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二章 收服千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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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铁楼梯出来以后，雷恩的第一感觉是寒冷。

下面的温度比上面低了一倍不止，抬头一看，不规则的泥土断层往下滴水，有时会因为挖掘发出的剧烈震动，掉下来两块碎石。

雷恩咕嘟咽了口唾沫：“该不会塌了吧？”

“哼。”矮子犯人瞥了他一眼，“执法队的才不会在乎我们死活，被石头砸死也是活该。”

到了下边喧哗声小了许多，唯有铁镐不停敲击地面，混杂着许多喘粗气的声音。

一眼望过去有好几个巨大深坑，坑底的犯人们满头大汗的挥动铁镐，旁边的执法队员在监视。

矮子选了一块地招呼大家，“就是这了，干活吧！”说罢跳下去。

坑深十米左右，随着众人挖掘深度仍在增加，雷恩也扛着铁镐下去，执法队员看见他们傻愣着没有动作，不耐烦的指了一块地，喝道：“磨蹭什么，快干！”

雷恩心里嘟囔了一句‘我们哪里磨蹭了’，却也不敢挑战执法队的权威，和柯罗罗斯等人分开一丈距离，效仿其他人的样子开始挖地。

双臂挥下，铁镐轻松陷入地面，泥土没有想象中那么坚硬，反而松软无比。

泥土潮湿，上面的雨雪渗进来让它们变得柔软，雷恩切了一声，那个矮子纯属是虚张声势。

执法队员看见雷恩不以为意的表情，哼了一句，双手背在身后握着鞭子去巡视另一边。

假如这就是所谓的挖掘，算不上非常累，在雷恩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大概两三个小时过后，身上出了一层细汗，他用袖子拂去脸颊汗水，又是重重一铁镐刨下去，他可不想挨执法队的鞭子！那群家伙挥鞭时动用灵力，被抽上去绝对会皮开肉绽。

在他右手边的卡月，脸上出现了一丝厌倦。

卡月是血刃部落的少族长，身为千雪城第一大势力，他平时养尊处优，即便修炼也是在舒适的练武室里和人切磋，哪干过这种脏活累活？

空气湿度很大，光站里面，用不了一个小时时间就会全身湿透，再加上身体出汗，汗水和湿气混合在一块，发出难闻的酸臭味。

“卡月，忍耐！”雷恩低声提醒道，暗无天日的黑牢，只有充沛的体力和坚强的意志才能支撑他们不被击倒。

“嗯，我明白。”卡月深吸一口气，看着旁边的柯罗罗斯，苦笑道：“这家伙好像天生适合挖矿啊。”

一同赶来的犯人们，就柯罗罗斯挖的坑最深、最大、他也最卖力。那个狗熊一般的身体里似乎有无穷无尽的体力。论实力、灵力他不如卡月和雷恩，但比起纯粹体力，这头生在北方部落的蛮牛是完爆众人。

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卖力，执法队员忍不住赞赏道：“好壮的小崽子，大家都向他学习！”

柯罗罗斯憨憨的笑了笑。

继续采掘一小时后，雷恩机械的挥动铁镐，陡然发现一丝不对劲。

松软的地面完全变了，打个比方说，上一秒还是豆腐做的，现在成了铁板！

土地之坚硬，铁镐刨在上面竟发出金铁交击之声，雷恩脸色难看，如果后面的土地全是这种情况，就必须得动用力量了。土地硬度和铁镐相差无几，凭单纯体力无法抛开地面。

同一时间，众人都发现了这个问题。矮子叫了一声：“执法队的大人，发现矿层了！”

矿层？雷恩表情微变。

是啊，他们是来挖矿的，极寒冰原特有的矿产大多处在地质坚硬的地区，矿石种类多样，有的可以用作燃烧，有的可以打造兵器、建造房屋，甚至稀有的能量晶石可以辅助吸收灵力，价值不次于冰核！

执法队员听见矮子的喊声露出微笑，“好，再干一个小时后休息十分钟！”

。。。

双手全是血泡，站着的腿在打架，麻木失去知觉。雷恩的喉咙宛如破风箱抽动，上气不接下气。

机械不间断的劳作考验的是持久力，和生死战斗的一瞬爆发不同，它需要长时间工作，而黑牢的标准工作时间，是十六小时。

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仿佛蹦出体外，太阳穴附近青筋暴露，血管鼓胀，庞大的体力消耗超出身体所能承受的，雷恩眼前一片眩晕，视野中的黑色矿层出现虚影。

啪！

一道破风声响起，随即是皮开肉绽的声音和惨叫！

就在雷恩前边，一个瘦弱的犯人跪在地上，脖子软绵绵垂着，双手一颤一颤，捂着血淋淋的后背。

执法队像一只恶魔般冷酷，“站起来。”

瘦弱犯人的手不停打架，扶着铁镐好不容易站直，准备继续工作，却握不住铁镐掉在地上，正好砸到了执法队的长靴。

一瞬间，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一下，那个执法队员的脸色难看无比，破口大骂道：“你这个畜生想死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该死，该死！”犯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可惜执法队不管这么多，他右手肌肉贲起，一声刺痛人耳膜的抽击声发出，瘦弱犯人啊的仰天惨叫，五官因痛苦扭成一团，这幅模样仍然不能让执法队员解气，啪啪两鞭子抽在他胸口上。

滴答，滴答。

血液从交错纵横的丑陋伤口中流出来，肉和鲜血混在一块，鞭子末梢还沾着一点黏糊糊的东西——是肉末。

“啊。。。啊。。。”

瘦弱犯人仰面倒地，双眼泛白四肢抽搐，嘴里发出单纯的‘啊’字。

切了一声，执法队员指着雷恩说道：“把他埋了，看着就恶心。”

雷恩处在震惊中没反应过来，迎面刷的一鞭子抽在他肚子，雷恩痛苦的弯下腰。

唾沫星子喷在头皮上，执法队员吼道：“回答呢！”

“是！”

点了点头，执法队员握着鞭子继续巡视，他走到哪，哪里的犯人像打了鸡血，疯狂工作。

卡月扶着雷恩的肩膀，担忧道：“没事吧？”

雷恩摇摇头，肚子上一道血淋淋的鞭痕，火辣辣的疼痛。“没事，刚才我稍微躲避了一下，皮外伤，没伤到内脏。”

忍着对执法队的满腔怒火，雷恩走到瘦弱犯人身旁。

犯人用求助的眼神望着雷恩，眼神尽是痛苦之色。常年待在黑牢里身体早就虚弱的不像话，这三记鞭子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气息一片絮乱，已经没得救了。

“救、救、救救我。”

瘦弱犯人呻吟着，“啊！”他突然叫了一声，也许是麻痹的大脑神经好转，难以忍受的疼痛传递给他，身子蜷缩成一团。

那副模样。。。像极了用手指按死虫子之前，虫子挣扎扭动长长的身体。

“抱歉。”雷恩轻叹了口气，把他推到坑里，堆上泥土掩埋起来。瘦弱犯人的叫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这个小小的插曲给众人打了一剂强心针，不敢停歇片刻，即使雷恩累得头晕眼花，也咬牙挥动铁镐，被执法队员注视的时候，后背嗖嗖发凉。

黑牢环境肮脏，空气污浊，没有药物和治疗师，受了伤全靠身体自我痊愈，大大小小的伤势累极下来，总有一天会演变成夺走性命的恶魔。

为了早日让身体状况回到巅峰，逃出黑牢，雷恩等人必须尽可能减少受伤的次数。

叮叮叮叮！

铃声响起，四处的执法队员紧接着大喊：“开饭了，休息！！”

“呼。”雷恩擦了把汗，卡月和柯罗罗斯脸上也都是疲惫之色。从楼梯入口那边下来好几个托着餐车的老头，众人按照远近顺序排好队。

从打完饭开始，每人自觉休息十分钟重新投入工作，被执法队员发现作弊者，十鞭。

因为开采道矿层的缘故，雷恩分到了慢慢一大碗米饭和一条咸鱼，他们仨坐在土堆上狼吞虎咽。

“我感觉自己没劲了。”卡月叹了口气，“说到底我的职业是半个法师，这种体力活不是很擅长。”

“我比你也强不到哪去。。。疾风剑豪算是半个刺客，力量属性平平常常，甚至处在中下游。”

雷恩轻轻抚摸手上的血泡，一不小心用力大了，疼的叫唤一声。

尽管如此，待会还是得握紧铁镐干活。两人齐齐看着从吃饭正香的柯罗罗斯，他倒是除了脸色灰暗点，没多大变化。

十分钟后，三人吃完饭被安排去上层推平板车下来。

平板车就是一层厚实铁板，下面加了四个轱辘，前面有根绳子拴着，用来运输矿石。

还有一种手推小车，先用它把矿石从坑里运上来，再放进比较大的平板车，借助北边的大型通道一层层往上运。

经过执法队的分配，雷恩和柯罗罗斯继续挖矿，卡月负责推车。

推车耗费的力气更大，因为得往上一层推，通道坡度很大，一直推到第一层，十分考验腰力、臂力，当卡月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变了变。

命令是死的，黑牢的犯人没资格抗拒。

繁重劳累的工作再次开始，雷恩木然的挥动铁镐，强迫大脑忘记疼痛，挖掘到矿石的时候，需要先把四周土壤挖空，再用大力把它抱上来堆在一起，卡月则用铁车推走，一层层往上爬。

推着空车回来时，雷恩又挖出一堆矿石，卡月再拖走。往复循环，仿佛没有尽头。

难怪这里没有喧哗声，众人所有力气都挥洒在铁镐上，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说话。

粗重的喘息声，和偶尔的鞭子抽击、犯人惨叫，就是这里的一切。

进入黑牢的犯人在第一年的死亡率高达70%，残酷的生存环境和恶劣的伙食，让许多人坚持不住。

但是只要你能挺过第一年，适应之后，很多人反而能挺个五六年。按照黑牢规矩，凡是挺过十年劳役期满的人，会被无罪释放。可是有一个例外——如果是因为欠债送进黑牢里的人，会被送到债主手中继续作为奴隶。

关在黑牢的人大部分都是犯了过失，或者不经意得罪什么人，稀里糊涂的送进来。

这是比真正的监狱还可怕的地方，它会一丝丝榨干你的生命，最终无奈死去。

意识模糊，浑身忍不住的颤抖，雷恩咬着牙，心里疯狂自语：不能倒下，在这里倒下只会让米默那个混蛋高兴，等我出去后，一定要杀了他！

火红色的复仇情绪给了他莫大动力，雷恩保持着摇摇欲坠的模样，处在悬崖边缘上就是不肯掉下去。

矮子离他不算远，看到雷恩还没挨鞭子切了一声。牢房空间有限，没多一个人就是少一点空间，他巴不得雷恩去死。

。。。。。。

扑通。

通往上层的通道中，卡月倒下了。

后面陆续有其他人推车经过，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丝毫停留走过去。

“呵，幸亏这地方执法队来的少，我看他能躺倒什么时候。”一个过路的犯人冷笑一声，推着车子从卡月旁边经过。

“呵呵。。。”

卡月自嘲一笑，堂堂血刃部落少族长竟然落魄道这种样子，千雪城的那些人绝对不会相信吧？

就因为区区一千多斤粮食，被打入地牢，过着奴隶的生活。身体累得不想动弹，眼皮沉重昏昏欲睡，假如能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天堂也不过如此吧？

“但是。。。”

“在这里倒下，不就相当于承认了我的失败，输给米默那个混账了？”卡月的声音像是野兽。

“我情愿死，也不愿意输！”

心头嘶吼了一句，卡月的膝盖撞在地上磕出鲜血，双腿不停打架的站起来，深呼吸一口气，发出一声吼叫，终于把车子推到上层。

自始至终，莫斯在后边看着，他的鞭子举起，又放下来。

掏出夹在内衣兜里的一个本子翻看起来，停到1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