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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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想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这一瞬间,真的像棵小草,像棵夹在石头缝里的小草。她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搅得他心都碎了。他心里的痛惜加重,也没避嫌伸手就攥过她的。她的手抽动了一下,没抽出去,就扬起睫毛看了他一眼,眼底有两束泪光送过来,随即又被那睫毛牢牢地盖住了。
“可儿,”他叫她,“你为什么不说话呢?”她把睫毛垂的更低了,她的声音虚弱的像从云层里飘出来的。“我可以说什么么?我是不是可以当做什么的都没有发生一样和你回去?那样,”她低声叽咕一句:“连我自己都会鄙视我自己。”她想起了什么,摇摇头,苦恼地向沙发深处缩过去。“我想,我们还是算了吧!我想象不出来,我们中间横着一个孩子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什么叫算了吧!”许桡阳瞪着她,呼吸急促了。“怎么可以算了呢!我说死都不会放弃你。你可以不回去,那我也不回去,华泰我不要了,华泰世纪就让它成为一片废墟,连着我的梦想一起埋葬。”
她扬眼静静地看着他。“你威胁我?”他与她对视着。“我没威胁你,你可以试试,你不走,我绝对不会回去。华泰现在有大把的事要做,我晚上还有重要的人要见呢!我这么着来,已经放了别人鸽子。我损失掉任何一个机会,想要争取回来都难上加难,我敢说,我一个月不露面,华泰就被别人收尸了。”她瞪着他,没说话,他瞪着她,也不说了。
那边,可儿外婆飞快地看了宁雪一眼,从沙发站了起来,嘴里说话。“走吧,时候已经不早了,该睡觉了。剩下的事让他们两个自己解决吧!这个问题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二十岁了,有时候,孰轻孰重,谁是谁非应该也能分得清。”
宁雪也跟着站了起来,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叹了口气,“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我是应该鼓励你们在一起还是分开?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们给不了你们什么意见?我只能说,如果你们中间横着别的障碍,可能很容易解决。但是,你们中间横着一个孩子,问题就不会简单。那个邵佳佳,执意要生下孩子,就一定会有更多的想法,我可以肯定你们以后的生活不会平静。问题是你们的感情有多深,是不是可以深到彼此有足够的信任和理解?是否深到有信心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过一辈子?是否有能力维护好你们彼此?你们要想好,不论是聚是散,都要想明白,”
她看了许桡阳一眼,沉而有力地说:“只是分了手,一定要干净利落,不要彼此再牵扯。有时候纠缠不断,藕断丝连比分开了更害人不浅。”她摇摇头,又叹了口气,“两点种了,解决不了先睡觉,要不然,今夜没的睡了。”她拉着可儿外婆走进各自的卧室去了。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窗外,春节的余音以烟花的形式在夜空里远远地绽放。他的目光从窗口的地方收回来,看着她。她坐在沙发深处,脸色疲惫而凄苦,恍如一个迷失了找不到方向的孩子。
“可儿,”他轻声唤她。她震动了一下,像是刚刚从哪个梦境里挣扎出来,她抬起睫毛茫茫然看向他。她的眼神无助而苦恼,彷徨而悲伤,这个眼光绞痛了他,他心里一颤,伸手情不自禁去握她的。“我肯定睡不着,”他喑哑地说:“不如我们出去转转吧!”她垂着眼睑,没反驳,顺从地起身,跟着他走到门口的地方。
他把她的羽绒服从衣架上拿下来,捏着领子,展开衣襟,等着她依次把两只胳膊伸进袖子里,再把她的身子转过来,帮着她拉好拉链。然后,再从衣架上拿下针织帽子,帮她戴到头上。看到有两绺头发垂在她的耳边,他伸手过去将它们掖到帽子里。
掖好头发,他没有立即缩回手,而是停在了她的脸边。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一言不发地轻轻摸着她的脸颊。她扬着睫毛看着他,泪光莹然欲泣。然后,她咬着嘴唇,转过头,从门边挂钩上扯下钥匙,一言不发地拉开房门。他直起了腰,吸了口气,从衣架上扯下大衣跟着她走了出去。
冬季的北方,子夜时分,街道上静的出奇。人影杳无,车辆也寥寥无几。他将她的手拉过来放进他的大衣口袋。她挣扎了一会儿,因为抽不出去而放弃了,任他握在那儿。
他们踩着积雪,沿着墙根往前走了一会儿,就到了那片废墟。高低不平的凸起被夜色揉成了一块块模糊的黑色剪影,夜风掠过那些土丘,飒飒地扫着那些石缝间的沉雪,漫天扬起。他停了下来,看着她。“冷么?”她摇摇头,扫了一眼他的那件羊绒半截风衣。“你呢?你似乎穿的更少。”
他把她整个抱过来,“这样就不冷了。”她扭着身子要出来。“你别动。”他执拗地圈着她,从后面搂着她的腰,下巴贴着她头顶,向着远方望过去。看了一会儿,忽然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说:“你看,那颗星星多亮。”
她抬起头,向上看过去。夜空幽暗无边,几颗寒星静静地挂在那,悄悄地发着模糊的光。“我们就在这等天亮好不好?”他轻声说。她默默地听着,没说话。暖暖的哈气从她头顶的地方漫过来,把她包的密不透风。她往他胸口的地方缩了缩。隔着大衣,她仍然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心脏的砰然跳声。
“我认识你之前,从来不知道时间过的这么快,不知道天是这么容易亮的,不知道宿命是什么意思,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所以,我活的比谁都潇洒。我找女朋友,只要看得上眼的,我都追过来玩玩,到手了,新鲜了,没几天就抛到脑后,甚至忘了那些人的模样。”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着,在这沉静无声的夜色之中,像只大手一下下温柔地揉着她胸口的地方。“直到认识你,我才知道什么是宿命,什么是命中注定的,我从来没对谁有过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坐立不安,好像有个宝贝放在手里随时都会被别人偷走。于是,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特别的短,短到我还还不及品,来不及吃够,天就亮了。”
他幽幽叹了口气,凝视着远方,眼光迷蒙了起来。
“可儿,你永远想不到,你在我心里的位置,真的没有人可以比。我不知道别的男人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别的男人有了自己的孩子,爱就会被转移?但是,我敢肯定,不管那个小孩有多可爱,即使那个孩子是你生的,我仍然不怕你生气地说,两相权衡,我爱你一定胜过爱那个孩子,因为没有人可以取代你,没有人可以取代你。”
他又轻叹一口气,把头附向她的耳边,在她耳边情不自己地低声呢喃:“所以,别怕有人会横在我们中间,别怕有人会分薄我对你的感情。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么?可儿,我有时候都轻视我自己,我觉得我自己真的没出息,我怎么会这么就容易被一个女人套牢了。”
她眼里酸酸涩涩,心口的地方热气不断地往外溢。她硬咬着牙不出声。
“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他继续说:“我们经过了多少才有今天。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很近了,近的挤不进任何人了。当我躺在地上,万念俱灰的时候,我以为我真的就这么死了。我当时在想,如果我能活着,我发誓这辈子就对你一个人好,其他的女人我看都不看。然后,你下来了,当你真的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许桡阳这辈子的福星。”
她的眼泪噗噗地往下掉下来,他那娓娓的讲述刺痛了她心口的地方。
“许桡阳在没认识可儿之前,从来不知道感情是这么折磨人的。我折磨你的时候,我心里比你疼。易地而处,我感同身受,你折磨我的时候,你心里肯定比我还难受。我就求你,你可以折磨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只要你跟我回去,你想怎么发泄都行,只是,你不能折磨你自己。行么?”
她的眼泪继续往下流,越流越凶。然后,她的身子开始抽动,喉咙里开始有气流堵在那了儿了。她没有回头,他也没有去看她。紧紧搂着她腰的地方,他哑声说:“如果我们之间站的够近,不会有人横进来。你惶恐,你不是害怕那孩子,你是对我没信心,我让你没信心,我自责。可是你知道,我现在对你有多大的信心么?我的信心是,我早成了你命中注定的劫,你这辈子都不容易再爱上别人了。”
她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了。她哭的身子抽个不停,哭的弯下腰。他一把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捧住她的脸,鸡啄米地去吻她的眼泪,“不要哭,不要哭,我发过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你哭。”
她的眼泪越流越凶,满脸飞扬。他亲不干,亲不净,末了,他颓然心痛地将她的头抱过来,紧紧抚着她的头,声音沙哽地喊:“不要哭了,乖,不要哭了。“许桡阳。”她悲鸣出声,再也控制不住了。她紧紧搂住他的腰,把头牢牢靠过去,捶着他胸口的地方,她不断地捶着,不断地捶着,不断地捶着,直到她打累了,打的手酸了,打的连她自己都心痛了。她才懊恼,悲伤地喊出了口,“我恨死你,我恨死你,我恨死你了,许桡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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