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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息怒,臣妾也不知道会这么严重。”
又在这时,一名太医匆匆的跑了进来。噗通一声在地上跪下。
笙歌目光落在太医身上。
“查出来了为何大皇子会这样嘛?”
“启禀皇上,启禀娘娘。大皇子似有中毒征兆。”
“什么!”
“什么?”
这两声不约而同从赵衍与王浣口中道出。
“是否严重?”笙歌这样问道。
“只是有些轻微中毒,发现的早,并无大碍。”
“太医可知道是什么毒?”
“应该是七叶水。”
“所以大皇子之前精神不好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是的。”太医认真回答。
待笙歌问完,王浣脸色也已经煞白。赵衍怒而甩袖。
“谁敢下毒毒害皇子。”赵衍看了笙歌一眼道:“将宝月宫所有宫人全部抓起来审问清楚。”
“皇上,其实皇儿没事就好。”就在赵衍下令之时王浣突然这样说道。
笙歌转眼去看王浣,她竟然蠢到说句这样的话。笙歌险些失笑,虽然她心中什么都清楚。可是这王浣果真是心虚了。
“他可是贵嫔的亲生孩子,如今被人害了,贵嫔却让皇上不要追究?”
如今闹到赵衍追究,查下去就会知道赵谌为何中毒的真相。
王浣支支吾吾:“臣妾、臣妾只是看皇儿没事、所以、所以……”
“算了,皇上,还是先将宝月宫那些宫人都一一审问过再说。”
笙歌淡淡道。
赵衍已经命安德去办。看着安德离去的背影,王浣软软的跌坐在地上。笙歌见状道:“王贵嫔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王浣抬头看她。笙歌怀中的赵谌已经睡着。笙歌坦然与她对视。
赵衍也发现王浣的不对劲,皱眉道:“贵嫔是不是知道什么。”
就在这时,安德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皇上,已经有个丫头招了。”
跌坐在地上的王浣闻言全身一颤,然后突然抽泣道:“皇上恕罪,是臣妾一时大意。臣妾不是故意的。”安德见状便住了口。
赵衍转头看向王浣。
“到底怎么回事!”
到了晚上,雪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笙歌哄了赵谌睡着,然后便出了殿。其实她早知道王浣给赵谌喝七叶水。以此来让赵衍去宝月宫。其实女人利用自己的孩子来获得夫君的宠爱这类事情是很平常的。
可是王浣没脑子,见赵衍真的因为赵谌不适而留在宝月宫,就不满足的每日给赵谌喝着七叶水。她太贪心了,都不知道这东西连着喝会中毒,何况赵谌还是个小孩子。根本就支撑不住。
如今一切都昭然了。
赵衍斥责王浣并下旨。下诏道王浣德行有失,不足以胜任养育皇子之事。此后大皇子赵谌由皇后抚养。并将王浣禁足宝月宫。也禁止王浣再见赵谌。
如此一来连太后都无话可说。
所以笙歌一开始知道的时候不揭穿也是有私心的。
笙歌看见夜色之中出现了赵衍的身影。笙歌走下台阶,走上前去。安德为赵衍撑伞挡雪。笙歌倒是独自一人。
赵衍见她上前,朝她伸手。
笙歌也就顺其自然的拉住了赵衍的手。赵衍的手有些凉,笙歌才从殿内出来倒是暖暖的。笙歌见状抬起另一只手然后包裹住赵衍的手。不过她的手比赵衍的手小。
赵衍因笙歌这个不经意的动作扬起笑容。
眉目间却有些疲倦。
他拉住笙歌。
“笙歌,你会跳舞嘛?”
笙歌怔了怔站住,赵衍从安德手上接过伞,安德自觉带着其他的奴才一同退下。笙歌不知道为什么赵衍突然这样问。不过还是回答道:“以前不会。不过进宫之后教习麽麽有教过。”
“现在还会跳吗?”赵衍柔柔问道。
笙歌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可不可以跳给朕看?”
“现在?”笙歌诧异。
“嗯。”
“不过臣妾跳的不好看。皇上可不能笑话。”
“不会。”
笙歌笑着松开赵衍的手,然后笑着退后几步。
白雪随风飞舞,笙歌对赵衍一笑。深深夜色,衣袍似火。赵衍手执伞,看着笙歌在雪中起舞,如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自那日之后皇上连续一段时间,经常性不上朝,而不上朝的时候都留在皇后的凤仪宫。
长久下来,朝堂议论之声渐渐大了。后来有不怕死的人来凤仪宫来讨说法。
此人正是萧泓。
其实那次百官朝拜之后笙歌就因为好奇特别注意过他。不仅知道他的名字,而且还知道他先是赵珣的门客。而且赵珣似乎特别欣赏他。
这次接触之后,笙歌才了解为何赵珣会欣赏他。他够胆识!赵衍经常罢朝,大概朝堂的那些大臣心中都很好奇,甚至已经有很多人开始责骂她身为皇后不仅不规劝皇上,还任由皇上罢朝,简直就是红颜祸水。
却只有这个萧泓敢来亲来找她。比那些只知道骂她的人自然是好很多。一番谈论下来,笙歌以为可用温文尔雅四字形容萧泓。
笙歌倒是忍不住问起她是否长的像他认识的人。萧泓先是怔然,之后好像了然。却又像是在顾虑什么,有些为难。笙歌也没有勉强他。
其实赵衍不是无缘无故罢朝。他也不在她的凤仪宫。当然也不在周宫里头。至于他出宫做什么了。她对萧泓道,赵衍出宫体察民情,可是若是让百官知道赵衍出宫体察民情了,赵衍便很难看到真正的百姓生活,所以亦希望萧泓能帮忙保密。
朝廷这么多官员,有很多事情有些人并不希望让赵衍看见听见。只有这样赵衍才能更多的听见真正的民意。
一日笙歌在乾华宫陪赵衍批阅奏折,竟有一本奏折上提起皇嗣不旺。只因赵衍太过宠爱一人缘故,应充实后宫。
赵衍匆匆看过,将其合上。却发现笙歌的目光还落在那道圣旨上。赵衍道:“怎样?是不是担心朕会再行选秀?”
笙歌淡淡道:“皇上要是想,臣妾不肯的话,不就成了妒妇?”
“你还怕别人说你是妒妇么?”赵衍已经打开另一本奏折。这段日子,笙歌日日陪着赵衍批阅奏折。朝堂之事开始逐渐了解。
笙歌没有回答赵衍,拿起刚刚那本奏折,一看署名。
幽幽道:“皇上不觉得御史大夫管的太多了?”她嘴角含笑凝视着赵衍。
“哦?”赵衍挑眉看她。
“皇上后宫里头如何他也要管,这明明是皇上的家事,他却这么热心。”
“嗯,皇后说的也是,后宫里的事要管也是皇后管,他竟如此僭越。简直就是不把皇后放在眼里,朕就把他交给皇后处置吧。”
笙歌闻言道:“既然他身在其位不思其职,不如就换别人来做吧。”
“看样子皇后是有中意的人选了。”
笙歌推荐的人就是萧泓。
大周宣帝同庆三年。
御花园里一阵欢声笑语。一群小丫头围着一个小奶娃追来追去,好不热闹。笙歌远远看着跟宫人一起玩耍的赵谌,这孩子生的粉琢玉器,越长大越是让人喜欢。
见笙歌过来,所有的宫人都跪了下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都起来吧。”笙歌说着半蹲了下来。
“谌儿,过来。”笙歌朝赵谌伸手。赵谌见是她,笑着跑向她,然后扑入她的怀里。“母后。”声音还是奶声奶气的。
笙歌笑着将他抱了起来。
“玩的这么开心啊,瞧瞧,都出汗了。”笙歌用丝巾替赵谌擦去额头的汗水。“随母后回去换件衣服好吗?”
赵谌搂着她的脖子点点头。
时光流逝,眼看着赵谌都快要四岁了。她每日都在期盼着赵谌快快长大。
守着赵谌睡着,笙歌才离开。
今日笙歌兴致很好,晚膳都是她亲手下厨做的。
她屏退了其他宫人,殿中就只有她与赵衍。
“皇上,臣妾可是第一次下厨。”笙歌为赵衍倒了一杯酒,同样也为自己满上了一杯。
“今日是什么特别日子?竟然还准备了酒。”赵衍仔细回想了下,今日并不特别。笙歌一笑:“只有特别的日子才能喝酒?”
说着笙歌已经端起一杯酒,然后先喝了一杯。赵衍见她将酒吞下。然后笑着端起了酒杯。
“朕只见过一次。”
“什么?”
“你喝酒。”
笙歌回想了一下,记不起来什么时候当着赵衍的面喝过酒。
赵衍却记得,那是楚奕生辰那日。笙歌连着喝了几杯闷酒。
笙歌又为自己倒满。
“这可不是普通的酒。”她道。
“是么?”赵衍仰头喝下一口。入口竟是苦的!赵衍皱眉,吞了下去。到了肚子里才渐渐感觉到火辣。
“皇上觉得怎样?”笙歌问他。
“这是什么酒?”
“这酒叫奈何。”
“奈何?”
笙歌点点头又为赵衍倒上一杯。赵衍凝视着酒杯:“你从哪里得来的这酒?”
“特意差人寻来的,今日才到。”
赵衍没有再拿起杯子。
“皇上不喜欢?”
“不喜欢。”笙歌闻言便放下了酒壶。“还以为皇上会喜欢的。”笙歌觉得有些惋惜。
赵衍转头看着她,觉得她今日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时间过的好快,谌儿都长大了。”
此后赵衍再没有孩子。之前御史大夫因建议赵衍充实后宫被贬去了偏院地区,已经没有人敢再管这事。何况赵衍也不是没有子嗣。赵谌一直都很健康,也没有生病。而且皇上皇后相处融洽,大周越来越繁盛。所以就更没人没事找事了。
赵衍嘴角已经没有了笑意。笙歌是真的很疼赵谌,这不是装的。可是他也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与笙歌每次欢好之后,笙歌都会服下避孕的汤药。他知道,可是他从未开口提过。
笙歌也收起了笑容。
她看着赵衍,缓缓道:“可是,有些事情总要做一个了结。”
赵衍眉头锁了起来,他盯着笙歌良久。然后突然失声大笑起来。
“了结?”赵衍有些不可思议。时间是过的很快,转眼好几年都过去了。她现在跟他说要做一个了结。
“王爷不能就这样白白的死去不是么?”笙歌直言。
赵衍难以置信:“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忘不下他。”其实他知道她没有忘记他,即使他这些年对她这么好,可是她还是忘不了他。
“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能忘掉一个人。”
闻言,赵衍不禁轻嘲,嘲讽自己。或许以前他会因为笙歌心中有着另一个人而大发脾气。可是不能否认的是,他真的爱她。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其实他说不清楚。
正是因为他爱了,懂的什么是爱。所以他明白,为何笙歌至今还放不下赵珣。所以他从不强迫笙歌忘掉赵珣。
可是,即使如此,她也还是放不下么。非要做个了结。
“你想如何了结?”赵衍问道。
笙歌莞尔,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一命抵一命。”笙歌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那你是想要朕死?”赵衍手指收紧,握成了拳头。心一阵抽痛。
“是啊。”笙歌坦言。
赵衍再次失笑:“乐笙歌,这么多年了,到现在你说你想朕死?你的心是铁石做的么?”
笙歌闻言,竟是不可抑制的笑起来。
“心?我的心早就在知道赵珣死了之后跟着死掉了。”笙歌笑的双颊通红。她的红唇鲜艳,一张一合。
“那你为什么不在他死的时候跟他一起去死!”赵衍怒道。
笙歌怔怔的看向赵衍,她什么话都没有回答。
赵衍撑着桌沿站了起来,可是却在那一刹那眼前一黑。他又重重的跌回了凳子上。全身一下子就失去了力气。
“你做了什么?”赵衍看向眼前的酒壶。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当然是杀你的毒药啊。”笙歌怔怔的看着他笑。
赵衍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你——”赵衍话还没说说出口,整个人就从凳子上摔了下去,然后倒在了地上,可是意识还没完全失去。
笙歌缓缓的走近他,走到他面前。
低头俯视看着他。
“你、为什么……”
“皇上是想问为何臣妾没事?”笙歌声音有些阴阳怪气。“这酒平常之人喝了是不会有事的。不过若是之前吃过由奡果制成的毒,再喝上一杯这奈何。两者在人的身体里相溶,便会成为剧毒。”笙歌向赵衍解释道。
“对了,那毒臣妾就混在臣妾的胭脂当中。”
赵衍怒视着她,他此生负了这么多女人,如今却栽在了这个女人手里。见赵衍表情扭曲。
“皇上,其实这个毒不会让你死的。”笙歌淡淡道。
赵衍张嘴看她,可是毒蔓延的太快,他此刻已经不能动弹亦不能说话。
“它只会让你永远沉睡下去。”说完,笙歌突然尖叫了一声。
“来人呐!皇上出事了!”她叫着跪倒在了地上,眼眶渐渐发红:“皇上,你怎么了。”然后开始抽泣。
外头的宫人听见笙歌的叫声,都推门而入,只见赵衍躺在了地上。
“快、宣太医。”
同庆三年五月,宣帝赵衍重病,皇子年幼,在大臣商议之后决定由皇后与太后一同管理朝政。可是王太后不慎染病。之后一切朝政之事全权交给皇后。七月,封萧泓为左相。
“参见皇后娘娘。”笙歌缓步走进赵衍寝殿。在侧照顾赵衍的宫人纷纷给她行礼。
笙歌从一个宫人手中接过手巾道:“让本宫来吧,你们都退下。”
待所有人都退出了寝殿,笙歌握住赵衍的手,然后低头仔细为他擦拭身体。赵衍昏迷不醒,太医也诊不出个所以然来。赵衍迟迟没有驾崩,所以赵谌也没有登基的理由。
笙歌仔仔细细的将赵衍的身体擦拭了一遍,为赵衍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床沿良久,然后才离开。
夜深寂静。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口。
“何人要出宫?”只见马车里一只纤瘦手臂伸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枚令牌,守宫门的侍卫一看,立刻就放行了。
马车出了宫门飞快的驶过空荡寂寞的街道再驶出帝都。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如斯清楚,直冲耳膜。
良久,马车在河边停住。车夫跳下马车。笙歌身披黑色斗篷,从马车里走出来。在车夫的搀扶下跳下马车,然后独自一人走向河边。
耳边是轻缓的水流之声,河边早就有一人负手等待。
脚下才过青草簌簌作响。
“爹。”笙歌开口唤到。闻声万俟彧转身,华月光辉倾洒而下,万俟彧眸光明亮如同天际闪烁星辰,可是表情却十分冷然。
笙歌轻笑着走近万俟彧,每走一步好似都非常缓慢。
当笙歌走近万俟彧的时候,突然见万俟彧扬手。
可是寂静的夜晚却不如预料的那样被清脆的耳光声响打破。之间笙歌抬起一只手抓住了万俟彧要打下来的那只手。
万俟彧的手臂被迫停了下来。僵持片刻,万俟彧冷冷的将手抽走。
“我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闻言,笙歌不禁笑出声来。万俟彧怒哼着转过了身。
“爹,今日我愿意出宫见您,那是因为女儿还当您是我爹。如今,元赫已死,赵衍半死不活。赵璞已经交出兵权,带着夕儿离开。爹,大势已去。你所期望的永远都不可能了。”
万俟彧呵呵笑了起来,笑声沙哑:“没想到我万俟彧精明一世,到最后却栽在了自己女儿手上。”
笙歌眸光渐而深邃。
“我会派人送爹走。往后爹与娘亲二人归隐山林,安心养老,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的。”
“——你!”万俟彧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哑然失笑。
“好好,哈哈,好啊。”
“女儿就此与爹爹别过,往后大概再也不会相见了。”笙歌说完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再无留恋的转身。耳边任然充斥着万俟彧的笑声。
笙歌飞快的走到马车前,从车夫手中接过马鞭,然后道:“阿左,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你了。”
“主人放心。”
忘忧居,可否忘忧?笙歌坐在九头樟树下从天黑坐到太阳缓缓升起。竟不觉得累亦不觉得困。目光远远的投向忘忧居的那扇合上的小窗户。久久的,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就滑了下来。
赵珣之死虽然与赵衍有关,其实是万俟彧策划。不是因为他威胁到赵衍的地位,而是赵珣早已经知道万俟彧的狼子野心。万俟彧想利用元赫回头再与元尹相争,趁元国内乱之时再另周国灭掉元国。实际上自己早已经掌控了周国大局。只待一切平定他再取而代之。
这权力地位真真有这么大的诱惑?让人甘心耗费一生去筹谋去争夺!连自己的孩子也可以利用。万俟巳,万俟夕,还有她都逃不过。当年万俟夕为何会遇上赵璞,很多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凑巧。不过,唯一庆幸的是,赵璞对万俟夕乃真心。最后竟愿为她抛弃王爷身份,并交出兵权。
之前笙歌在元尹的帮助下找到了阿左,从阿左嘴中得知赵珣之死的真相。不过被万俟夕迷晕送回周宫却是个意外。原本她真的放下。可是在永福宫醒来之后,她心中便有了一个决定。
赵珣想要做的却未来得及完成的,由她来守护。
如今,一切的一切,是真的平定了。
笙歌叹了口气,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
远远的有一个黑影向她缓缓走来。那人身形修长,将自己隐藏在黑纱黑衣之下,看不清面容。笙歌见到他来,从石凳上站起来。然后缓缓朝他走去。
宣帝同庆三年九月。因重病躺在床上数月的赵衍突然有一日从沉睡中醒来了。可惜皇后却不幸染疾于九月薨。宣帝下令为皇后修造陵寝。
同庆五年,宣帝赵衍立独子赵谌为太子。后周史记载,有宫人于后宫之中议论太子生母与皇后之事,宣帝经过闻之,命人将议论此事宫人杖毙,伺候再无人再提。
周天顺三年,越国国君退位,女帝登基,史称朝帝,年号为永安。周元两国派使节携礼恭贺新帝登基。
周天顺六年,元越两国联手与周挑起战火。半年之内战火不断,百姓苦不堪言。
“看来有些战争是无法避免的。”沉沉的男性嗓音突然响起。之后屋子里一片寂然。屋子另一角一人正手执竹笔,笔下行云流水,不曾间断。知道最后一笔结束,笙歌才缓缓将笔放下。
说话之人伸长了脖子朝案几上瞅了瞅。
“妹妹的草书,真乃一绝。”
“哼,哪里比得上你。”
这个你,不是别人,正是万俟巳。
其实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当年被人追赶与万俟夕分散他失足掉落悬崖,容貌尽毁。被万俟彧找到寻了鬼医给他换了一张脸。也就是后来的宋朔。他与笙歌一样,都是不愿意被万俟彧利用的人。之后在笙歌中毒之后,是他出现为她解毒。后来使赵衍沉睡不醒的药也是他给笙歌的。
平日里被万俟巳调侃惯了,笙歌都懒的跟他相互恭维。笙歌绕过案几,往屋外走去。
“妹妹,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打水洗衣。”
闻言,万俟巳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道:“我也有好几件衣物没洗了,不如妹妹帮我分担一下。”
“……”没有回应。
又过了良久,万俟巳走到笙歌身边坐下。
“妹妹,这次的战争可是元帝亲率兵马攻打周国。”此时笙歌正在搓衣。万俟巳见她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又道:“妹妹真的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笙歌依然不语。
“哎,听闻周国似乎有些抵抗不了了。虽说周国国土广阔,可是这次可是元越两国联手,这越国女帝可真有野心。”万俟巳感叹。
将万俟彧送走之后,笙歌命人将解药熬了给赵衍服下,之后随他一起离开。这些年赵衍暗中派人不知道找了她多久。不过,有他在,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赵衍找到,万俟巳心中得意。
其实那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既阻止了万俟彧又保住了万俟彧。
在这一点上,他还是很佩服这个妹妹的。
“这些跟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笙歌将衣服拧干,继续洗另一件。
“这元帝为何攻周,总是跟你有那么些关系的吧。”万俟巳笑着站了起来,将笙歌拧干的衣服晾在了竹竿上。
笙歌手上动作顿了顿,依旧没有说话。
元越联军已经攻到周国丽城,所有百姓纷纷逃离。若是丽城被攻破,周国就危机了。所以周帝赵衍亦是亲自前来守城。两军正是对峙之时。
是夜,元军驻扎的营地当中火光阑珊。
只见一人匆匆跑进一个帐篷,然后将一个盒子交给了元尹,元尹将盒子打开,神色一变。然后起身随人离开营地。
以竹雕刻的白玉簪玉质莹润通透,元尹将它握在手中。月光是银白色的,笙歌身着黑色斗篷站在元尹面前。
她与元尹真的有十多年未见了。
“你还活着。”良久元尹先开了口。“既然活着,为何不来找我。”
“对不起。”笙歌淡淡道。
元尹轻笑。
“十多年了,你大概从未想过要来见我吧。今日来找我——”元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簪:“大概也不是为了要见我。”
笙歌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之色。她以为她不在了,元尹会渐渐忘了她的。
没有谁会因为失去一个人而真的活不下去。曾经她以为赵珣死了,她也就死了。可是依然在赵珣死后活了十多年了。他们需要的只是时间。因为时间可以让人淡忘一个人,也可以抚平所有伤痛。
“此次下山来求见皇上,确实是有事相求。”
“为了赵衍?”元尹问。
笙歌默了默说:“我想求皇上,若是有一日真攻破了周国,可不可以不杀赵衍还有太子。”
夜色之中,只闻元尹轻叹。
元史记载:元武帝乃元平帝之长子,年少时恶名在外,却在平帝死后夺得元国江山,用两年平定天下朝野臣民之心,两年培植属于自己的亲信势力。之后联手越国新登基女帝,一同吞周,其后兢兢业业的治理天下,将天下臣民百姓领向空前盛世,成为一代圣主明君。后世百姓称道起这位帝王,无不竖起拇指津津称道。猜度那时的放荡轻浮只不过是为保性命的办法。
***
如果再重来一次,她希望最先遇到的那个人是赵珣。那样的话,或许如今一切的结果都会不一样。可是,如果她最先遇到赵珣,他是不是会看得上她呢?早知道,有些羞涩的话应该早些说出来。那些问不出口的话也该早些问出来。
笙歌缓缓睁开眼睛,屋子里烛火摇曳。她惊愕的看着屋中摆设,这不是她未出嫁时的闺房?她记得她明明是在院子里与万俟巳把酒言欢,之后好像喝太多就睡了过去。
“小姐,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还未睡醒的沙哑。
笙歌不可置信的低头,竟出嫁前伺候她的丫头。
“平儿?”笙歌震惊的唤道。一定是在做梦。
“小姐怎么了?”见笙歌脸色煞白,平儿以为她一定是做噩梦了。笙歌掐了自己一把。见状,平儿大惊。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呀!明日就要出嫁了,要是掐伤了奴婢怎么跟夫人交代。”
“……”笙歌一时无言,再扫视整个房间。对呀。这是当年她嫁给楚奕前一天屋子的布置,桌上是鲜红的凤冠霞帔,还有无数的珠宝首饰奇珍异玩。笙歌不禁渗出冷汗。
“明日我就要嫁人了?嫁给——楚奕?”笙歌抬头看向平儿。
“是啊,小姐,你终于如愿以偿了,怎么倒是患得患失了。”
笙歌震惊万分,下了床榻。
难道一切只是一场梦?所有的一切皆是假的?
笙歌走向梳妆台。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整个人都僵住。竟真还是十六岁的模样。鬓角的白发也不见了。
“小姐,你怎么了?”
笙歌跌坐下来,平儿见状担忧不已。笙歌命令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让平儿先行退下。
夜深人静,今晚月亮很圆,星河璀璨。
明日是一个晴朗的好日子。
笙歌留下一封信,然后背着包袱,脚下步子轻缓,一棍子将守后院的家奴打晕了,悄悄的离开了相府。不管她为何突然回到了出嫁前的那一个晚上,可是她不会再嫁给楚奕。
她这可是逃婚啊,但不知何故,心中却有一丝释然。
沿着巷子一直走,笙歌突然脚下停住,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勾住了她的双腿让她动弹不得。
有一个人长身而立,青衫翩然。
夜色虽浓,可是依旧可以透过月色看清楚他的容貌,他的样貌是只要看上一眼就难以让人忘怀的。
笙歌眼前渐渐朦胧。他仰着头不知凝望着什么。可是笙歌知道围墙的那边,是她所住的闺阁。
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从那端收回目光,慢慢转头,柔和的表情在看见她时转而惊愕。
两人隔着十步的距离凝视着彼此。笙歌却已经不争气的落下了眼泪。
“你……”还未等他将话说完,笙歌已经飞快的奔向他,然后扑入他的怀里。
原来,在她出嫁前的那个晚上,有一个人在右相府外站了整整一夜。
原来,早在她认识他之前,他便已经凝视她很久很久。
全文完
***
`P`*WXC`P``P`*WXC`P`
作者有话要说:立后诏书不是我写的,哈哈哈
文文结局了。
最后逃婚哪里貌似有些多余,可是我又觉得如果加上这一点赵珣与笙歌的爱情就更完美了。
之后大概是逃婚千金扑倒温柔王爷的故事了←←
看完之后有木有觉得被泼了一身狗血。
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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