是谁的或是由谁送她才恰当。

在她迷迷糊糊不去深入思考地这一路,错过了太多太多。再回首时,却只觉恍然如梦中初醒。

在她最孤单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的那一个人,总会是迟宇新。

十九年前是。

十九年后还是。

十年前,尹芬想要将她送上迟老爷子迟庆平的床上。她打电话会给迟宇新,他匆匆赶来,她却因为羞耻而无法说出口,没有办法同他说,我的母亲想将我送上不知哪个男人的床。

隔天,她被母亲带至私人会所,母亲先行离开。她一个人坐在包厢之中,里面温度打得很低,她冷得发抖,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想要逃跑,脚却跟被钉在了地面上似的。

最后,还是没办法坐以待毙,即使明知道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

刚走出包厢,便看见了迟宇新就站在那里,依旧是那张面瘫脸,面无表情,眼底里是她读不懂的神色。

他一步一步走来,将她逼至墙角,一只手按在墙上,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圈在他双手所围成的空间之内。

幽深如潭的眸看向何可人的眼,似是要看进她心底里最深处。

何可人被他看得不自在,而他这动作亦来得突如其然莫名其妙,她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迟宇新,“三哥?”

对方没应声,眸光暗了几分,随即低下头,忽然地吻住了她的唇。温润的唇,温热的鼻息,以及浓烈的烟草味包裹着她。她没想到迟宇新会这么做,呆愣了些许,才反应过来想着要推开他。

此时,迟宇新那一只按在墙上的手已经搂住了她的腰。两只大手跟铁钳似的,将她牢牢禁锢住。挣不开逃不掉。

何可人忽的注意到,不远处,迟庆平就站在走廊的尽头,一脸晦涩不明的表情。她犹豫了一会,双手搂住了迟宇新的腰,却偷偷地不断用余光瞄着走廊尽头的男人。

迟庆平站了很长时间才默默地离开。

待迟庆平消失在走廊里,迟宇新便松了手,他低眉看着她。

何可人被看得不好意思,脸上有些红,她低了头,轻声说,“谢谢……”

“你报了临滨的大学?”迟宇新没理会她的道谢,反而是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不留清河城?”

何可人点了点头,“嗯。我想去别的城市。不想回来了。”

他也没说话,站直了身子,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衔在嘴里,点燃后吸了一口。他吐出烟圈,“我送你回去。”

他自始至终都没问过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否需要帮忙,却是无声无息地,替她将问题解决掉。

甚至在这之后,他也绝口不提这一切。

这是只属于迟宇新的温柔。

这是只有迟宇新才会给的温柔。

时至今日,那些曾经同消失了的旧时光一般被遗忘被掩埋的过去,一点一点破土而出。如此后知后觉的她。却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被他如此温柔的在意过,守护过。

在她以为自己孤身一人踽踽独行的时候,其实他一直都在。

无限漫长岁月里,自始至终都在的温柔守护。

而她,却从未领悟。

心跳得很慢,一声一声,就像是随时会停止似的。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深刻的疼痛。

Youwillbealright,Noonecanhurtyou。

这么多年后,能许她安然,许她无恙的,唯有迟宇新。

接连几天,姜瑜都没有出现。送过来的饭,何可人也完全没有吃。因为饥饿,她几乎没有一点力气,胃里火辣辣的疼,心脏就要不堪重负。这副身子,都好像不再属于自己。

姜瑜第二次来得时候,何可人正靠在沙发上,翻看着放在屋子里的书籍。不过几日的功夫,她已经迅速销售小区,脸颊凹陷,衬得一双眼睛更大了些,澄澈透亮的眸子。她听见声音,甚至都未抬头,只低头看着手中的书,美好的像是一幅水墨画似的。

姜瑜走过来,将书从她手里抽出来,“绝食抗议?”

何可人这才慢慢抬起眸来,那眸子跟盛着冬末春初的雪水似的,望着她,声音清灵,“哪能~姜家大小姐将我当金丝雀豢养着,我感恩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抗议呢……”

那眼睛里,冰冰凉一片,凉彻心底。

姜瑜心中焦躁,捏住她的下颌,想要猎食的鹰一样。她死盯着何可人,“你最好老实一点。”

没一会,有几人走进来。其中两人一左一右将何可人抓住,另一人在她面前蹲下来,那酒精棉球擦了擦她的手腕,一边说,“这是营养针。您不用怕。”

何可人也不反抗,一丝生气也无得模样,由着他们。

上一次,她逃过,绝食过,反抗过打营养针。最后被姜瑜扔进了地下室,被注射毒品,连理智都一并丧失了。

待打完针,那几人又退了出去。屋子里,便又只余下何可人与姜瑜两个人。姜瑜看着她这副模样,抿了抿唇,俯身,吻向她的唇。

何可人却默默偏过头了头。

姜瑜冷笑一声,重又捏住她的下颌,逼迫着她迎上自己的视线,“不习惯?那你可得好好习惯习惯!”

说完这话,姜瑜狠狠地吻住了何可人的唇,冷水系香水的气味瞬间侵入鼻息间。

好恶心。恶心得想吐。何可人死死地咬住了牙齿。对方的舌头探进她的唇齿之间,想要撬开她的牙关。

门外却忽然传来了喧闹声和尖叫声,姜瑜手上的动作停住,何可人适时将她推开,跳到一边去。

这一刻,门被轰然推开。

门外,是一团黑色的身影。黑衣黑裤。棱角分明的线条。狭长双眸。薄唇紧抿。他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冰冷的,像是来自地狱最底层的恶魔。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枪,毫不犹豫地朝着姜瑜开了枪。姜瑜根本没反应过来,还来不及躲闪,手脚均已中了数枪,最终站立不住,跌倒在地上。

“妄想夺走我手中的东西,你应该也是活得不耐烦了吧?”他不断地扣动着扳机,他并不打对方的致命之处,只针对手脚不断地开枪。

枪声响起。

鲜血飞溅了一地。

窗户上,桌椅上,窗帘上,都是飞溅的血。

深深浅浅的斑驳。

何可人呆立在那边,看着眼前的迟宇新。那是她不曾见过的无情,他甚至不想要对方的性命,只是想要折磨她。他的周身像是覆着一层皑皑白雪,一丝温度都无,仿佛只要张嘴,就会从嘴里冒出森森的寒气。

直到姜瑜动弹不得,枪膛里已没有子弹,他将枪扔在姜瑜旁边,褪下手上的手套放进外套里。

他低眉看着倒在地上的姜瑜,居高临下的开了口,“姜家早已不是十年前的姜家。我也不是十年前的我。你错在,妄想抢走我手中紧握的东西。”

随后,迟宇新一步一步走向何可人,然后,将她拦腰抱起。何可人慌忙之中搂住他的脖子。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她,一步一步远离这地方。

就像七年前,他抱着她,一步步走出那黑暗的地下室,走进耀眼的光芒之中。

他的怀抱很温暖,心跳一声一声沉稳地跳动着,鼻息之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烟草香。于是,一颗心,终究是定了下来。

她这一生的安宁,终究是只有迟宇新才能给得了了罢?

上了车,迟宇新又再度将她揽进怀里,他的双手紧紧地箍着她。何可人伏在他的怀里,被他勒得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低声问,“那个广告是你做的吗?”

对方没回答。车子里一片静寂。时间慢慢过去。。就在何可人以为迟宇新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嗯”。

她松了一口气,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和满是胡茬的脸时愣了片刻,然后轻轻吻了他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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