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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窃语声顿起,徐器有些沉不住气道:“御门听政之地,为何有如此大鼎,莫不是督公将御膳房的锅灶也端到了此处不成?”
阴鸷如枭的笑声顿起,戚无邪嘴角噙着冰冷笑意,眸中泛着冥光,渗人骨髓的笑声褪去,他方轻声倾吐:“徐阁老当真是本座的忘年知己,这厢心中正想着,却被你一语道破。”
言罢,戚无邪拊掌一声,身后有一名美貌的宫娥翩跹而出,她温笑,勾起唇线美丽的唇角,静静地跪在戚无邪的脚边,等候督公的侍令。
戚无邪不顾外人再场,伸手捏上了女子的下颚,审视着她的俏丽五官,目光流连之下,他的指尖抚上了她的红唇,摩挲的触感之下,他像是想起什么,于是目色温柔,浅言道:
“各位大人可还记得,我大殷当初,是如何定鼎中原,一路攻克大周城防的?”
徐器皱眉,冷声道:“自然知道,先帝用兵如神,大周士兵疲软羸弱,我主为天下黎民除昏君佞臣,民心所向,自然所向披靡!”
“哦,是么?鲜卑游牧一边抢一边打,这一路从旧都杀进中原,从未有粮草押后的说法,饿了便烹煮人肉,士卒俘虏,陷落城池中的百姓都是大殷百万雄兵口中之粮,这等聪慧的办法都能想得出来,我大殷自然无往不胜。”
戚无邪凉薄勾唇一笑,眸中是不加掩饰的讥讽嘲笑。
徐器年纪大了,他经不起回忆这等血腥残暴的画面,面色有些苍白,支吾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用等他开口,戚无邪又言:“先帝留下祖训,要后代子孙不忘鲜卑旧俗,不忘马背得来的天下,今日各位同僚庙堂谋事,不如也尝尝这祖宗留下的烹煮秘方?不是……都没用早膳?”
尾音拖得很长,眼眸轻抬,看着众人面色廖白,唇齿颤抖,戚无邪似乎心情颇好,他松开了手中女人的下颚,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妖冶笑道:
“去吧,红唇甚美,记得留给本座”
宫女猛然抬首,目露惊恐,颤不能支!
她一介卑微之身,虽为鲜卑人,但因为面容俏丽故能免去被屠杀的噩运。她知道督公喜欢她的嘴唇,常常夜深时分,目色迷离深有所思的抚弄她的唇瓣,她以为自己可以逃过生死一劫,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会是被以这种烹煮的方式结束生命!
猛然摇着头,她尚存一丝奢念,抖抖嗦嗦起身欲逃,可两边的侍卫已早早扑了上来,拿着麻绳捆上了她的手脚。有人搬来一块打着密密麻麻小洞的木板,将她盘腿按了上去,紧接着,便用骨钉将她的四肢生生钉在木板上!
一根绞刑用的麻绳从大鼎边儿上的木架上吊垂而下,套住了痛得几乎昏厥的宫女的脖颈,滚轮缓缓转动。那大鼎之中,何曾只是沸腾滚袍的热水,分明是足以叫人片刻间化为灰飞的炼狱!
撕心裂肺的叫声穿破耳膜,眼睁睁目睹眼前景象的朝野重臣们,各个面如死灰!
他们冷汗直下,心颤不已。
不得不承认,戚无邪说的句句不假。鲜卑人古来喜食人肉,不仅有着一整套烹煮的法子,甚至,还有七七四十九件成套的进食工具!
当年入关之时确实没有一点辎重米粮,只是分拨小部人马于陷落之处四下劫掠妙龄女子亦或是细皮嫩肉的娃娃。据说这样被封为“羊羔”的,是最为难得。实在不行,还有皮糙肉厚的士卒汉子,最差一等的是瘦如骨材的老头老妪,又柴又干。
只是在拓跋烈定鼎中原之后,建立皇权之后,鲜卑人上下,逐渐受制礼教,与汉同化,食肉之举早已不泛存在了。
惟有极个别那些居功自傲又野性未驯的鲜卑将军,尝遍汉席传承千百年的珍馐美味之后,依然怀念撕扯鲜血的美妙滋味。他们会纳上几房美妾,喂饱淫欲之后再喂饱肚子。依旧桀骜麻木,依旧残酷不仁。这在鲜卑贵族中一直心照不宣,从没有受刑法律例惩处一说。
时至今日,烹煮的惨剧重现眼前,这一帮汉家之臣却感受不到一点羞耻忿恨之感,他们有的只是畏惧,惶恐和害怕。这样的神色落在戚无邪的眼中,除了深深的嘲讽鄙视,再没有其他生门。
痛呼呻吟之声已逐渐消失,面前的大鼎,好似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依旧只有沸水翻腾与鼎下焚烧不熄的烈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侍卫重新向下拉动绳索……
戚无邪侧卧罗汉床上,手指不紧不慢地落在床沿上,这样慵懒魅邪的态度,每落一下便如一把钢针扎在了殿前朝臣们的心上。
“督、督公,这……这太过残忍了,怎么、怎么……”
有人被迫接过侍卫递过来的盘碟,指尖不住发抖,颤颤巍巍地跪下身来,俯首叩地。
“怎么,诸位大人,这是要违背祖训么?王大人,本座记得,你是最喜欢拿祖训说事儿的,眼前这些,不若你带头……祖训有言,三王功勋卓著,与国有功,后代子孙不可自行撤番,本座那你的折子可有满满一摞,如此劳苦功高,为朝廷不遗余力,恪尽己任,一份,怕是不够填饱?”
邪魅一眼,凉薄杀意萦绕与舌尖之上,他指尖轻轻落在沿木上,不清不重划出一道木痕来,细微声响落在别人的耳里,成了摧枯拉朽的覆灭。
众人明白过来,这是借着由头开撤藩的场啊!
戚无邪毫不理会眼前众人的犹疑与惴惴。只轻描淡写的一眼,扫过身边盘中,眸色一黯,袖袍一挥,冷声道:“自己看看,熟了么?”
侍卫噗通跪倒在地,沉默不言,只等阎王开口。
戚无邪慢慢从罗汉床上直起了身子,后背一仰,靠在了雕花椅背之上,架着脚,大氅鼓风张扬,他不辨喜怒的眸子扫过众人,凉薄笑道:
“未熟之肉如何下咽?不如回锅……”
只他话音方落,站在一边的侍卫手执大铁钩,一钩子将站在最前头的徐器勾起,让铁钩穿透他的肩膀,将他扔进了沸水之中!
这等突变谁人料想得到!绝望横生,此时情绪也惟有这四字足够形容,一个个日日与书文礼教作伴惯了的能臣们,毫无支撑力气,个赛个儿瘫软到地上去。
求情告饶声中,大殷朝历史上绝无仅有的杀戮开始了……
一名侍卫站在大鼎边,他左手持一张羊皮纸名单,右手挥动令旗,喊出一个,力士们便向沸腾翻滚的大鼎发力抛进一个……
片刻之间,便连续抛进了九个官员,有鲜卑人,也有汉人,有一品封疆大吏,也有清水衙门的小官小吏。
没人知道戚无邪到底杀人的凭据是什么,更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了自己!
焦臭腥味儿在鼻息间弥漫,大臣们呕吐不止,屎尿横流。
可目睹杀戮,双手送上屠戮之刀的始作俑者却颇为悠闲地坐在一边,低首审视着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听见有一人叫的太过凄惨,扰了他的兴致,他也会微微蹙眉,斥声道:
“好吵……”
侍卫贴心,自然懂戚无邪的意思,可是他细细读了手里的名单,不免为难道:“督公,可上头没有他的名字。”
戚无邪嗤笑一声,眉梢挑起,冷声:“照样扔。”
哭嚎不止的大臣愣住了,这种生死一线,九曲八折的上下起伏彻底将他揉成了齑粉,还来不及懊悔亦或是绝望,他的胸膛已被铁钩穿透,天地互换了个儿,撞进了大鼎之中。
……
不知时过几许,侍卫的手中的名单也终于只剩了最后一个名字。
所有尚且幸存之人无不悬着一颗心,伸长了脖子,等着最后的特设令。可他们害怕,害怕会像方才一样,太过出头反倒引起了戚无邪的注意,于是又赶紧顾着往回索。这一伸一缩活像王八丑物的举止他们已经不再在意了,心中只剩一念,只要那名册上最后一个不是自己……只要不是自己的名字!
逃得过这一劫,就辞官回家种地,管它撤不撤藩,即便是打仗又如何?又不需要自己举着矛尖冲上战场!反到是待在朝廷之中,那才是时刻徘徊于地府门外,连具全尸也乞不到!
焦臭味弥漫鼻下,侍卫终于报出了最后一个名字。
“最后一个,礼部,乔雍!”
被报道名字的白脸官儿吓得瘫软到地上,他满脸惨白,却绝不甘心就此认命,所以他躲过了迎胸而来的铁钩,冲着戚无邪膝前穷奔了过去,咚一声跪在地上,保住了他的腿脚,哭喊道:
“督公,放我一条生路吧,我支持撤藩,我支持撤藩!”
一脚踢开了乔雍,戚无邪抖了抖袍摆,一副无所谓的神色:“支持?你再去问问他们,可还有谁反对?”
最后两字稍稍拨高了声音,渗入骨髓的凉意穿透乔雍,朝着大鼎前跪伏的官员们迎面而去。
“支持!我等绝无二话,撤,必须撤!”众人的嗥声响彻露台。
戚无邪嗤声一笑,甚是为难倍感抱歉地看向乔雍,薄唇轻启,用唇语描出最后的诀别:抱歉,你,非死不可。
面如死灰,乔雍自顾摇着头,大男儿涕泗横流,畏惧之意充斥周身,眼瞅着铁钩愈来愈近,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下意识,这或许,这可能,就是唯一能救下自己的救命稻草了,他忙不迭高声大叫道:
“等一下!等一下!我有个秘密要说,我有个秘密要说!杀了我,这世上,就谁也不知道了!北祁山!北祁山!大周亡国皇帝的陵寝建在北祁山!当年秘密承办的工程官儿,是姜彻!”
戚无邪瞳孔一缩,一扫慵懒的神色,眸色黯淡如深渊,透着令人窒息的黑色。
------题外话------
着急赶动车呀,屡试不过,好拙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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