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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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又转过来看着王夫人道“好好，你不说实话，有的是人说。”

跟着王夫人去前院的那些个婆子倒了霉，几板子下去就有人着了，贾母都知道后恨不得在晕过一回，贾母撇下王夫人不理，直接让贾赦邢夫人收拾东西去林家把林家姐弟接回来。

贾赦什么都没多说的领着邢夫人就走了。

邢夫人道“这弟妹要不是娘娘的亲娘，就凭这一次又一次的事儿，都够她进佛堂了，这回可好，就连老太太要罚她还点避着咱们。”

贾赦摇头道“管那些干什么，能躲出去才是好的。”

贾赦最近行事让邢夫人越发的看不懂，邢夫人见贾赦不愿意听了，也就不敢多说了，领着人就到了林家，林家现在只有苏杨王司服陈司籍在那里待客，说是几位小主子昨儿个搬家累到了，这会子不好见客，来的多是大管家，就是昨天没过来的人家一打听也都知道了黛玉皓轩昨天那青白的脸色，年纪小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想不开病了也是有的，都是放下礼物，人就走了，到没人觉得被怠慢了。

贾赦邢夫人一来，自是不同，贾赦到皓轩皓宇那里转了一圈，见两个外甥却是脸色不好，眼下发青都在睡着也没让人把他们二人叫醒，只是把补品什么的给林家留下，也就走了，邢夫人这里却是过来见了黛玉，黛玉正脸色苍白的靠在床上，看到邢夫人进来还咳嗽了两声，想要起来，邢夫人赶忙把黛玉按住，说道“好孩子跟舅母还客气什么，快好生躺着。”

黛玉不再推让，说道“都是黛玉的不是，到劳烦舅母跑了这一趟。”

邢夫人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好孩子舅母知道你受委屈了。都怨舅母没用也护不住你们。”说着还擦了擦眼角。

黛玉道“舅母跟黛玉客气这些做什么，腿长在别人身上，舅母也不能天天跟着我们姐弟不是，合该我们姐弟有这一着。”

邢夫人又劝了几句，根本就没说要接黛玉姐弟回去的话，黛玉让人准备了好酒好菜，好生招待了邢夫人一番，王司服跟邢夫人能说的还多些，也就是王司服作陪，陈司籍还在前厅坐镇。

邢夫人几倍玉泉酒吃了下去，就开始跟王司服抱怨道“老姐姐你是知道的，我在那家里能算的上是什么牌位上的人儿，现在都好多了，二太太太先前些年坏了名声，老太太拘了她两三年，不让她在外走动，这才让京里的人家知道荣国府还有我这么个大太太，那二太太接二连三的犯事儿出错，这事儿要是发生在大房别说我了，就是我们那先头的太太都得进佛堂，老二家的不过是被骂几句也就完了，偏生二太太还不领老太太的情，嘿，老姐姐你看着吧，我们那府里有的热闹了。”

王司服劝道“老人偏疼小儿子也是常有的。”

邢夫人道“我们老太太那哪里是偏疼，那是只有一个儿子。”邢夫人跟着王司服好通抱怨，又在林家小睡了一会子才回去。

黛玉等王司服回来笑着给王司服倒了杯茶，说道“先生辛苦了。”

王司服一口喝了半杯道“这算什么辛苦，只是看这大舅太太对二舅太太一家这么大的意见，等老太太去了，别指望大舅太太一家能帮扶着二舅太太家里。”

皓轩皓宇这时进门，皓宇说道“别说是帮扶了，大舅舅大舅母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打着骨头连着筋这句话在皇家就是个笑话，陈司籍王司服看多了这样的笑话，对皓宇的说法到没有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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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这边和乐融融，荣国府那边跟乌云密布也差不多了，看着回来的贾赦邢夫人贾母冷硬的问道“怎么就你们两人人回来了。”

贾赦道“外甥外甥女都病了，大夫说急火攻心，有些发热，正在家里静养着呢。”

贾母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他们身子怎么样，林家怎么说的。”

邢夫人道“今儿个好些人都去林家看望外甥外甥女去了，那林家管家陈司籍都说因着正月里不好搬家，这才急着搬得，二太太带着那些人是去帮外甥外甥女搬家去了，家里的小丫头不明所以吓坏了这才胡说八道的。”

贾母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把心里对林家姐弟的恼恨倒是去了两分，说道“如此方好，如今家里的事情都忙的差不多了，你没事儿多往林家那边去去，那宅子空了多年就是新翻修的，缺的东西想必也是多的，看看林家缺什么都给他们送过去。”

邢夫人低声应了。

次日贾母又让人送了些吃食到林家，黛玉也回送了一些补品给荣国府，因着马上过年了加上贤德贵人在宫里挺受宠的，京里大户人家也就没有人在明面上拿着这个说事儿，至于私下里怎么样，谁也管不到不是。

贾母并没有如何罚王夫人，林家已经站出来辟谣了，贾家要是罚了王夫人不是自打嘴巴，贾母是怎么也不肯如此，王夫人经此一事行事越发张狂。

只是贾母不罚王夫人不代表着王夫人的日子好过，王夫人到底没有搬回荣禧堂，而是搬到了前院去住，薛姨妈一家搬到了李纨母子的小院，李纨母子搬到了那三间抱厦，这事儿贾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贾政也闭口不言，这些人都不管，谁会为李纨母子做主，李纨母子只能悄声搬了家，一丝怨言都没有。

初二的时候是回娘家的日子，按理说黛玉姐弟都没有成家，去外祖家最正常不过，只是黛玉姐弟都没有过去，都说风寒未好，不便登门，贾母那边派了赖大过去大车小车的拉了两车东西给林家姐弟送去。

黛玉姐弟粗粗的看了看，不过都是些庄子上最平常的出产，不到一百两银子的样子，皓轩冷笑着说道“大娘把礼单子收好，以后和外祖母家里走礼都按照这个来。”

黛玉姐弟再生气也是安生的呆着，皓轩皓宇正常跟着蔡大人，黛玉除了去蔡家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静养。

贾府新年祭祀后贾敬又回道观去闭关去了，惜春也不能见到，整个将军府闭门谢客，和热热闹闹的荣国府成了鲜明的对比，惜春在家呆了几日，就包袱款款过来投奔黛玉了。

用惜春的话说将军府哪里都好，就是没有人气，还不如过来和黛玉做个伴，黛玉也表示热烈欢迎，两日跟猫冬的小松鼠似的，日日窝在林府自得其乐。

惜春把锅子里的小羊肉捞了出来，辣的丝丝哈哈的吃着，摸了一把头上的汗跟黛玉说道“家里什么都好，就是那厨子一般，会做的无非就是那些东西，没姐姐这花样多。”

黛玉道“你们现在守着孝不好出去找厨子，我整理一些川老头夫妻的拿手菜，你拿回去让厨子试着做做，没几次也就差不多了。”

惜春听到这儿都恨不得掐自己两把，怎么这么简单的事儿都没想到，黛玉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因而说道“这也不怨你想不到，咱们一起在那府里住了那几年，那府里谁想吃了还不是上我们那里去点菜去，那有人想着要了菜谱回自家做去。”

惜春哼道“那府里如今可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又要忙着省亲的事儿，又要忙着接待那些巴结上来的人家。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当初圣人登基，皇后娘家承恩侯府都没像那边那么高兴，不知道真以为他们家成了皇亲国戚了呢。”惜春会这么说很大一部分是替黛玉抱不平。

黛玉对于自己只能憋在家里的情况也觉得憋屈，她一直在府里静养还好，只要一说好了，贾母必挑了人多的时候把她接到贾府去演什么相亲相爱一家人，至于现在贾母为什么没亲自到林家来无非就是认为林家不值得贾母这个一品诰命夫人亲自出马而已。

黛玉认为林家站出来辟谣已经就可以了，这就已经表示了林家姐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要是在到荣国府去，那就不是好脾气，而是包子了。

***

黛玉姐弟的憋屈日子很快就结束了，荣国府的房子还没拆完，林如海奉旨回京，黛玉姐弟只能在码头上远远的看了一眼林如海，林如海就进宫去了。

等林如海晚上在回来的时候直接成了刑部尚书加封文华殿大学士正一品。

这让各家观看的人都竖起了大拇指，十多年的盐政平安回来了，入了内阁掌管一部，身为上皇的人拿着甄家的百万两白银给圣人做了投名状，让当今圣人赏识并重用，最重要的是上皇并没有怪罪林如海，这怎么能不让人佩服。

圣人很体贴林如海给了他半个月假期让他在家好生休整。

当然这些黛玉姐弟都顾不上了，看着有些消瘦的林如海，黛玉姐弟哭的不能自以，就连皓轩都是泪流满面，抱着林如海说“爹爹，我没照顾好姐姐弟弟，让他们受委屈了。”

皓宇道“爹爹，我再也不离开你了。”黛玉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几年在京里对林如海的忧心，对两个弟弟安危的担心，荣国府里那些龌龊事情，在一刻都化成泪水流了下来，黛玉只想抱着林如海痛哭一场。

孟先生看着林家四人的抱头痛哭，很是不自在的摸了摸胡子，这一刻他有种自己是拆散人家骨肉罪魁祸首的感觉。

最后还是王司服打圆场笑道“林大人这回了京，以后什么都好了，将来的好日子长着能，这会子想必都饿了，起来边吃边聊岂不是好。”

黛玉擦了泪笑道“很是，爹爹坐了那么久的船，这下了船又去了宫里，是该好生歇歇。”

林家四人吃了饭，黛玉很是不想走，只是林如海累了一路，黛玉也不好拉着林如海长谈，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倒是皓轩皓宇今晚得到了和林如海一起睡的权利，让黛玉气的直咬牙。

雪鹃在外头听着黛玉在屋里翻来覆去的，也就披衣进来了，笑道“姑娘要是睡不着，奴婢陪你说说话可好。”

黛玉笑着给雪鹃让出了一个位置，笑道“早该如此了。”

雪鹃感叹道“老爷回来了，姑娘的日子也轻松了。”

黛玉道“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爹爹真的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又团聚了。”

雪鹃道“是挺不敢让人相信的，前些日子姑娘哥儿还那么难，这会子老爷一回来就什么都变了，苏大管家还说等明儿个府里的门槛非点让人给踏破了不可。”

黛玉笑的很是开心，问道“雪鹃你说二舅母这会子知不知道爹爹升了一品，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肠子都悔青了。”

雪鹃知道黛玉也是让王夫人给气狠了，顺着黛玉说道“二舅太太后不后悔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二舅太太肯定会气疯了。”

黛玉想着王夫人那张慈善的脸色被气得青白交加就很是高兴，好吧黛玉承认自己也学坏了，没靠山的时候王夫人那些小打小闹黛玉都不往心里去，什么能比爹爹弟弟更重要呢，不大的事情就算了，大点的就抽回去，这回黛玉是想把大小的事情一起抽回去才是爽呢。

黛玉这里跟雪鹃叽叽喳喳的说着，皓轩皓宇跟林如海也是长谈着。皓轩话儿少大都是皓宇在说。

皓宇道“爹爹你是不知道，姐姐上次做的有多好，就是最后咱们家出来辟谣了，也得有人家信哪，就是嘴上不说大家心里肯定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是最后姐姐受了些委屈，在府里两个月没出门。还有还有哥哥是他们同窗当中最小的秀才，有的人孙子都比哥哥大了，一说话就是之乎者也，读书少些的都听不懂他说什么··· ···”如此到了三更父子三人才算是睡去。

因着林如海回京晚上没睡好的人家真不少，蔡家就是其中一家。

蔡夫人笑道“那时候我是生怕老爷收了皓轩皓宇为徒会惹上什么麻烦，只是想着这姐弟三人实在是可怜了些，娘亲刚去，爹爹还指不定什么样，心里实在是不忍心，这才没有出言反对，哪想到这黛玉姐弟三人都是可人疼的性子，这才真心疼爱他们，还想着林大人要是真有什么不测，咱们家也能帮衬一二，谁能想到林大人会有如此造化。认真说起来反倒是咱们家得的好处多些。”

蔡大人道“如海兄这也是富贵险中求，此番能回京入阁，也是险象环生啊。”

蔡夫人笑道“如今想想老爷当初离开这官场未免不是好事，要不然就以大哥三弟他们的行事，指不定给老爷惹出什么祸事来。”

蔡大人听着自家夫人抱怨亲兄弟并没有出言打断，这又是一笔糊涂账，蔡夫人当年没少受气，蔡大人全家更是指望了蔡夫人的嫁妆活了好几年，蔡夫人抱怨几句蔡大人完全不当回事儿。这夫妻二人从林家说到自家又说到他家，很晚才睡去。

贾母也是这睡不好的一员，贾家是没人在朝中了，林如海要回来之前也没给荣国府递帖子，按理说贾母不应该知道的如此之快，只是这架不住宫里还有一个贾元春，贾元春现在还算受宠，大把的银子撒下去，消息也还算是灵通，整个内阁一品官员一共就那么几个，其中一个是自己的嫡亲姑父，让元春怎能不欣喜，当即就让小太监跑到荣国府报信去了。

贾母知道后这心里跟油锅里进了水，噼里啪啦的炸个不停，怎么也停不下来，说不上是后悔还是什么，不由的想要是当初没任由邢夫人把黛玉姐弟安排在那前院，而是养在她膝下，如今能是什么光景，越想对邢夫人越是气愤，满腔愤怒都奔着邢夫人去了。

正在和贾赦幸灾乐祸的邢夫人并不知道贾母把所有恼怒都按到她身上去，邢夫人笑道“这会子那二太太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让她猖狂，那林妹夫可是一品相爷，满朝能有几个，你她哥哥还强好些，这会子她就是再有当贵人的女儿又怎么样，等明儿个见了林妹夫，指不定什么样呢。”

贾赦听了十分顺耳，可以说贾赦之所以会留下来也是因为邢夫人会放心大胆的嘲笑二房，这在贾赦耳朵里比姨娘唱的小曲儿都动听，兴致勃勃的听着，直讲的口干舌燥才算完。

至于王夫人，只要看到她那青紫的脸色就能想到的她的心情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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