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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婧姐抬头看向从心,看着她?被数个摄像头对着，脸上是惊慌无措,眼神是对她?的厌恶和恐惧。

“我……”婧姐回忆起?自己做了什?么。她?得到了从卿的小?道消息，然后骗从心来给自己化妆，实际上是要把她?打成反面教材，获取新闻爆点。这种行为极其恶劣，尤其是从心已?经不是艺人，而是个普通人的情况下，她?的行为就是犯法。

吞金兽很疲惫的收回了手,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球，缩在沙发旁边。

婧姐开始茫然的摇着头：“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的本意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希望能?帮到更多的女人，让他?们不要在压迫下,放弃自己的人生啊！”

“婧姐,婧姐！”导播发现了婧姐的不对,对着婧姐的耳机大声喊着她?：“你怎么了？！快继续节目啊，继续逼从心啊，然后把你旁边的小?孩抱过去，问从心她?爸爸是谁！别忘了，咱们可?是直播！”

婧姐的猛地看向台下的导播,然后用力的摘掉耳机，狠狠的砸了下去：“你们这帮没有?人性?的狗男人,别想?再控制我了！”

说完，婧姐就冲向了从心那里,推开了对着她?的摄像头,然后对着从心深深的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因为利益、虚名迷失了自己，伤害又欺骗了你。”

【婧姐在干嘛？】

【婧姐在胡说写?什?么？怎么突然给从心道歉？】

【就这一分钟的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了？】

别说弹幕群众了，就是从心不明白婧姐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她?依旧坐在椅子上不敢动，只能?远远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她?担心极了，却又不敢走过去，就害怕引了镜头，全部对准自己的女儿。

“我知道，自己做了这么恶劣的事情，你肯定不会再原谅我的。”婧姐深呼吸了一下，想?要再说什?么，却忍不住开始掉眼泪：“我的本意不是这样的。我是在农村重男轻女的吸血家庭长大的。如果我不是第一个生的女儿，也会被淹死在村口的那条河里。”

“但我是幸运的，被好心人资助上了学?，考出了那个可?怕的村庄。但我发现，家暴、被迫流产、性?别歧视随处可?见?！所以我想?开办一个节目，把女性?的力量团结起?来。当时我想?的名字是‘我是女人’，但我的团队说，这样没有?爆点，所以我改成了‘我不是家庭主妇’。渐渐的……我的节目内容都走偏了。我靠攻击其他?女性?来维持节目效果，我不知不觉成了这个封建社会的帮凶！”

从心听着婧姐的话，心中叹气，这就是屠龙的勇士，最终会变成恶龙的故事吗？可?不管婧姐现在说的多么真诚煽情，她?都没有?心思?继续听下去了。她?的女儿，她?的小?欣欣一个人蹲在舞台角落里，看起?来非常可?怜！

“婧姐……能?不能?求你，让这些摄像都离开，我女儿……”从心手都在颤抖。

“对！你们都给我走开！走！”婧姐大声的喊着，去推搡那些摄像，但是这些人根本不听她?的，而是询问台下的导播。

“给我继续拍！让张婧继续发疯，我看节目效果也不错。”导播只是冷冷的说了这样一句。弹幕比刚才的讨论度还高，毕竟现在张婧要比从心火。

从心距离一个摄像师很近，听到了他?耳机里的声音，她?咬了咬牙，想?要推开挡在她?面前的人，冲去女儿身边。可?眼前的摄影师们，根本不给从心让位。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急匆匆的走向了舞台边。

林行竟然来了！

原来今天还有?“巧夺天工”的采访录制，就是在电视台进行的。在采访间隙，助理跟他?说了从心被骗上舞台的事情，他?就看了直播。在别人都在激烈讨论婧姐的突变时，他?从一处反光镜上看到了缩在舞台角落，一动不动的吞金兽。

于是林行直接横穿两个演播厅跑了过来，将?缩成个球球的吞金兽抱在了怀里。他?额头上带着汗，气还有?些喘，把吞金兽抱在怀里的时候，手都有?点发抖。

“臭哥哥。”吞金兽自然的伸出手，搂住林行的脖子，蹭了蹭。

“你怎么了？”林行看了一眼从心，又低头看着非常虚弱的吞金兽：“饿了？”

“金金。”吞金兽伸了伸肉嘟嘟的手手，抓了抓：“吃。”

为了吸取张婧的恶念，还原她?的本真，耗费了吞金兽太多的精气和本源。小?宝宝嘟嘟兽不明白，人类为什?么会产生那么多杂念，把自己变成了面目全非的可?怕样子。

“你要吃金子？”林行皱了皱眉，想?到自己小?时候也有?这种情况，突然浑身无力，必须要吃金子才能?缓和。

“嗯呢，金金。”吞金兽一直伸着肉嘟嘟的手，不停的抓着空气。

林行想?抱着吞金兽走，但看了一眼舞台上的从心，又停住了脚步。从心一个人在台上，被数十台摄像机围着，看起?来那么无助可?怜。

“快走，快走！”从心用力的比划着手势，只希望儿子带着女儿赶快离开，而她?自己无论怎么都无所谓。

林行抱着吞金兽的手用力的攥了一下，那个女人永远是这样，自以为是的牺牲自己对别人好。

“妈妈。”吞金兽拽了拽林行的衣服，伸出一根小?指头，指向台上：“救，妈妈。”

“会有?别人来救她?。”林行把吞金兽往上抱了一下，同时吩咐自己的助理黄丰：“给我找离这最近的金店！”

“啊？！好！”黄丰愣了一下，立刻掏出手机，找到了起?来。

从心看着儿子抱走了女儿，松了口气，有?林行在，欣欣肯定没事了。虽然跟儿子不够亲密，但是从心知道儿子其实非常可?靠。

“啊！”而此时，婧姐却在跟摄像师的推搡中，被重重的推倒在地上：“你们这帮吃人血馒头的畜生！你们根本不想?要帮助女人，你们只是利用我们在挣钱！”

“张婧，你别忘了自己还跟我们有?合约！你不想?做节目了，难道想?倾家荡产吗？！”导播大声的威胁道。

“呵，倾家荡产就倾家荡产，我什?么也不怕！”婧姐跟导播大声的对吼，就像濒临绝望的野兽，抛弃一切也要奋力一搏：“我做这个节目的本意是为了帮助女性?，既然没有?起?到作用，那这个节目不存在也罢！”

从心看到了婧姐眼里的愤怒，想?到她?刚才的自述，想?到自己这三十多年的人生，想?到儿子对她?的误会和刚才离去的眼神，那么的失望。她?应该为自己发声，应该为自己争取机会，更应该让世人明白身为一个女人，身为一个妈妈的态度！

“行了！你们不就是想?听我自己说自己有?多惨吗？”从心拉着婧姐，眼神扫过演播室里的所有?人，最后落在了导播身上，冷冷一笑：“好啊，我满足你。”

“婧姐，坐下，我们慢慢聊。”这次换从心拽着婧姐的手腕，拉着她?的手坐下了。

“从心，你没必要的，你……”婧姐知道从心这样做是为了她?，可?她?明明伤害了从心啊，她?不值得。

“与你无关，我只是想?对自己过去的这十多年，做一个澄清。”从心解开盘着的头发，轻轻的抓弄了两下，瞬间成了最近很流行的油画卷发，自然又有?气质。然后她?当着直播的镜头，转身从化妆箱里拿出来了一支显色的口红，轻涂在嘴唇上。一下子，整个人就从落魄美女变成了人间绝色。

“可?能?很多人并不认识我，也可?能?认识我，是因为林泽之、从卿。”从心抿了一下嘴唇：“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从心。6岁的时候童星出道，拍了不少?幼儿用品的广告，十六岁参加选秀比赛，成为组合成员出道。十八岁的时候退圈，十九岁生子，三十二岁离婚。现在的我，在一家影楼里当化妆师。每个月平均能?挣5000块左右，生活比较拮据，但很充实。”

【卧槽，这就是美女跟我的区别吧？画了一下口红而已?，整个人就变了？！】

【求口红色号！】

【这是炒作吧？是这个从心想?要火，重金砸婧姐陪她?演了一场戏？】

【肯定的，一个月五千块工资的弃妇还能?这么年轻漂亮的？我不信！】

【可?退圈是事实，离婚也是事实啊，或许美女天生丽质呢？】

【作为从心十几年前的粉丝（暴露年龄），默默的发声：她?真的很漂亮，原生的那种。】

婧姐看着从心的大变样，慢慢的平复下来了心情。既然阻止不了节目继续，那就往好的方面去引导，她?看着从心轻声问道：“那么，你退圈做过家庭主妇，又离婚自己工作，很多人也为此在抨击你，你有?什?么感受吗？”

“我最大的感受就是，人生不能?结果论。”从心抿了一下嘴唇，轻轻一笑，好像是在笑自己曾经做过的傻事：“每个女人嫁人的时候，都是怀揣着美好的愿景。甘心成为家庭主妇的时候，也是将?无条件的信任给与了他?。所以说，家庭主妇做错了么？如果有?错，那也是太傻太天真了。作为一个女人，不被感情冲昏头脑，永远只相信自己，不依靠别人，这是需要修炼的。”

从心慢慢的说着，未被岁月侵蚀的双眼渐渐涌上了泪光，那一刻她?又好像变成了十八岁的少?女，怀抱着憧憬和满溢的爱，迈入了婚礼的殿堂：“不是每一段婚姻，都能?有?圆满的结局。不是每一个你信任的人，都会给你一生的回响。但谁能?在二十左右的年纪明白这一切，堤防这一切呢？我们不是神，不是冷血动物。”

从心说出了自己感受极深的话，但弹幕群众最先关注到的还是她?眼中含泪的模样。

【卧槽，我截图了……这是什?么真实美女？】

【这特么，妈生脸？她?妈是拯救了银河系吗？】

【她?的35像20，我的20像35……她?美的像假人，我丑的非常真实。】

当然，也有?更多人对从心的话起?了共鸣。

【啊，她?说的太对了，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如果不是那么爱一个人，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给他?生孩子？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孩子和家，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做家庭主妇。最后渣男出轨，我一无所有?，连孩子都没要回来。我真的好想?死啊……】

【楼上的集美好惨，摸摸你。】

【楼上的集美挺住！你看看从心，她?跟你一样，但是现在依旧光彩照人，生活的很好啊！】

“刚离婚的我，一无所有?。连孩子都不敢去争取，因为当了那么多年的家庭主妇，连怎么找工作都不会，又怎么担负别人的人生呢？”从心嘲讽的勾起?了嘴唇：“我那个时候真的很气自己，为什?么要当家庭主妇，为什?么要靠男人，活该落个这样的下场。好在，我有?一个绝对要坚持下去，好好活着的理由。”

对三年前的从心来说，不能?放弃人生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可?爱的女儿欣欣。女儿曾是她?的一切，是她?人生的希望。

“所以我挖空了心思?，找自己的一技之长。终于让我找到了化妆师的工作，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如今我坐在这里，问我想?要跟大家说什?么？确实有?很多话。”

“第一，当家庭主妇不可?耻，甚至很伟大，她?们为了家庭牺牲自己，就好像把什?么交付于另一人手上。

第二，你的人生，并不仅仅只有?婚姻，你还可?以做很多你想?做的事情，也有?足够的机会可?以从头再来。

第三，女人可?以做任何事情，不应该被世俗的观念限制。该爱的时候大胆去爱，不爱的时候也可?以潇洒的离开。”

从心看了一眼婧姐，又看了一眼台下的那些导播和工作人员们：“最后，我希望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女人都能?对别的女人伸出援助的手，如果我们不互相帮助的话，还指望谁去帮我们呢？”

【我不管这是不是炒作，但是她?说出了我的心声！】

【从心说的对，女人什?么事都可?以做成！我们不应该怕什?么。】

【当家庭主妇并不可?耻，我就是家庭主妇。因为我刚生产，又没人帮我照顾孩子，我没有?别的选择。但在这期间，我从没放纵过自己，我一直在学?习新的技能?。等?孩子长大一点，我也可?以找到自己想?做的工作。】

【从心的这些话，好像给我打开了一扇窗。本00后恐婚族，似乎好转了一些。】

【婚姻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可?怕的是有?些傻姑娘，把婚姻当成了人生的唯一和必须，所以失去以后就一败涂地。】

“我刚才也看了不少?弹幕。”婧姐这个时候，已?经变回了那个干练的主持人：“有?人质疑我们是在炒作。首先我澄清，真的不是。从心是被我骗来的，她?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悔悟，可?能?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我的所作所为了。还有?，我也想?对节目的名字，跟广大家庭主妇们说一句抱歉，歧视你们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

【我的妈妈，就是家庭主妇。如果没有?她?，我不可?能?博士毕业，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妈妈为了我，奉献了自己。】

【家庭主妇其实很伟大，但我很自私，所以绝对不会让自己变成家庭主妇的。】

【我也刚离婚，渣男出轨转移了财产，把孩子扔给了我抚养就不闻不问。我本来真的快崩溃活不下去了，但看到这个节目，我觉得自己还能?再撑一撑。】

【让我插一句话，从心真的好美。为什?么隔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的眼睛里还有?星星？】

【因为心里干净的人，眼里就会有?星星吧。从心是女娲的惊天之作，我就是泥点子。】

因为婧姐的突变，节目没有?按照预期的进行，但节目效果和讨论度超乎了大家想?象中的好，甚至已?经冲上了热搜第三，且还有?一直攀升的势头。尤其是最近很有?话题度的女星肖潇还特别发了一条微博支持从心，更是热转上万了。

“张婧，还是你厉害！搞了这么一出，节目效果要比预计的好太多了。”导播在话筒里对着婧姐一通夸赞。

婧姐冷冷的牵起?了唇角：“最后，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我将?退出这个披着帮助女性?，实际上在吃人血馒头的节目！”

“张婧！你疯了？！”导播声音都岔气了。“我没疯，疯的是你们！我的本意是为了帮助女性?，而不是攻击别的女性?去找话题。我错了这么多年，终于清醒了。你们爱告我就告吧，我无所谓。”张婧冷冷的看了台下的那些人，扔下了话筒，开始跟台下的导播对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